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過年
“時間過得真快啊。” 田媛媛拿著漿糊,站在折疊梯下看著站在梯上的可希把大紅福字貼在自家家門,不禁感嘆了句。 可希貼好后,低頭問她:“可以嗎?” 田媛媛往后站兩步,豎大拇指:“很可以!”接著又向前扶著折疊梯好讓可希下來。 可希站回地面,看著自己貼的倒福和一雙對聯(lián),這才回應(yīng)剛剛媛媛那句感嘆:“是啊,這就又一年了?!?/br> “過了今晚,我們就又大一歲了?!辨骆聰堉上5母觳?,突然感傷:“明年,我們就要面對高三了,嗚嗚嗚我怎么覺得中考才過去沒多久……” 那些挑燈奮斗的苦逼日子仿佛歷歷在目,而高三的日子雖不曾經(jīng)歷,但鐵定要比初三要來得更艱苦,真的是想想就覺得難過。 田媛媛嘟著個嘴喊悲催,剛進(jìn)家門,就被自己親媽拿著搟面桿輕敲了下腦袋:“大過年的,說什么喪氣話。” “??!”田媛媛當(dāng)下夸張地大叫,朝飯廳里正忙活今晚守夜點(diǎn)心的田爸爸投訴:“爸,你看媽又打我……” “哎喲喲,你說你怎么下手……”田爸爸接過田mama拿來的搟面桿,正準(zhǔn)備幫忙說幾句,怎知田mama一個眼刀劃過去,他音量一下變?。骸坝悬c(diǎn)重……不過媛媛你也是,大年夜別說喪氣話?!?/br> 田媛媛努了努嘴,朝親爸做了個鬼臉,只能向身邊唯一的“戰(zhàn)友”訴苦:“你看你看,我爹不疼媽不寵的……” 但不料可希也站在田爸田媽一邊,跟她開玩笑道:“我覺得,阿姨打你打得挺對的,你好好反省下……” 田媛媛反應(yīng)過來要掐她癢癢rou時,已經(jīng)被她逃脫。 可希直奔田mama方向:“阿姨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留下田媛媛在原地瞠目結(jié)舌:爹不疼媽不寵友不親嗚嗚嗚。 這個除夕夜,可希最終還是來到田媛媛家過了。 宿舍大多寒假留宿的學(xué)生在年前也都紛紛回家了,包括一直作伴的師妹,整棟宿舍樓一時間空蕩蕩的,但這也不是最終她決定來的直接原因。最主要是,李川在廿八時給她打過電話,讓她除夕別留宿,他把話說得很“貼心”,既搬出“一家團(tuán)聚的好日子”的理由,又說“擔(dān)心她在宿舍吃不好睡不暖”,儼然一副好舅舅的模樣,最后聽可希還不答應(yīng),便說要來宿舍直接接她回去。于是可希沒有再推辭媛媛的邀請,當(dāng)天下午果斷收拾幾件衣物回鄰市。 媛媛和她說:“來就對了,保證給你一個五星級的家!” 是真的,媛媛家太溫暖了,暖氣不會像學(xué)校一樣限時供應(yīng),室內(nèi)總是又暖又亮之余,田爸田媽又都是很好的人,對她很好。而田爸親手準(zhǔn)備的一桌年夜飯菜,也是可希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頓年夜飯了。 可希在飯桌上,不禁就把這個夸獎?wù)f出來。 田爸瞇眼笑笑,又倒了杯白酒,卻被田媽一筷子打手:“第幾杯了,少喝點(diǎn)?!?/br> 田爸被打也不生氣:“過年開心嘛,就讓我多喝幾杯……”田媽把酒瓶拿走時,他則指著電視轉(zhuǎn)移話題:“哎哎哎,春晚開始了。” 然后田爸就使眼色讓媛媛把被拿開的酒瓶給他拿回來。 電視里,熟悉的幾個春晚節(jié)目主持人一出場,田媽就被電視里歡騰的開場舞吸引,算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過田爸,隨他開心。 更讓可希意外又歡喜的是,飯后,田媽給媛媛發(fā)壓歲紅包時,竟也給她準(zhǔn)備了一封。 可希詫異地不知道要接過:“我也有?” 還是田mama笑著把紅包塞到她手里:“當(dāng)然了,阿姨祝你新年學(xué)業(yè)進(jìn)步,快高長大?!苯又傺b說悄悄話不讓旁邊人聽到的樣子,實(shí)則用著不小的音量道:“在學(xué)校幫阿姨多看著點(diǎn)這個不省心的……” “媽!”一旁的田媛媛跺腳:“我聽得見!誰不省心了?” “誰應(yīng)誰是咯?!碧飉ama的應(yīng)話實(shí)在有趣。 看著田mama的樣子,可希算是知道媛媛的鬼馬性格是遺傳誰了。 回房將紅包放進(jìn)自己書包里時,可希才發(fā)現(xiàn)了放房里充電的手機(jī)已收到三四條拜年信息。一看就是群發(fā)信息,她也就都回了個表情包答謝,并加了句新年快樂。 信息欄往下拉一條條,回到最后一條也是最早收到的一條,見到發(fā)送人的名字時,可希有些意外。 