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逃離深淵
點上一支煙,在一群兇神惡煞的眾人包圍間,他徐徐抽了起來,沒有說話。 老板也只是等著看戲,看他早已是砧板上的魚rou,早一會切,晚一會切,似乎都一樣。戲謔的看著他,看他似乎是在用抽煙掩飾著自己的緊張。 她有些絕望,又有些不忍。 在他沖進來的時候,她像是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絲光芒,覺得自己終于又有救了。但是,剛才的對話,又用血一般的事實澆滅了她的幻想。 不僅自己逃不掉,現(xiàn)在連他都要跟著被傷害,是自己連累了他,自己怎么可以連累他。她想到自己過去在他面前的不服氣,想到自己這一次離開他之前的還在質(zhì)疑他,頂撞他??墒窃谧约航^望的時候,出現(xiàn)的,只有他。 他是在乎自己的,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她甚至希望,他沒來,他不曾來。這樣至少他也不會被困在這里,和自己一樣面對這可怕的一切。 除了悔恨,心里還有著深深的自責(zé),眼淚又一次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他回過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復(fù)雜:“抱歉,這一次是我疏忽了。他們有沒有怎么你?!?/br> 她搖搖頭:“你不該來,你為什么要管我?!?/br>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你是我的人。” 她又搖了搖頭,吧嗒吧嗒的哭著。老板又命人搬來一個凳子,坐在對面,看戲般的欣賞著他們這一對生死別離般的告別,滿臉戲謔。 他也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安靜的等著。 直到門外再一次響起腳步聲,門被推開,進來一個人,一個和他一樣差不多的年輕人,叁十歲左右,國字臉,濃眉大眼。 身后帶著幾個人,身姿挺拔,穿著很是隨意,一個個都只是穿著休閑的運動裝,走路卻是整齊劃一,鏗鏘有力,進來就分列在了兩側(cè),站的筆直。 幾人毫無阻礙徑直走了進來,坐在對面的老板看到這個情形,瞳孔突然微微縮了縮,正直了身子,知道來人一定不簡單,起身想要打個招呼,不料來人卻看都不看老板一眼,而是走到他的身前,神情有些復(fù)雜:“好久不見?!?/br> 他并未起身,抬頭看著來人,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嗯,的確好久不見。想著來到你的地盤了,應(yīng)該和你打個招呼?!?/br> 來人點點頭:“你自己來這種地方,很危險,這種事情,你跟我打個招呼就好。” 他笑一笑:”怎么,不歡迎我還是不想見我?你覺得,我還怕危險嗎?” 來人擺擺手:“你誤會了,我怎么可能不歡迎你,只是現(xiàn)在我還不便多行動,不然的話,早就想要拜會你了。你這些年,過的還好吧?” “我?還好吧?!?/br> “聽他們說你現(xiàn)在做生意,不缺錢,應(yīng)該也還過的去吧?!?/br> 他反倒呵呵一笑:“呵呵,是不缺錢,可錢有啥用?連他都知道,錢屁用都沒有!”他伸出手,毫無尊敬的點了點旁邊的光頭老板。老板身后的幾人似是看不慣,sao動了一下,想要給他點顏色看看,但是老板趕忙回過身給了個顏色,眾人才沒了動靜。 他握著拳頭,似乎是再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她從未見到他這副即將失控的樣子。 來人嘆了口氣:“對不起?!?/br> 他定了定神:“這話你沒資格說。” 來人語塞,頓了頓又講:“你最近的動作,有點太明顯,他們有意見。” “怎么,我需要你提醒我?有意見?現(xiàn)在倒學(xué)會有意見了?我最近不開心,我想怎樣,就怎樣?!?/br> 來人直接扯過了老板的椅子,也坐了下來,兩個年輕人,就這樣相對,在這個房間里,講起了誰也聽不懂的話。 “現(xiàn)在的平衡,挺好的?!?/br> 他又笑了一笑,哼了一聲:“那是你們的平衡,這當(dāng)今世道,你也有臉跟我說挺好的。” “你可以再等幾年?!?/br> “有些事情我不想等。” “那很危險。” “你們敢讓我死嗎?” “以前的事情不會再發(fā)生了?!?/br> “再過二十年,你才有資格做這樣的保證,現(xiàn)在,你保證不了?!?/br> “你打算怎么做?” “做我一直在做的。” “停一下不可以嗎?” “不可以?!?/br> 聽到他堅定的答案,來人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么:“那就先把眼前的事解決了吧?!鞭D(zhuǎn)身轉(zhuǎn)向老板。老板身后的人又是一陣sao動,不知道這一對年輕人詭異的聊天到底聊了什么,紛紛又舉起了手里的砍刀,看狀只要老板一聲令下,就是一場血腥的惡斗。 老板也是眉頭緊皺,看著眼前這兩人,不知道是不是該下令。 來人擺了擺手,說了一句話:“你能在這混,想必應(yīng)該有點眼力。”然后,他說了一個名字。 仿若聽到什么驚天霹靂一般,確認了心中的猜測,原本兇神惡煞的老板,一瞬間就癱軟了下來,噗通一聲跪到在地,連連說道:“啊,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真是狗眼看人低,冒犯了幾位,先給你們陪個不是。