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經(jīng)綸番外二（1900珠加更）

    議論聲，嘲笑聲，手機拍照聲……所有聲音在方經(jīng)綸耳邊回旋，他感覺自己的肺都要炸開了。

    大奔早已開走，左寧卻還彎著腰，繼續(xù)拾著地上的鈔票，對周圍的一切聲音充耳不聞。

    忍無可忍，方經(jīng)綸沖上前去，一把拽起她，壓著怒火沉聲道：“別撿了?！?/br>
    左寧不理，甩開他的手又一次彎下了腰。

    方經(jīng)綸努力耐著性子又說了一遍：“別撿了，你要錢我給你，要多少都行，別碰這些臟錢?！?/br>
    左寧依舊不理他。

    暴脾氣一下子上來，方經(jīng)綸徹底怒了：“我給你錢你不要，現(xiàn)在又在這撿這些，你有病嗎？”

    撿完了最后一張鈔票，左寧才直起身，面無表情地看著方經(jīng)綸：“這些是我應(yīng)得的，你那些，不是?！?/br>
    應(yīng)得的？怎么應(yīng)得的？賣身嗎？

    “你就這么自甘下賤嗎？”

    方經(jīng)綸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左寧一下子頓住腳步，死死捏緊手里的鈔票。

    幾秒后，她還是什么話也沒說，繼續(xù)往另一個方向走，那是果汁店的方向。

    “艸！”

    方經(jīng)綸低咒了一聲，在心里發(fā)誓，這輩子絕不會再多管這個女人的閑事，否則被氣死也是活該。

    左寧彎腰撿鈔票的照片，被人發(fā)在了校內(nèi)論壇，標題是“?；ǖ恼鎸嵜婺浚簽殄X自甘下賤，不知廉恥”。

    話題被頂?shù)煤芨?，幾乎整個學(xué)校都在議論，說她被金主拋棄，卻還不要臉地纏著人家要錢，不堪的言論一個賽過一個，最后還驚動了校領(lǐng)導(dǎo)。

    聽說左寧被叫去談話，但不知什么原因并未受到處分，而且論壇涉及此事的帖子全都被刪除。

    學(xué)校的態(tài)度是，事情不屬實，不許污蔑詆毀學(xué)生，損壞學(xué)校聲譽。

    有人信了，也有人不信，還有謠言傳出，說是左寧傍上新的金主，是新金主幫她擺平的此事，甚至有人說，新金主就是學(xué)校某位領(lǐng)導(dǎo)。

    方經(jīng)綸真的再未關(guān)注過左寧，無奈她的話題度太高，所有的動靜還是會一點不落地傳進他耳朵里。

    校方的說法究竟是真是假他不想去分辨，他依舊控制著自己，不再去管那個女人的閑事。有時候在學(xué)校遇上了，他也當不認識，反正左寧也從未正眼看過他。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xù)到十二月，圣誕節(jié)。

    平安夜的時候，學(xué)生會在北廣場組織了慶?；顒樱瑢W(xué)校也提供很多攤位供學(xué)生買賣東西。

    方經(jīng)綸怕冷，一直窩在有暖氣的宿舍，卻又耐不住室友攛掇，跟著他們?nèi)チ嘶顒蝇F(xiàn)場。

    三個室友都是出來把妹的，很快就跟他分散開來，他一個人吹著冷風(fēng)瑟瑟發(fā)抖，拒絕了一個又一個搭訕的女生，正想自己回去，就聽到身邊幾個男生的議論。

    “有金主包養(yǎng)還來擺攤賣東西，左?；ㄟ@是有毛病吧？”

    “可能又被金主甩了唄，有錢男人都精得很，這種殘花敗柳，嘗嘗味道也就行了，誰那么傻愿意一直養(yǎng)著她？”

    “不過說實話，她那身材是真好，看著都能硬?！?/br>
    “喲？想上了？那你去問問她睡一晚多少錢，反正都是賣的，說不準我們給你湊湊，你也付得起?！?/br>
    “一起湊錢，難道還一起去睡？”

    “那有什么？她都是被有錢男人玩過的，說不準同時被一群男人上過，這年頭，出錢的是大爺，想怎么玩怎么玩?！?/br>
    越來越不堪的言語傳進耳里，方經(jīng)綸火冒三丈，恨不得直接沖上去揍那群猥瑣男一頓，但他還是忍住了，畢竟自己沒什么立場。

    左寧和許多學(xué)生一樣，占了個學(xué)校提供的攤位賣圣誕禮物，在她面前買東西的人是最多的，但無一例外，全是男生。

    見不少人看左寧的眼神，以及私下的議論，都如方才那幾個人一樣，猥瑣又惡心，方經(jīng)綸便又忍不住怒火上涌，直接大聲道：“她的東西我全要了，所有人給我滾蛋！”

    眾人都知道這位方校草不僅家里有錢有勢，脾氣暴起來也極不好惹，于是沒多久就紛紛散了開去。

    看著左寧被凍得通紅的臉蛋，方經(jīng)綸沒好氣地從錢包里取出所有現(xiàn)金遞給她：“這些夠不夠？不夠的話，把賬號告訴我，以后要多少錢你直接跟我說，我轉(zhuǎn)給你?！?/br>
    左寧沒接錢，只是抬起頭愣愣地看著他：“你的臺詞說錯了，你應(yīng)該像那些人一樣，直接問我，賣一晚多少錢?！?/br>
    方經(jīng)綸知道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可看著她那雙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眼睛，心里的怒意便又持續(xù)加強：“是嗎？那你會怎么回答我？一晚上，多少錢？”

    左寧依舊平靜地看著他：“我知道你家里很有錢，但不好意思，你買不起?！?/br>
    說完這些話，她直接拎著背包就走了，既沒拿錢，也沒再管過攤子上剩下的東西。

    那一整晚，方經(jīng)綸都沒回宿舍，而是在學(xué)校附近空曠的大道上肆意飆著車。

    左寧說他買不起時的那個眼神，就像一把刀子似的剜在他心頭。

    冷風(fēng)在車窗外呼嘯而過，但他聽到的，是自己曾經(jīng)對左寧說過的一句話：你就這么自甘下賤嗎？

    他一個自認為接受了高等教育的人，一個自小就被教導(dǎo)該尊重別人的人，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一個女孩說那樣的話。

    而且就在幾個小時前，他又一次傷害了那個女孩的自尊心。

    無論左寧是不是傳言中的那種人，但他方經(jīng)綸，都是沒資格去指責(zé)別人的，不是嗎？

    后悔、自責(zé)、煩躁、郁悶……所有的情緒堆積在心頭，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車子已停在左寧宿舍樓下。

    他想，一碼歸一碼，哪怕左寧私生活再混亂再不堪，但他終歸也要為自己的不當言行道個歉的，而且要向她解釋清楚，他沒有那種齷齪的心思。

    那時還是凌晨，要想見到左寧，還需要好幾個小時，可他卻莫名地，就想在樓下等著。

    結(jié)果沒多久，他居然真的看到了左寧。

    只是，她是被一個女生背著跑下來的，身后還跟著另外兩個女生，她們正焦急地跟宿管溝通。

    方經(jīng)綸搖下車窗，遠遠地聽到她們口中隱約提到“安眠藥”和“自殺”兩個詞。

    那一刻，他只覺渾身冰冷。

    是不是因為自己的話，她才會自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