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uo偷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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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7日,7:20pm。 陶嵐微蹙起眉,將內(nèi)搭杏色羊毛連衣裙的袖子蓋住手腕上的佛珠。鏡子里的自己早習(xí)慣于職業(yè)女性的打扮,筆挺干練的墨綠色小西裝搭配,恰如其分地裹在她身上。只是這張臉,蒼白得緊,在衛(wèi)生間迷離燈光中顯得過分恍惚了些許。 她掏出口紅,抹在微笑肌上,淺淺得撲了撲,這才稍顯了一點氣色。然后是細(xì)致地雕琢著唇形,一點一點地慢慢地填補(bǔ)。 她思忖著,她應(yīng)該用何種措辭,方可讓他避免接下來的那場車禍? 倘若是直截了當(dāng)?shù)仃愂?,那段時間之前的林望自然是毋庸置疑會接受這套連她都無法一下子接納的驚世駭俗說法。然而現(xiàn)在的林望,會不會覺得她只是在故弄玄虛呢?更甚至,將她劃入疑神疑鬼的精神不正常人群,那她豈不是自取其辱? 那倘若是需要循序漸進(jìn)的誘導(dǎo),距離用餐完四人各自回家的時間點還有約莫半個小時左右,她又是怎么樣才能潛移默化地將夜間會發(fā)生的意外訴給對她如此冷淡的他聽。 抑或者是,她邀請他回家?就說mama想他了。如果將他的行程強(qiáng)行偏離了那條路線,是不是就不會發(fā)生應(yīng)該發(fā)生的事故? 唇上的口紅停頓了片刻,陶嵐看到自己鎮(zhèn)定的眼神襯于眉梢下,眼角有些倦倦地墜下來。 是嗎?mama想他了。 可以用這個借口嗎? 她的mama,似乎一輩子都在陣痛。 年輕生她的時候,是無法抗拒的陣痛。爸爸不告而別的時候,是連綿不絕的陣痛。 在她記憶里面,前半生的mama,永遠(yuǎn)都是蹙著眉,一臉郁郁寡歡,偶爾被她逗笑,也是不做聲地抿嘴。爸媽兩人很少爭吵,幾乎沒有面紅耳赤著唇槍舌劍的場面。她爸爸對著自己愛人都是那么地畢恭畢敬,溫柔地幫她撩劉海,溫柔地幫她捏肩膀,溫柔地幫她捶小腿。以前她還偷偷對比著隔壁似乎無時無刻不在斗嘴的別人父母,憧憬著自己未來的婚姻應(yīng)如自己爸媽一般的舉案齊眉。等她悄悄地長大了,多年的琢磨后發(fā)現(xiàn),年少懵懂時候的房間里,卻沒有一絲一縷的煙火味。 后來當(dāng)她看到林望爸爸捧著mama的臉頰,給了那個吻,那個小心翼翼的吻,那個謹(jǐn)小慎微的吻,那個如履薄冰的吻,那一瞬間mama長若蝶翅般的睫毛在振動,一顫一顫地,在她的腦海里驟然席卷起一場沙塵暴。 所有的轉(zhuǎn)折都隱藏在密集的塵埃中,天空與大地都無法察覺。所有的思念都隱藏在相似的日子里,只有你與我無法感知。 她的mama,似乎一輩子都在陣痛。 再婚后的頭兩年,mama也曾眉眼里有笑意,嗓音里有吟唱,背影里有山色,迎面而來有清風(fēng)。直到她初三那次大病不起時,卻又是一場難以言說的陣痛。直到她畢業(yè)那年林望爸爸罹患急病去世,終究釀成一次摧枯拉朽的陣痛。 她記得她mama對林望的姿態(tài)向來都是低到塵土里面去的。懂事之后的她反復(fù)聽著mama念叨著林望的喜怒哀樂。她想,如果有一碗桂圓酒釀,她mama想到的第一個人的便是林望。她mama說過,林望長得像他爸爸,內(nèi)斂的下巴,淺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深棕的眼眸,濃厚的眉梢,注目時會感受到那么強(qiáng)的光亮,那么大的空間,那么多的可能,說罷,就定定的沉默下來了。 