69,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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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佑胤并不把雷治的質(zhì)問放在眼里。 他被唐景瀟掃地出門的那天就去毅然決然地做完了手術(shù)。 他想向她道歉,想告訴她,他真的不想擁有一個孩子,不想讓另一個生命再重蹈他的覆轍。 可還不等他拿著就診單去跟唐景瀟撒嬌裝可憐,她就已經(jīng)徹底將他擋在了心房之外,封殺他的所有退路。 他不知道,原來他的那些話語會傷害到她,他曾經(jīng)的所作所為,會傷害到他。 可當他醒悟時,那傷害已經(jīng)大到足夠摧毀她對他的所有好感。 “雷佑胤!” 雷治的聲音低了幾分,語氣中有明顯壓抑著的怒火。 雷佑胤笑著看他,面帶譏諷,“怎么?想像打我媽那樣打我?你可以試試?!?/br> 雷治的臉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他跟他母親的事情,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楚的! “雷佑胤?!?/br> 他又換了一種語調(diào),試圖用懷柔政策來感化自己唯一的兒子,“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只要你回來,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 雷佑胤聞言看他一眼,搖了搖頭。 他想要的,從來都得不到。 “我要我媽活著,你能辦到嗎?” “……” 唐景瀟幻想了無數(shù)種跟爸媽見面時的狗血橋段。 可唯獨沒有想到,等待她的是最平淡又致命的那一種。 易北堅持開車接送她一個行動不便的孕婦,唐景瀟就厚著臉皮拿他又當了一回免費的司機。 高鐵站涌動的人潮中,易北耐心地陪她站了整整二十分鐘。 等到依舊拎著大包小包出現(xiàn)在出站口的爸媽時,唐景瀟已經(jīng)開始鼻子發(fā)酸。 她再清楚不過地看見唐爸手上拎著幾罐保健品,而唐媽手上還拎著一個保溫桶。 哪怕他倆站定的第一句話是罵她,第一個動作是想伸手揍她,唐景瀟還是控制不住地撲到了唐媽懷里,撒嬌般地嚷了一句,“媽~” “誒。” 唐媽被她的眼淚攻勢一sao擾,舉起來的手遲遲不舍得落下。 原本壓了一路的牢sao在看到女兒的那一剎那都煙消云散。 易北接過她手上的保溫桶,她的右手已經(jīng)不自覺地撫摸上了女兒的頭頂。 原本她離家時,只有那么一丁點兒高啊。 “行了。別哭了,多大個人了,還懷著孩子。丟人不丟人?!?/br> 唐媽自己也沒忍住擦了擦眼睛,口是心非地訓斥唐景瀟。 唐景瀟撇嘴,給親媽做了個鬼臉,唐爸也擠過來,邀寵一般地抱抱她,將她上下都打量了一遍,這才放心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易北笑著在前邊引路。 “送瀟瀟去醫(yī)院的時候忘了幫她拿鑰匙了。叔叔阿姨要不先去一趟我家?!?/br> 唐媽無奈地把備用鑰匙遞給唐景瀟,免不了嘮叨她這個拎不清的糊涂蟲。 唐景瀟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她怎么可能想得到自己會在家里吐暈過去地嘛。 倒是易北意外站在她這邊幫她說話,“瀟瀟沒帶鑰匙進不了家也挺好的。她孕吐得厲害,我真擔心她一個人在家出事了沒人知道?!?/br> 一句話,戳到了在場三個人的痛處。 唐媽拉著景瀟,眼神之中已經(jīng)有了審訊的意思在里頭。 念在外人在場,終歸還是給了她留足了面子。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唐景瀟覺得自己離家之后,仿佛是跟三堂會審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 謝天謝地,爸媽都是文化人,說理管用。 思想工作持續(xù)了整整一夜。 唐景瀟只講了三十分鐘,剩下的都是留給爸媽的提問時間,還有消化情緒的時間。 他們的確是將尊重二字做到了極致。 哪怕在聽見女兒說出如此驚世駭俗的想法時,唐媽依舊是冷靜而克制,完全站在女兒的角度去思考這個問題。 她最先拋出來她所關(guān)心的關(guān)鍵性問題。 “孩子是誰的,是不是之前逃婚那個顧醫(yī)生的,他知不知道這件事?!?/br> 唐景瀟忙幫顧嘉誠洗白,“跟他無關(guān)……是我不好,后面又交了男朋友,覺得倉促,所以沒跟你們提前介紹?!?/br> “唉?!?/br> 唐媽忍不住又嘆一口氣。 她該說什么好? 自家女兒已經(jīng)三十了,怎么做起事來還是這么天真毛躁。 她承認自己將唐景瀟保護得太好,沒有讓她太過接觸世界的陰暗面,可這也不能都這么大把年紀了,還一點兒也不知道輕重跟如何保護自己吧? 性教育!性教育! 說了幾十年的性教育! 沒打算要孩子之前為什么不戴套?!