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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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沐浴 噼里啪啦的爆竹響響徹夜空,晚玲堵住耳朵,不時看籬笆那頭一直燃到天際的火星。 “家里人多了就是熱鬧?!毕驮卢撜f。 雖然她的丈夫去世了,還要不得不與情敵住在一起,這是件難過不能忍的事,可凡事都有它的好處。 晚玲推著明玄回到臥房,去浴室放好熱水,“新年要洗干凈?!?/br> 當(dāng)她的手穿過他的腰將他整個人抱起來的時候,她裝作抱怨,“第一次我抱你的時候,你還不愿意?!?/br> 當(dāng)她把她抱過去時,卻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很嚴(yán)重的錯誤。 “壞了,忘記先把你衣服脫了,怎么辦?要不你自己脫吧?!蓖砹峁首鲪鹤鲃?,直接把還穿著睡衣的明玄放進(jìn)了裝滿水的浴缸里。 睡衣沾了水,即便是溫?zé)岬南丛杷彩菦龅模餍蛄藗€哆嗦,眼疾手快扯住了她的手腕,“別走。” 他的眼眸不再是從前對她的那副冷淡和高傲,變作了依賴和乞求。晚玲當(dāng)然不是真的不管他,“不走,我能走去哪里?!?/br> 扣子一顆顆在她手里解開,裸露出他瘦削的身體,能看到皮下的肋骨。 “不是不讓你抱,是怕被你嫌棄。” “應(yīng)該是你嫌棄我不如沈小姐高貴大方有學(xué)識吧?!?/br> 她自嘲著脫他褲子,頭一次見到了細(xì)如胳膊不像男人的腿,她怕他多想,就說些別的。 “泡澡有助于血液循環(huán),對身體好,我們老師說的?!?/br> 她拿來小板凳,把他脫下的臟衣服泡在盆里,揉搓起來。 “別洗了,給李媽吧?!?/br> “李媽每天做家務(wù)很累的,洗幾件衣服我還是可以的?!?/br> 明玄拿著香皂尷尬地等專心在洗衣服的她看他一眼,他的晚晚是個善良的傻女孩,叫她一輩子陪著他這個殘廢,是不是對她太殘忍了。 她抬頭看到他拿著香皂無措的樣子,站起來,“是不是夠不到后背?” 晚玲接過他手里的香皂,在他瘦到硌手的后背打起泡沫,不禁心疼起來。 “表哥,以后你要多吃點(diǎn)。” “嗯。” “對了,以后我?guī)湍惆茨Π?。?/br> “嗯?!?/br> 明玄坐在浴缸里,雙臂努力撐住邊緣調(diào)整了姿勢,怕被她看到眼底的感動。溫?zé)岬乃畯乃牟鳖i流過后背,掩藏在心底的話終于說了。 “晚晚,你喜歡明哲,是不是?” 晚玲的手滑了,香皂咚一下落進(jìn)水里,濺起水花。 她慌忙撈起來,“沒有,我不喜歡他,這輩子我只陪著你。” 他突然側(cè)頭對上她不善撒謊的眼睛,輕輕撫摸她的小臂,“沒事,你若喜歡他,我不怪你的?!?/br> 他不禁想起那次,他在外院,透過窗戶的影子看到了她和明哲似在擁吻甜蜜的樣子。 “他曾經(jīng)叫我把你讓給他?!?/br> “啊…”晚玲顯然被這句話嚇到了,那個明哲根本只是玩弄她,怎可能對她上心呢。 “他應(yīng)該也是喜歡你的吧。” 明玄見她沉默,想必她的心里是有明哲位置的,心口下意識泛酸。 “禮物給你準(zhǔn)備好了?!贝蟀胍乖卢撉瞄_明哲的房門,絲帕里包著一串白東珠手串,她精心拿給他,“北邊墓里挖出來的,好東西。石局長的千金,你可要把握好了?!?/br> “知道了?!?/br> 明哲接過手串,不耐煩地要關(guān)門,月瑩忽的想起什么又叮囑他一句。 “你不會真和晚玲有什么吧?玩玩也就罷了,可別當(dāng)真啊?!?/br> “知道了,知道了?!?/br> 門板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明哲隨手把這珍貴的手串仍入西服口袋。 “媽,姐今年過年不回來了,是不是?” 這次新年,晚風(fēng)頭一次沒去放鞭炮,年夜飯桌上問母親。 “來信了,不回來了?!?/br> “那姐是不是一輩子都不回奉天了?” 他又問,隱隱覺得姐肯定是不回來了,上海多好,他從褲兜摸出來呂游送他的瑞士軍刀削了個蘋果遞給母親。 “今年夏天我畢業(yè)也要去上海?!?/br> “你去做什么?” “我去找呂游。” 呂游接到了父親的軍令,[殺],對,他的父親叫他殺人。 過了年他才十七,他是會開槍,可只打過磚頭,哪里會殺人呢。 [你喜歡的那個姑娘從上海給你寫了封信。] [寫的什么?] [叫你不要去上海找她了。] [我不信!不信?。?/br> 呂太太把著電話聽筒,向來支持的口吻也變了,[兒子,算了吧,她不喜歡你,你何必如此執(zhí)著呢。] [媽,我知道了。] 他掛了電話,走起路來,腰間別的槍總是硌著他,叫他難受。 [砰]的一聲,他的槍法很準(zhǔn)。副官趙季剛剛進(jìn)門喊過一聲,[少帥],他的腦門瞬間就多了一個孔洞,剛剛的大活人直直倒在了地上。 呂游蹲在他的面前,槍口對準(zhǔn)他的心臟,又補(bǔ)下一槍。 他嘴角的笑像水中的漣漪層層蕩漾開來,最后演變成哈哈大笑。掌控一個人的生死,竟是如此的簡單,可為什么他怎么都得不到晚晚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