那晚在高架橋上時,他明明說過,他最不喜歡過年了。 她沒有問為什么,本來想問的,可問到嘴邊又被她吞回去,她似乎沒有什么權(quán)利去過問這些事。 她看著他發(fā)來的信息,不似前面幾條的花式信息,他的只有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新年好」。想了想,可希還是按照前面回復(fù)的套路,一樣發(fā)了個謝謝的表情包。 當(dāng)她在輸入框輸入「新年快樂」時,則又想起他說不喜歡過年的情形…… 如果那時她沒看錯,他說那句話的時候,神情少見的嚴(yán)肅正經(jīng),嘴角也不見那種輕漫的笑意。 于是可希把「快樂」二字刪除,又改成跟他一樣的「新年好」。 還把字沒發(fā)出去,就有電話打進(jìn)來。 她盯著屏幕上顯示的「程岸」二字,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他是隨時把手機(jī)帶在身上嗎,她這才回了個表情包,他竟立馬回電了。 拔下手機(jī)充電線,她接起電話,輕輕“喂”了聲。 “過年好呀?!?/br> 傳到耳里,是他輕快的道好,語氣聽著很正常,不像是有什么難過的事。 可希嗯了聲,也回:“過年好?!?/br> “我是第一個嗎?”他問。 “什么?”房外客廳傳來一陣喧嘩的聲響,約莫是春晚播放到了剛剛田媽飯桌上提到的喜歡的節(jié)目了,電視機(jī)音量忽地被調(diào)大,于是可希端著電話走到房間連著的小陽臺,問:“剛沒聽清……” 程岸于是再道:“我想知道,我是不是第一個和你拜年的?” 可希愣了愣,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想起他又看不見,便道:“算……是吧?!?/br>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吧是什么意思?” 可希想了想,道:“那我看春晚,主持人一出場就跟全國觀眾拜年了,第一個節(jié)目是相聲,兩位相聲演員也拜年了,所以……” 大概是沒想到她這種答案,他語氣有些無奈:“行吧……” 想到他或許是吃癟的表情,可希突然覺得有些想笑,可當(dāng)她聽到了電話那端他咳嗽了兩聲,她忙收起笑容問:“你怎么了?病了?” “……沒事,”他回道:“沒病。” 可希哦了聲,道:“那就好?!?/br> 但她還是聽見了他又咳了兩聲。 她想他在電話那頭,許是倚在門,或是和她一樣站在陽臺看戶外,又或是懶洋洋坐在沙發(fā)上,但無論什么狀態(tài),肯定有在抽著煙。于是頓了會兒,她忍不住叫了他聲。 “程岸。” “嗯?” “少抽……”她想說讓他少抽點(diǎn)煙,可「抽」字發(fā)一半音節(jié),她忽地想起田媽讓田爸少喝點(diǎn)酒的那一幕,瞬時她就把話又吞回去,搖了搖頭,她話頭一轉(zhuǎn):“沒什么……你該不會打個電話來,就是問我這么無聊的問題吧?” “是啊?!彼毖圆恢M,說起了陳詞濫調(diào)的套話,讓可希忍俊不禁:“本來我怕三十晚的祝福太多,初一早的鞭炮太吵,現(xiàn)在這個時候剛剛好,沒想到啊……” “那謝謝你啊,想到這么周到?!?/br> 她總當(dāng)他在開玩笑,于是她也嬉笑著這么回,怎知他的下一句話又讓她無措到不知道回。 他說:“這次不是第一個,那么我希望,接下來的每個節(jié)日,我都可以是第一個,祝你好的人。” “……” 可希望著陽臺外的火樹銀花陷入沉默,多慶幸此刻不是與他面對面。 她干笑兩聲,唯有胡亂回應(yīng):“這有好爭第一的……那個,我聽見媛媛好像在叫我,我來她家過年了你知道吧?我得去找她了……你,你還有其他事嗎?” 她說得語速極快,頻率仿佛她此刻的心跳。在聽見電話那端似乎傳來了輕輕的嗤笑聲,她知自己隨口扯的謊多半已被他識破。 只聽他慢悠悠才回道:“去吧?!?/br> “……再見?!?/br> “嗯?!?/br> 可希掛完電話,手機(jī)頁面回到她跟他剛剛的聊天界面,她在輸入框打的「新年好」三字還沒有發(fā)出去。 她走出陽臺,盯著輸入框的三字一直發(fā)呆。 直到走到房門口,望出去是客廳里媛媛正捏著田爸肩膀的一幕。 再低頭,她把輸入框的三字一字一字刪除,退出與程岸的聊天界面,轉(zhuǎn)而找到了爸爸的聯(lián)系方式,把「新年好」發(fā)了過去。 那啥,程岸沒什么狗血的悲慘故事,后面會寫到,簡而言之,就是……豪門艱辛……(當(dāng)個有錢人很累的(??我也想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