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一定要多多包涵,都是誤會,誤會啊?!?/br> 來人沒說話,轉(zhuǎn)眼看了看他,他輕輕的看向老板:“你剛才說要把我命留在這?!?/br> 來人聽罷皺了皺眉頭,盯著老板:“你說這話了?” 此刻光頭老板早就已經(jīng)全然沒有逼人的氣勢,只是一味的磕頭如搗蒜般:“哪里哪里,那都是玩笑話,玩笑話啊,我就是胡說八道,胡說八道?!闭f罷,還伸出手啪啪抽了自己幾個大耳光:“你看我這嘴,一天到晚,凈說胡話,您看,我也沒怎么著這姑娘,您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就饒了我吧。” 來人又莫名其妙問了一句:“家里還有什么人?” 老板面若死灰,咬了咬牙:“禍不及妻小,這次,是我命不好,我認栽,您說怎么處理,我一定照做,車禍,自殺,意外,絕不讓您失望?!?/br> 來人沒有答話,依舊只是看向他,似乎是在等他定奪。 他看著老板,看著那氣勢洶洶的光頭大漢此刻滿臉的絕望,還透漏著一絲堅定。他的眼里閃過一絲有些疲憊的神情,轉(zhuǎn)身看著她,又確認了一下:“他們真的沒有怎么你?” 她也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想不到惡魔般的老板怎么會變得如此怯弱,想了想,來的這幾天,雖然恐懼,但是在莉莉的維護下,他們確實暫時沒有怎么自己,傻傻的點了點頭。 他也點了點頭:“那就算了吧。”拉起她的胳膊,想要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帶走,結(jié)果這一拉扯,碰到了她手上的腕帶,觸動了傷口,她疼的哎喲了一聲。 他皺了皺眉,伸手取下了腕帶,看到繃帶,眉頭皺得更緊了,解開以后看到的是她腕部醒目的傷口,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冰冷,眼光也凌厲了起來:“這是誰做的?!” 老板愣了愣,看看他,看著他的眼睛,趕緊招呼了一下身后,把那個當(dāng)時冒充莉莉男朋友,把她銬在床上的男人招呼了過來,也一把摁著跪到在地,一同求饒:“手下不識好歹,沒輕沒重,您多多包涵,高抬貴手。” 他呵了一聲:“我的手可一點都不貴。” 老板聽到這個答案,停了下來,糾結(jié)的思慮了一番一般,很快就下了決心,給后面的人使了個眼色。 立馬過來兩個人,直接拉起冒充莉莉男友的那男人,把他的雙手按在了床上,老板拿過那把剛才威脅要砍了他的砍刀,走上前去:“那我這就給您個交代?!鞭D(zhuǎn)身面向那人:“兄弟,給哥個面子,別亂動,不然,哥也保不住你?!?/br> 被按住的男人眼里充滿了驚恐,聲嘶力竭的喊著饒命,想要求饒,聲音里早已沒了半點囂張,只剩下哀求。 她看到這副情形,知道這些人要做什么,那血腥的畫面嚇得她啊了一聲,撲進了他的懷里。他看到她的反應(yīng),揮了一下手:“等一下?!?/br> 被按住的男人如獲大赦,連連道謝,但是他說了一句讓那人再度絕望的話:“等我走了再剁?!?/br> 他帶著她,轉(zhuǎn)身就要走,一直跪趴在床上的莉莉,此刻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撲通一聲從床上跳到地上,也跪了下來,滿眼的哀求:“您能不能,也把我?guī)ё???/br> 老板被這一幕嚇了一跳,想要阻攔已經(jīng)來不及了,恨恨的盯了莉莉一眼,恨她節(jié)外生枝,不知道接下來還會怎樣。 他看了看一絲不掛滿身傷痕的莉莉:“你是誰,我為什么要帶你走。” 莉莉連忙解釋道:“我,我是她朋友?!鄙焓种噶酥杆?/br> 他看看她:“是那個把你騙到這里來的朋友?” 莉莉聽到這里,聲音里已經(jīng)滿是哭腔的哀求,訴說自己是被逼迫的,是迫不得已,是萬般無奈,只求他能帶走,甘愿做牛做馬:“求求您了,帶我走吧,真的,求求您了。” 她看著旁邊的莉莉,心里五味雜陳,看著莉莉絕望的哀求,她也不忍看下去,轉(zhuǎn)向他,試探的問道:“可以嗎?” 他們走出走廊的時候,身后傳來了兩聲哀嚎,那是那個冒充莉莉男友的男人發(fā)出的,那痛苦的慘叫,嚇得她又在他懷里縮了縮。 來人一直送他們出來,陪行在一側(cè),直到車邊,又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這里我會處理好的。再見?!?/br> “以前的事,和你沒關(guān)系,你也不用想太多。今天,謝謝你。再見。”他擺了擺手,也上了車。 兩列車隊無聲無息的駛離了那個依舊燈火輝煌的會所,在路口處分道揚鑣,一列向北,一列向南。 一直到坐在他的車上,看到周圍的夜色,看到夜色中開始重新出現(xiàn)高樓和燈光,看景色穿梭飛過。她都覺得,這真的就像一場夢,自始至終。 終于逃離了深淵。 她看了一眼縮在腳下,連車座都沒敢坐的莉莉,看了看他,不知怎地,逃出生天的她,此刻想到的是依舊留在會所里的那些女生。 她們,又會怎么樣? 她回過頭,偷偷的看了一眼后面的路,一切如常。 《未完待續(xù)……這一階段告一段落,為什么要寫呢,人生百態(tài),社會萬象,既然現(xiàn)實存在,何必刻意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