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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加航在第三個晚上去看奚哆哆時,被她父母發(fā)現(xiàn)了,他父母沒有對他打罵,只是很平靜地留了人,報了警。差不多半個小時左右,警察來了,緊隨而來的還有郭加航的爸媽。 郭加航他爸上來就甩給他兩巴掌,在奚哆哆家客廳,把他狠狠收拾一頓,兩名警察都沒攔住。 他爸的邏輯跟很多家長邏輯一樣:“他打不得?他犯錯誤我為什么不能打?他是我兒子,我養(yǎng)半天,教育半天,打一頓怎么了?” 警察像是司空見慣似的:“不怎么樣,就是你動手,我有權(quán)利把你帶走?!?/br> 他爸聞言不吭聲了。 郭加航他媽就在一邊坐著,像是沒骨頭似的,整個身子綿軟無力,人看起來也沒個精神,并不對自己孩子擅闖別人家,對人女孩兒動手動腳這事兒發(fā)表什么看法,更別說道歉。 兩個人都是學(xué)生,也沒帶來什么嚴重影響,所以這頂多是民事糾紛。要是民事糾紛,那警察就得明確奚哆哆方面的意思,以雙方和解為目的去引領(lǐng):“那這事兒你們這邊什么意思?” 奚哆哆父母善良又體面,但這跟軟柿子是兩碼事,說:“我們不接受調(diào)解,不請自來不是第一次了,還沒發(fā)生意外不是說以后也不會發(fā)生,我女兒再經(jīng)不起任何傷害了。 “我們只希望警方可以按法律法規(guī)處理這件事,那于我們一家來說,就算很大的安慰了?!?/br> 警察明白了,就要帶走郭加航。 郭加航他爸不干了:“年輕人談個戀愛你還要治我們的罪?你年輕時候不談戀愛?。坎蝗バ」媚锛依锇??是,我兒子這事兒干得不地道,可那不是沒怎么著你們家閨女嗎?你還想怎么樣?” 奚哆哆她媽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她也不明白這個世道是怎么了,本來以為爺爺生病已經(jīng)是他們家最難過的關(guān)了,沒想到這只是個開始。 郭加航他爸還在說:“而且說實話,當然,我也不是要說你家閨女怎么樣,我就是說這個事。這談戀愛不是兩個人的事?要你家閨女不樂意,我兒子也不會這么堅持啊。我們郭家就沒死皮賴臉的人?!?/br> 郭加航他媽也說話了:“你家閨女沒有拒絕過我們兒子,就是說兩個孩子都有想法。既然是兩個孩子都有想法,干嗎非要用那么嚴肅的方式?那肯定也不是他們倆想要看到的。我們就不能私下解決一下?大不了以后我好好管教他,讓他離你家閨女遠……” 奚哆哆他爸沒讓她說完,拍桌子站起來:“你們還是人嗎???” 這一聲,把在場人都嚇到了。 奚哆哆她爸嘴唇都在抖:“滾!你們給我滾!” 他拒絕跟他們叫道理,三觀不同,根本就是處在兩個世界的人,道理并不能讓他們成功溝通。 警察體諒他們一家,沒再繼續(xù)打擾,準備帶郭加航回警局。 人都走到電梯前了,有名警察像是忘了什么,又折返,在奚哆哆她爸關(guān)門時,扶住門。 奚哆哆她爸很無奈地看他,意思是他真的沒有力氣說話了,別為難他了。 警察回來不是要問話的,是要跟他說:“你們,加油?!?/br> 除了加油,什么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可警察實在想給他們一點鼓勵,也許很微薄,但有總比沒有好吧?他看不了他們這么難。 奚哆哆她爸明顯愣了下,最后輕聲說了句:“謝謝?!?/br> 門關(guān)上,奚哆哆她媽才趴在沙發(fā)靠背上哭起來,她爸兩步走過去,摟住她。 她媽說:“你知道我是想過從樓上跳下去的,可我要是死了,我女兒怎么辦呢?她比我難啊?!?/br> 她爸抱著她,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我想想辦法?!?/br> 他會想想辦法,為女兒,為他們這個家。 突然,奚哆哆房間傳來動靜,倆人立馬松開彼此,下意識抹眼淚,調(diào)整表情,然后才進門。 看到奚哆哆又用被子蓋住了自己,她媽心都碎了,過去抱住她:“哆哆……mama在……” 奚哆哆在被子里推她媽,還是很抗拒,不過她愿意說話了:“哆哆有點臟……會弄臟你的……” 她媽就管理不好情緒了,徹底崩潰,摟著她哭得撕心裂肺:“哆哆怎么會臟呢……哆哆是mama最干凈的寶貝啊……哆哆一點也不臟……” 她爸在一旁站著,渾身發(fā)抖,眼紅的像一頭野獸。 