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潛藏
(三十七)潛藏 他是呂游父親的舊識,是同窗好友的未婚夫,晚玲總不能在火車站大喊大叫來反抗。就算他再面目可怖,也不會真的傷害他。 她上了車,他也上了車,他們挨著。晚玲刻意和他保持距離,身體近乎貼在了車窗上。她也不敢看他,或是低頭,或是望著窗外。 葉章見她蜷縮著身子,沒想到她竟怕他這樣,是因為他太丑了嗎?不禁抬手摸自己右臉的疤痕,坑坑洼洼,有筷子那么長,丑陋蜿蜒到嘴角。 “就這么怕我?” 他往她身邊靠攏,可晚玲整個身體已經(jīng)靠在了車窗的玻璃上,躲無可躲。 他的手掐起她的下頜,扳正她的身體,“回答我?!?/br> 晚玲被他嚇得登時打了激靈,對著他的視線無處掩藏,“白曈說,有一次她看了你的臉,差點被你折斷胳膊。” “呵…呵…” 葉章離她很近,她聞到了濃重的煙草味。 他笑了笑,抓起她的手撫上他的右臉。晚玲若有若無的指尖從下巴觸到他的嘴角,再從嘴角摸到他的臉頰,凸凹不平。 “你現(xiàn)在不僅看了,還摸了,我折了你的胳膊嗎?” “沒,沒有?!蓖砹岢脵C抽開手,心不在焉答話,繼續(xù)望窗外,拐過這條街,就是思南路了,她焦急車子怎開如此慢。 “去過浦江碼頭嗎?” 他側(cè)過身,雙手撐在她的腰旁,將她整個身體籠罩在他的陰影下,兩人相距不過咫尺。成熟男人的煙草味從他的鼻孔呼出,被她吸入脾肺,她緊張地呼出香甜的少女氣被他含入嘴里,彼此互相交換,空氣凝窒。 車子咔嚓一聲停住了。 急剎車引發(fā)了慣性,他的毛呢大衣壓住她胸口,重,他的身體很重。 她努力向后躲,葉章輕笑,在她耳邊告誡,“不要來找我,因為我會cao你,而且會把你cao得只認我一個男人。” 晚玲被他直接又無恥的渾話嚇得耳根紅燙,差點傻掉。手忙腳亂溜下車,把自行車忘在了汽車后備箱。 “呵…呵…” 葉章正襟坐好,閉目吩咐阿成,“去碼頭清貨?!?/br> 席公館一樓客廳的燈還亮著,明玄今天又睡在了書房,靠在床頭不時地開合他手里的懷表。 他煩得一塌糊涂,自從把她罵走,他書也看不進,實驗也做不成。 十點過了,還沒回來,誰給她的膽子。 她居然有了未婚夫,有了未婚夫…明玄想到這兒,心口絞著疼,她會和那個男人結(jié)婚生孩子。她不愿意,不愿意給他生孩子了。 客廳傳來咣當一聲門響,緊接著是李媽的話。 “晚玲小姐,回來這么晚,席太太已經(jīng)上樓睡了?!?/br> “哦?!?/br> “餓不餓?廚房里還有溫著的紅棗湯,我去給你盛一碗?!?/br> 李媽去了廚房。 晚玲大雪天里送走了呂游又受到了葉章的驚嚇,的確需要一晚暖暖的紅棗湯暖胃。 “謝謝李媽?!?/br> 晚玲接過紅棗湯,喝過一口,“好喝,從前不見您做這個。” “沈小姐懷孕了,要補血,這紅棗湯以后每天都要做的。” 勺子就著這句話停頓在碗邊,“???表嫂她…懷孕了?” “是的呀,從靜安寺祈福回來有喜了,真是佛祖庇佑?!崩顙屝Φ脴酚朴疲旌?。” “哦?!?/br> 剛才還是甘甜的紅棗湯再入口,晚玲竟覺惡心起來,再不想喝了。她泱泱地回樓上胡亂洗漱一番,用被子蒙起頭。 游游…你什么時候回來呢?她努力想?yún)斡?,耳邊卻回放李媽的話,[沈小姐懷孕了,沈小姐懷孕了…] 晚玲堵住自己的耳朵,她這是怎么了,明明才接受呂游對她的求婚,戒指還戴在她的中指上… [表妹,給我生個孩子…]明玄的手扶在她的腰上,他們曾經(jīng)那么的親近,深情對望。 [我愿意…]他的火熱埋在她的體內(nèi),她的乳尖被他吮著,她從女孩變成了女人。她怎么可能忘了他。 [出去…給我出去…不要管她?。?/br> 下個畫面卻是他指著她的頭,叫她滾。 “表哥…”她的心也揪著疼起來,為什么,他對她這么殘忍,就不能對她一點好,哪怕只有對沈小姐的一半,不,不用一半,一點點,一點點就好。 [沈小姐懷孕了,要補血,這紅棗湯以后每天都要做的。] …… 畫面又轉(zhuǎn)回了前面,她簡直要瘋掉了,稀里糊涂也不知這夜睡著沒有,天就亮了。 日子恢復照常,司機送她去學校前,席太太眼尖看到了她左手中指戴的戒指。 “晚玲,這個帶著去學校不好的,摘下來,姨媽幫你保管?!?/br> “哦,對。” “那個…他現(xiàn)在住在哪里?早晚一家人,姨媽想邀請他來家里吃飯?!?/br> “他回南京了,過些日子再來?!?/br> 晚玲在門口穿鞋子,圍圍巾,背書包。 “估計再來婚事就要定了吧?!?/br> “不知道?!?/br> “姨媽,我先走了,今日有考試。” 席太太把晚玲給她的鉆戒對窗看,雖小了些,大約只有一兩克拉,但切割完美,晶瑩透亮。 “媽,誰的鉆戒,很漂亮,我能看看嗎?” 沈微推著明玄出來就看到了有顆亮晶晶的物件刺了她的眼。 “晚玲的?!毕雁@戒給她。 沈微看得仔細,“媽,你看,這戒托里還刻了字,好像是[晚游]?!?/br> “還真是?!?/br> “晚玲未婚夫叫什么來的?” 沈微和席太太半天沒想起。 “呂游?!?/br> 明玄脫口而出,告訴了她們,表情涼漠似回到從前。 日語課只有五六個學生,考試坐得開,誰也抄襲不到誰。 作文題目是《故鄉(xiāng)》,晚玲不會寫,只能咬著筆頭拄著下巴發(fā)呆。 “咚…咚…” 宮本意樹敲她的卷面,提醒她快答。 “啊?” 晚玲不好意思交白卷,只好胡亂勉強寫上,把自己腦子里記過的,都寫上。 白曈余光瞥到了,心底輕笑過后是深深的嫉妒。 考試過后,白曈問晚玲,“你這頭發(fā)哪里剪的,我頭發(fā)長了,想換個理發(fā)師,上次那個理發(fā)師傅差點剪了我的耳朵?!?/br> “就思南路那邊有家[仙宮]美發(fā)店?!?/br> “我也去試試?!?/br> 走出校園,白曈坐進了門口的黑色車子,晚玲再次看到了那個臉上有疤的男人。車子起步,他扭頭笑著看她,逐漸遠去。 晚玲抱住雙臂,毛骨悚然,想起他在她耳邊的告誡。 [不要來找我,因為我會cao你,而且會把你cao得只認我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