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小兒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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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修改了 姚三笙一直到月落時才回來, 君藥與臣藥都齊備,蕭嬋將藥交給繯娘去熬。 荊州發(fā)癭疾時繯娘也隨她跑上跑下,偶爾也會幫宋秉珍熬藥,這等事情交與繯娘,再適合不過了。 蕭嬋心里沒底,她試探一番柳木瑤,問她可否相信自己。柳木瑤拼了命似的點首,笑道:“貴人放心,我亦飲?!?/br> 蕭嬋聽了此話,反倒沒有高興,早知當(dāng)初就該與宋先生認真學(xué)醫(yī)術(shù)才是。其實柳木瑤是口不應(yīng)心,真乃毒藥,她的孩子該怎么辦啊? 柳木瑤糞除了一間凈室給蕭嬋她們暫作寢室,自己服溫藥后頃刻便睡。 凈室只有一張榻,繯娘與宛童隨意在尋了一塊地,拿衣服隨意鋪上將就過一晚。她們也給姚三笙鋪了一處塊地。 時辰尚早,姚三笙無有睡意,便秉燭夜游,才出室,就見到霍戟坐在矮垣上。 霍戟將烏發(fā)瀟灑的扎捎,在月光照耀中,登登篤篤的身子亦籠上了一層柔和之色。 姚三笙出言叫了他一聲,卻無有回應(yīng)。 清冽的空氣中彌漫血腥之氣,甚是蜇鼻,姚三笙移燭細視,不禁大吃一驚,道: “霍將軍受傷了啊?!?/br> 霍戟手上有幾道大口子,像是被獸爪抓出來的,釅血塊聚,微能見白骨。不過幾個時辰不見,氣勢洶洶的人就變成了這副德行,姚三笙想不通。 因失血過多,霍戟形神極憊,聽到尖嫩之音他陡然醒神,微微剔眼,看清是何人后,神色自若的說道:“沒有?!?/br> “受傷便說啊,將軍攬鏡看看自己,面如白紙一般?!?/br> 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還要逞強,令人莫解。 霍戟兩唇蠕動,再次冷冷的說道:“沒有,天冷,故而臉慘白無人色。” 天飄起的鳳耳般的雪,姚三笙打個寒噤,道:“既然天冷,那你在此做甚?何不回屋?” “沒有屋子?!?/br> 這里只有一間空屋,那些隨從都是背貼背在干草上入睡,而霍戟需護著蕭嬋周全,連睡都不能睡,想到這里,姚三笙撇下一句“霍將軍幸苦”后離去。 霍戟松了口氣,他沒有被人關(guān)心過,姚三笙的過問,讓一腔冷血都熱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只聽冷凝的空氣中有跫跫之音,沉靜而穩(wěn)重,他用余光瞟覷,還是姚三笙。 姚三笙手中端著一盆熱水,放在地上,又從袖中取出一瓶藥?;絷榱艘谎?,夷然不屑。 姚三笙沾濕了一塊凈帕刁在口中,而后搬來一塊石頭踩上去,二話不說拽過霍戟受傷的手清理起來,“受了傷不及時清理,手會廢的。你這人雖然討厭,唉,誰讓我有救人之心,見不得有人受傷。你和你家主公一樣,仗著身子好,百般糟蹋身子?!?/br> 姚三笙櫻桃嘴兒絮絮叨叨的,辭色不悅,手上的動作卻輕輕款款的。 溫?zé)岬呐磷硬潦弥鴤?,霍戟覺得有些癢,疾快地抽回手。姚三笙站在石頭上,腳下本就不穩(wěn),他一抽手,她身子便失重,整個人兒往后倒,“啊——” 霍戟良心頓發(fā),伸手抓住她的衣襟,只是眼神不大好,抓到了她的左乳兒?;絷龅臇|西都是冰冷堅硬的,忽然碰到了一個溫暖又柔軟的東西,心猿難抑,耳朵灼熱,手上失了力氣。 姚三笙還沒反應(yīng)霍戟抓了自己的乳兒,就摔到了地上。 “怪不得霍將軍至今鏡前都無佳人!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蓖紊系奶弁醋屢θ贤巳閮罕蝗俗チ艘话?,她氣哼哼地從袖里扔出一瓶藥,“自己上藥吧?!?/br> * 繯娘和宛童沐浴未歸,蕭嬋胃方納食,便坐在榻上發(fā)呆,她看見姚三笙面色不悅的回來,忽然來了興致,問:“姚姑娘怎么了?” 姚三笙捂著摔疼的臀,道:“霍將軍受了傷,我便給他送藥,他不領(lǐng)情也罷,見我摔倒,也不出手扶一把?!