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殺我?
過年飲酒吃菜,眾人都會在杯盤中刻意留下一些,以示年年有余,陸晗蕊拿過那個青梅酒壇子,晃了晃,里面還有淺淺一層。 飛星與太后竟因這一壇酒置氣,真叫人不解, 而且,這壇酒還是畢靈淵出生那日埋下的……陸晗蕊生了私心,竟然抱著這壇酒撒不開手, 一旁的宮人以為她是喝大了,上頭,正懵著呢,也只是指著她說說笑笑了一番。 用完了夜宴,除了要輪值的,余下宮人們便提著燈去園子里游玩、放煙花了。 陸晗蕊抱著那壇子酒,小心地回了自己的廂房內(nèi),將余下的酒封好,放進柜子里, 冬天就要過去,等結(jié)了青梅,她也打些來泡酒,別說,還怪好喝的。 今夜的萬壽園格外熱鬧,尤其是東苑的普寧宮,陸晗蕊坐在自己屋內(nèi)都隱約聽見嬉笑打鬧聲傳來,沒過一會兒還有爆竹躥空,啪的一聲炸開。 她這下可坐不住了,走過去推開窗戶,仰頭望著,火苗在她眸光中迸裂開,像落進了一片星河。 這般自在的歡聲笑語,在不久前對她而言還是奢望。 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她垂下頭,從袖中掏出一個布袋,打開,捏了枚石榴糖放嘴里含著。 “愿天上人間,占得歡娛,年年今夜?!?/br> 話已經(jīng)說得這么明白了,他今夜會來的吧? 陸晗蕊手肘撐在窗沿上,雙手捧臉,百無聊賴地看著夜空中炸裂的煙花,就這么看著,直到煙花不再升空,歡聲笑語漸漸隱去,四周又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她有些疲憊地轉(zhuǎn)身,準備去歇著,突然有什么扔在窗戶上, 她心中一動,轉(zhuǎn)身過去打開窗戶,又一枚石子扔了過來,她輕輕閃過,探出腦袋。 只見高高的院墻上坐了一個男子,他隱在暗夜中,輪廓卻萬分熟悉。 看那樣子,就知他在那里坐了許久,見她要關(guān)窗睡覺才拿石子砸過來。 來了又不說話……陸晗蕊心里犯嘀咕,但總不能張口說“來啦?”“快進來!”,女子終究是要矜持一些的。 “誰?”她明知故問。 “不是你故意寫信招朕過來的么?” 墻頭上的男子懶懶地說著,還隨意晃了晃腿。 陸晗蕊微微垂首,不動聲色地淺笑,繼續(xù)道:“奴才沒有?!?/br> 奴才沒有。 真是大言不慚…… 畢靈淵輕輕嘆息一聲,不由握緊腰間的劍,他站起身,高高地立在暗夜中,身形挺直修長,如一尊神像。 “你隨朕來?!碑呾`淵說完,薄唇輕抿,轉(zhuǎn)身躍下院墻。 陸晗蕊不知他要做什么,揮手滅了屋內(nèi)的燭火,輕輕躍身而上,毫不遲疑地追了出去。 深夜的萬壽園已歸于寂靜,唯有兩道影子輕松避開侍衛(wèi)和宮人,在雕梁畫棟假山流水中穿行, 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出了萬壽園,行至園外三四里的一處冰湖。 畢靈淵負手立在冰湖之上,一動不動,靜靜地、遠遠地望著她。 陸晗蕊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這個冰湖讓她想起那日在無波海上,她手刃的十余人。 她可以馬上轉(zhuǎn)身離開,就當畢靈淵今夜沒來過。 她這么想著,卻不由自主地抬起腳,緩緩地朝冰湖里的他走了過去,今夜有一件事情要做,非做不可。 陸晗蕊攥緊衣袖邊緣,一步一步向畢靈淵走去。 剛走近,畢靈淵背在身后的手忽然一揮,寒光閃爍,利劍刺破寒風,劍鳴嗡嗡。 他的劍氣蕩然,陸晗蕊挨他挨得近,心口被震得微微發(fā)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