然林望爸爸走的那天,她mama卻在眾人面前歇斯底里地撕扯著匆匆趕到的林望。一個向來優(yōu)雅的中年女子最后殘存的體面,被硬生生地割裂著遺忘于混沌的時間里。嚎啕大哭,聲淚俱下,撕心裂肺,匯成一段只言片語的訴述。 她mama在喊,為什么你要這樣……為什么…… 硝煙與雨霧中,她看到林望的那張臉,流露出她猜不透的紛亂的神情,明明只是幾步的距離,但已然咫尺天涯。 此后,林望就更少回家了,她也不再聽到她mama碎碎囑咐林望的事兒。 你冷嗎,要加衣服了嗎,要吃什么早飯,想要哪個模型,要不要給你鋪層被褥,是不是困了,暑假準(zhǔn)備去哪里玩,這么遲了回家肚子餓了嗎,今天老師上課內(nèi)容跟得上嗎,剛打完籃球回來快點去洗澡吧,還有一碗桂圓酒釀你可別再讓陶嵐喝了…… 所以現(xiàn)在跟他說mama想他了。 可行嗎? 嘴唇的邊緣被添了一點胭脂色,她陡然震了震,微寒的手整理了一下衣物。 可不可行,先做了再說吧。 她踩著細(xì)跟,走向包間,包間里坐著李弧,坐著簫恬,還坐著林望。 蕭恬那天身著一條及踝長裙,蓬松細(xì)發(fā)卷成空氣波浪,輕柔地搭在她嬌俏的肩膀上,那一雙大眼睛眨啊眨的,鑲在小巧玲瓏的鼻梁兩側(cè),然后那櫻桃般粉嫩的嘴唇,襯得姑娘越發(fā)乖巧可人。 見陶嵐坐了下來,簫恬便很溫順地靠緊她身旁,然后享受地吸了一口薄荷味果茶。茶味濃郁,果味香甜,加了些薄荷的提神,令人不覺精神為之一振。水杯里面有泡沫徐徐從杯底上升,有兩個一大一小,親密依偎在一起,相互糾纏著,越過冰塊,越過果rou,抵達(dá)水面,然后就裂開了。 簫恬笑了笑,然后掩著嘴問斜對面的李弧,李弧同學(xué),我記得你剛回國不久吧,這么快就把我家陶嵐追到手了。 李弧拿著牛排刀的手停了停,然后微微換了個角度,刀尖銳利,順著肌纖維束的走行輕而易舉便已插入,刀鋒接觸到陶瓷的聲音呲呲作響,他將那一小塊的牛rou用刀面挑起,置入對面陶嵐的盤中,他道,也挺久了吧。 簫恬將果茶里面的冰塊攪得浮浮沉沉,她感慨著,沒想到初中一班兩大帥哥再聚首是托了陶嵐的福。當(dāng)年叱詫風(fēng)云的那場籃球賽我還記憶猶新呢。 陶嵐接過李弧遞過來的rou粒,rou粒四四方方的,棱角清晰,一如他一絲不茍的作風(fēng),偏偏這個人又是會在底下很知疼著癢地沾了濃郁醬料的做派。 她嘴里嚼著rou,聽著兩個人憶往昔歲月崢嶸,然后對角線上林望安安靜靜地喝著開胃湯,他的西裝外套被脫下外掛在椅子上,襯衫袖子細(xì)致卷了幾下,翻折而上,圈著他結(jié)實的小臂,他手指骨骼分明,指甲圓潤端正,修長指間的勺子盛著厚重的湯汁,一寸寸地移到削薄微張的嘴唇邊。 她的腦海里面一直冒著包裹“mama想他”的氣泡。噗噗噗的,從天邊響到太陽xue。 接著她聽到簫恬疑惑地問她,陶嵐你在想什么? 再然后她看到簫恬手中的果茶在她恍然回神的抬手中打翻了,伴隨著簫恬輕呼聲,半杯冰涼液體就傾斜到她的手腕,她的胳膊,她的大腿上。 簫恬連忙道歉。李弧驀地站起身來,準(zhǔn)備去拿紙巾。 陶嵐下意識阻了阻簫恬,心里一陣躊躇不決。 也好,她想,這樣也好,她還沒有做好充分的建設(shè),或許,或許等下調(diào)整了心態(tài),可以找個機(jī)會。 她有點心煩意亂地走進(jìn)衛(wèi)生間,鏡子里面的自己明顯有些畏首畏尾的。 她下意識地去摸了摸手腕。 然后她手腕上竟然空無一物。 啊?。?/br> 佛珠呢? 哪里去了?! 她突然就慌了,鏡子里面的人更是前所未有的倉皇無措。 然后輕輕地,砰的一聲,她又一次眼前一黑,這次腦海里面浮現(xiàn)了令她狼狽不堪得差點哭出聲的二字:偷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