這一刻,他不再想什么辦法,他要帶著他們?nèi)チ硗獾某鞘猩?,越遠越好,越快越好。沒什么辦法能讓女兒回到受傷害之前,那就遠離讓她受傷的地方,徹底遠離, 不惜一切代價遠離! HǎΙτǎΠɡsHцωЦ(塰棠書楃),℃○M 郭加航被帶走教育了一番,人被放出來時,又被他爸摁地上一頓打,就在派出所門口。 以后再想半夜去找奚哆哆是沒可能了,郭加航現(xiàn)在就想擺脫他父母,然后掙很多錢,在未來某一天,給她幸福。 他甚至想好了,如果奚哆哆父母覺得,他還不配,那就去努力,等可以配上的時候再回來。 這事過后,他退學(xué)了,按照計劃去KTV上班了,每個月可以存兩千塊錢,存?zhèn)€五年,到奚哆哆大學(xué)畢業(yè),一切都剛剛好。 HǎΙτǎΠɡsHцωЦ(塰棠書楃),℃○M 還有一個禮拜就要高考了,學(xué)校放了兩天假,林孽本來想跟邢愫把這兩天磨掉,但她出差了,他就只能委屈自己跟鐘成蹊開兩天黑了。 打完一把男刀,林孽伸了下懶腰:“幾點了?” 鐘成蹊看眼手機:“十二點半?!?/br> 林孽拿起煙盒,捏出根煙,點著,抽一口:“走了。” 鐘成蹊也沒勁兒打了:“回家?還是吃個夜宵再回?” 林孽看他就想吃飯:“去哪兒?” 鐘成蹊就找了個韓國餐廳,凌晨四點關(guān)門的,定了位子,定完扭頭跟林孽說:“你知不知道姓郭那崽種現(xiàn)在在干什么?” 林孽不感興趣,沒搭茬。 鐘成蹊非要跟他說:“他現(xiàn)在在KTV干,據(jù)三中一哥們說,前幾天他喝多了嚷嚷要娶奚哆哆,還說除了他沒人能給奚哆哆幸福,說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br> 林孽抽了兩口,覺得這煙不像是真的,掐了,點開微信,看邢愫有沒有找他。 鐘成蹊又說:“我真佩服他的臉皮,奚哆哆受到的傷害根本就是他造成的,如果不是樓梯拐角那個強吻激起楊施含的妒忌心,也許事情根本不會發(fā)展成這樣。他只想著他可以對奚哆哆好,她沒有理由拒絕他,卻壓根兒沒考慮過奚哆哆在面對他時,心里全是這段歷史,還能不能勸自己活下去?!?/br> 雖然樓道強吻這事兒沒被警方證實,但他以為,‘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楊施含再恨他也不至于對警察說謊,她沒那個膽兒。 這么一想,郭加航強吻奚哆哆那事兒就一定是真的。 邢愫沒找林孽,他們倆最后一條消息還是他發(fā)的,他讓她拍一張照片,他要看她穿什么見客戶,要是露得太多,他就連夜飛過去,教育教育她。 鐘成蹊說到后邊,嘆口氣:“奚哆哆是真可憐,聽說舉家搬到了南方,可人走了,事兒就可以當做沒發(fā)生過了嗎?唉,想象不到她多煎熬?!?/br> 林孽曾無數(shù)次被人冷眼旁觀他的悲劇,所以對于別人的遭遇,他也這樣:“跟我有關(guān)系嗎?” 鐘成蹊知道,林孽爸媽不在,他在過去也算是受盡了委屈,沒有人站在他那一頭,那自然也不能要求他向著誰,他愿意歸他愿意,他不愿意,那也不是他的罪。 他說:“沒有,是我想說這事兒,主要發(fā)生在我們身邊,感受太深刻了?!?/br> 沒等林孽說話,他又轉(zhuǎn)移了話題:“也不知道江弱怎么樣了。” 江弱情況不太好,已經(jīng)轉(zhuǎn)到北大醫(yī)院了,搞不好什么時候就傳來消息,說他沒挺過去,人沒了,而他們只能聽著,看著。 林孽腦海浮現(xiàn)出最后一次見江弱,他躺在病床上,虛弱的神情,絕望的眼神,不知道為什么,那是最后一面的感覺一波比一波強烈。 生命的脆弱再一次席卷他大腦。 每當這種時候,他都格外想見邢愫,想見到也不再去計較是誰主動聯(lián)系了。 想著,他給她打了行字,要發(fā)時又后悔,刪了重寫,寫了再刪,這樣反復(fù)多次,寫成了一篇小作文,發(fā)過去卻還是那一句平淡無奇的“你什么時候回來?!?/br> 邢愫是在五分鐘后回的,參照前科,這已經(jīng)算快了。 她說:“想我了?” “嗯?!?/br> 我想你了,邢愫,我想你這個壞得沒一點好的女人,想瘋了。 后面邢愫回給他簡簡單單的一句:“等著。” 說完她就買了回程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