有了孩子又是怎么鬧崩的?! “那孩子他爸呢?他什么態(tài)度?” 唐景瀟有些難以啟齒。 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強迫自己笑起來,用最云淡風輕的語氣跟眼前的至親之人重新揭開了不堪回首的傷疤,“他說他不想要孩子……讓我把孩子拿掉……” “混賬東西!” 唐爸已經(jīng)一拳重重地砸在了茶幾上。年邁的臉上滿是對傷害女兒的人渣的憤怒。 唐景瀟忙安慰親爸,“沒關(guān)系的,我已經(jīng)想清楚了。又不是少了他就不能活了。” 她整理了一下情緒,用最理性的思路開始說服自己傳統(tǒng)的爸媽。 “我知道自己今年已經(jīng)三十了,再不生育或許真的就晚了。[備注:角色言辭不代表作者想法,這一句話請理解為劇情需要!]這個孩子的出現(xiàn)很意外,意外到最開始我也沒做好心理準備去迎接它。但是我想留下它,媽,這是我之前做的彩超報告。你看。醫(yī)生說它一切都好。” “唉。” 唐媽這一聲嘆息明顯就顯得意味深長了一些。 她顫抖著接過唐景瀟遞過來的彩超報告,心里又怎么可能不理解女兒在面對一個即將誕生的骨rou時那種小心翼翼又激動的心情。 可是她是過來人,她更清楚接下來的日子里唐景瀟可能會面對些什么。 她不擔心以他們家的能力撫養(yǎng)不了這個孩子。 她只是擔心,她含辛茹苦養(yǎng)大的姑娘,這一路究竟又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 妊娠過程中的孕吐、浮腫還只是小事。 十三周的NT檢查,十六周的唐篩,二十四周的四維排畸,每一樣對胎兒健康狀況的檢查都注定伴隨著期待及擔驚受怕。 哪怕孩子熬過了這些,產(chǎn)婦在妊娠過程中是否高糖低酮,情緒是否穩(wěn)定,最終生產(chǎn)時是側(cè)切順產(chǎn)還是剖腹。 還有孩子出生后,最折磨人也最考驗人的二十四小時無休照看。 月子里身不由己的身體虛弱與心緒波動。 這些她都經(jīng)歷過,而且還是在擁有家庭和愛情的情況下經(jīng)歷的。 她又怎么忍心,讓唐景瀟一個人去獨自面對這一切。 唐爸還開口想說些什么,唐媽已經(jīng)伸手將女兒攬進了自己懷里,拍著她的背,像小時候那樣抱著她。 她是真的不忍。 這個社會對單親母親有多殘忍、多不公正,她就有多希望,自己女兒能離這條離經(jīng)叛道的路有多遠。 孩子的準生證怎么辦?戶口又要怎么上? 哪怕解決了這些,未來孩子萬一被問及父親是誰,母親又為什么未婚生育,她寶貝了一輩子的唐景瀟,憑什么要受這些人的議論和指摘? 單親mama,說起來瀟灑。 她愿意保護唐景瀟一世,竭盡所能地將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免她風吹雨打四散流離。 但是她改變不了這個社會,也改變不了這個時代。 唐景瀟真正說服了爸媽的還是她悄無聲息的改變。 一家人傷情到了半夜,理智的唐媽發(fā)話,打發(fā)各自去自己房間里睡下。 輾轉(zhuǎn)反側(cè)了整夜,失眠的唐媽在清晨六點多的時候被廚房里傳來的細碎聲響給吵醒了。 她有些恍惚地起身打算去查看情況,還沒走到門口,便聽見了里頭有條不紊的做飯聲。 一夜未睡的唐景瀟心情還算不錯。 小小聲,哼著歌兒,將雞蛋和紫薯放進蒸鍋里,又順道開火煮了三根玉米,洗豆子打豆?jié){。 唐媽再了解不過她女兒在家時究竟是一個多懶惰的人。 早飯不是他們做好了端到床前,她是絕對不會主動起來吃的。 被子總是起床時掀成什么樣,晚上睡覺時便依舊什么樣。 說孝順父母,最多也是一時興起,替他們淘米煮飯,偶爾下廚做個菜的頻率。 可是如今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她想留下那個孩子。 世人都說,為母則剛。 事實上,那其實并不是她們想要選擇的一條路,而是,被現(xiàn)實逼得不得不選擇的一條路。 她的女兒——注定是要脫離她的保護,一個人成長,一個人獨立,一個人背負起屬于自己的人生。 她無法干涉她過多,因為她很清楚,那不是愛她,而是害她。 “怎么起的這么早?!?/br> 唐媽收拾好情緒,故作輕松地出現(xiàn)在了廚房里。 唐景瀟瞧見她被自己吵醒,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哎呀,是不是我動靜太大,吵著你睡覺了?” “沒有。老年人,睡眠本來就少。你懷著孩子,還是去休息吧,我來。” “不用,我來吧。你跟我爸過來我也沒什么可以招待的,隨便做個早飯而已,還是可以的?!?/br> 唐媽笑著看向唐景瀟。 她小時候跌倒時,總是會第一時間嚎啕大哭。 她跟她爸都強迫自己一直忍著,不去攙扶,而是鼓勵她自己站起來,擦掉眼淚。 因為他們很清楚,終有一天,她需要面對這個世界,面對所有一切。 現(xiàn)在……需要他們放手的場景就在眼前。 明知道她也許會跌倒,也許會受傷,可他們依然需要像小時候那樣。 可以鼓勵,可以安慰。 但是不可以攙扶。 因為,她需要,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