币θ险f著,從醫(yī)箱里取了一瓶藥,轉(zhuǎn)到角落,撩起衣裙上藥。 借著燭火,蕭嬋看姚三笙的臀兒有些發(fā)紅,這是她第一回,見到別的女子的臀兒,渾圓又結(jié)實的,讓人想摸上一把的。 蕭嬋的臉紅了起來,她都有這等心思,也難怪曹淮安總喜歡摸她臀了。 姚三笙并不覺得別扭,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上了藥,她是醫(yī)者,見過赤身的男子,見過白rou的女子,也見過殘軀骷髏,再說屋里是女子,那更不需要避諱了。 上好了藥,臀兒清涼,姚三笙拿起醫(yī)書,到燭火下自顧翻閱起來。 蕭嬋深呼吸了幾口氣,看著燭火下翻閱醫(yī)書的姚三笙,道:“姚姑娘當(dāng)初,是如何救曹淮安的?” 曹淮安銜箭一事過了許久,她一直沒機會去了解,繯娘對此事也并不大清楚,眼下有個知悉情頭的人,自然要問一問。 姚三笙停在書上的手指一頓,把那日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通。蕭嬋眉頭一直蹙著,聽到關(guān)情處,一時間胸口顫痛,道:“是什么箭啊,竟然能穿過盔甲,透進rou里……” “我那日救起涼侯時,他并未穿盔甲。當(dāng)日他穿的是常服,若有盔甲護身,大抵不會傷得如此嚴重?!币θ险f道,“不過他那日沒穿盔甲,卻也方便扯開衣服拔箭,穿了盔甲,無法看見傷口的狀況,只能盲目拔箭了?!?/br> 曹淮安銜箭又跌落谷底,傷口三番四次的坼裂,不飲善后之藥,也沒有出現(xiàn)半點兒差池,這種頑強的身胚,確實讓她佩服。 蕭嬋聽得前半部分,頭頂打了一個焦雷。在噩夢里,曹淮安是著盔甲而銜箭的,所以那日他離開時她才會胡口道上一句“好丑”,希望他能避開夢里的慘狀。 當(dāng)時曹淮安還笑著回道,說只穿這么一回了。鼻頭一酸,蕭嬋掩面微泣,讓他不要穿簇新的盔甲,可沒讓他不穿啊。 姚三笙聽到啜泣聲,抬頭望去,只見榻上的人淚痕狼藉,她犯嘀咕,正要出聲問,宛童與繯娘在此當(dāng)口回來了。 方才出門時,榻上的人兒心上無事,還帶著笑容,回來時忽然變成一個粉淚人兒,繯娘上前問道:“翁主怎么了?” 蕭嬋搖著頭,止住泣,促繯娘熄去燭火,道自己要睡了。繯娘不敢再問,熄了燭火之后,在榻頭守到月兒轉(zhuǎn)西才去小瞇了一會。 * 次日一早,曙色盈窗。柳木瑤醒來,較之往常,只覺渾身通暢,她驚喜若狂,隨意洗漱一番,匆匆去尋蕭嬋了。 柳木瑤才出屋,就有烏泱泱的村人聚在腰門前。 原來是村人在林中發(fā)現(xiàn)了一只被人開膛破腹的巨虎,他們半驚半喜。 這巨虎總?cè)拇我u擊村子,曾有小兒郎被叼走,今死去,還能烹虎rou為餐,若知是何位英雄好漢所為,必要好好感謝一番。 感謝之事再說,當(dāng)務(wù)之急,是將rou分了食用,一只巨虎,連下水都被分得一干二凈。 村人將虎分食,每戶人家都可得一小塊rou,正要給柳木瑤送虎rou時,有一小兒郎嬉笑道:“我知曉昨日是何人手刃巨虎的?!?/br> 村人急問是何人,小兒郎嘖嘖嘴,眼兒一溜,轉(zhuǎn)了個彎,賣起了關(guān)子:“分我一虎掌,我便告知?!?/br> 大家權(quán)當(dāng)他在開玩笑,沒放在心上,忽有婦人打趣道:“昨日我瞧見有幾位生人進了村,定是他們殺的巨虎。” 那婦人只是隨口一說,小兒郎卻瞪著兩眼,一副傾佩之狀,道:“你怎么知道的?還真是他們做的?!?/br> 有人又道:“生人在何處?” “我瞧他們?nèi)チ肆鴭D人的寓居。” 又有一人接口道:“別說,昨日來了一群生人,我偷偷瞧了幾眼,其中有個婦人,容貌絕美,看起來是個貴人……” 不少人會路過村子,但見村子荒落,人人患疾,所以從未有人留宿。聽聞這次還是個貴人,一行人手提紅生生的虎rou到了柳木瑤寓前,他們一見到柳木瑤,嘴巴齊張: “昨日可是生人在汝寓住下?” “敢問這老虎真是他們殺的嗎?” “他們走了嗎……” “……” 柳木瑤一語難趁,風(fēng)雪復(fù)來,她只索開門相迎。 村人入室雜坐,仍是七嘴八舌,左顧右盼的,柳木瑤被問得耳目昏聵,打掃了一番喉嚨,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