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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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河南岸的某座彩樓上,珠簾半卷、冰山瑩瑩,依稀可見三五名薄施粉黛的樂伎娘子或坐或站,鼓樂而歌。滾滾濤聲、瑯瑯纖號中如憶如訴的琵琶、箜篌、洞簫、歌聲互為應(yīng)和,擰成一線,仿若山澗清泉,唱的人心生涼意,熨帖無比。葡萄酒、三勒漿、‘石榴嬌’與‘圣檀心’等名貴胭脂糅雜成靡艷綺麗的濃厚異香,郎君醉臥上首、衣襟半敞,不時和著樂曲擊拍兩下懷中羯鼓,忽然遠(yuǎn)遠(yuǎn)傳來一聲銅鑼,娘子們遠(yuǎn)目下望,掩面輕笑:“二郎,二郎快起來,又嬴了一局。” 螺鈿琵琶、鳳首箜篌,較之五花馬千金裘也不會遜色半分,隨便哪件‘小小心意’都稱得上有市無價、千金難買,想一次請動兩位都知娘子(周人雅稱花魁為都知),除了無匹的財力、俊俏的容貌、風(fēng)雅的談吐,最難便是“懂行”了。 “如此便贏了五局,郎君今日好手氣?!鄙蚨贾y得親自奉酒,說話時頰邊的一粒酒窩隨著笑容時隱時現(xiàn),“奴敬郎君一杯,愿郎君心想事成、旗開得勝?!?/br> 他是商賈,不喜歡作詩行令附庸風(fēng)雅,歌舞美酒才合他的心意。果然,石律很給面子的坐起身來,仰面將杯中紫漿一飲而盡,飲罷還敲了敲桌案,吩咐門外待命的侍兒:“生累娘子們半日,送些酪漿冰碗來給娘子們潤喉?!?/br> 不多時侍兒奉命而歸,案上堆滿了透花糍、酪櫻桃、紅酥山、清風(fēng)飯,還有一銀壺冰鎮(zhèn)桃漿、一銀壺半溫的蔗漿。沈都知天性不愛吃甜,隱約聽到他嘀咕了一句“人”、“出來”,方才還醉意熏熏的石二郎立時雙眼一亮,放下酒杯便要起身離席:“娘子們慢用,某片刻就回?!?/br> 侍兒緊隨其后,下樓時手提衣擺,恨不能兩腳生風(fēng):“一羅衣小娘子,梳著婦人髻,一錦衣郎君,看著不過十七八歲,還不知是元府哪位小郎攜寵出門?!?/br> 石律沒有片刻遲疑:“嗯?!?/br> 他們盯著那處觀樓十多天了,地段絕佳、視野高妙,節(jié)前甚至有專人每天過去打掃熏香,可偏偏直到今日主家才姍姍現(xiàn)身。是,神都多貴人,可神都的貴人若要觀賽,哪個不是早早亮明身份,好叫閑雜人等退避三舍?除了京兆尹元耀,石律想不出還有誰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從那寸土寸金的洛河北岸辟出一塊‘洞天福地’。 “帶了幾個隨從?”官家子弟出門最愛前呼后擁,倘或碰上眼高于頂、不屑與商人為伍的,叫人直接轟出來就丟臉丟大了。 侍兒顯然也剛想到這一節(jié),捂著嘴噗嗤一笑:“不多,隨從、部曲共二十五名,天氣熱的厲害,小奴方才數(shù)了數(shù),一多半都偷懶買酒去了?!?/br> 石律笑道:“洛陽有什么好酒?比咱們汴州還不如,倒是那西域來的葡萄酒有點兒意思,買上十幾二十壇,請他們喝個痛快又何妨?” 說話間過了天津橋,主仆幾人還沒靠近觀樓五十步內(nèi),十多名“百姓”、“部曲”已不動聲色的將他團(tuán)團(tuán)圍在中間。“郎君留步,”站位最前的彪形大漢還算講禮,如果他沒有隱隱擺出拔刀之勢的話,“我家娘子今日不見外客?!?/br> 他畢竟是商人,走南闖北多年,直覺不對后滿臉狐疑的行了個禮:“不是你家娘子要的辟邪香?” 端午節(jié)人人佩戴香囊,其中菖蒲、艾葉、雄黃、乳香等調(diào)和而成的稱‘辟邪香’,郎君們拿這個逗小娘子,珍珠穗白玉穗,懷里一模就能摸出七八九十個。石律振振有詞:“某是東市開香料鋪子的,兼賣胭脂,方才明明有個人來,說這邊有娘子要買香囊,某才巴巴趕了來?!?/br> 他狗皮膏藥似的,黏上就不肯走了,非要幾位禁軍各買兩個香囊送妻女,引得圍觀的百姓嗤嗤笑個不停。觀樓上李同兆自刎謝罪的心都有了,馮獻(xiàn)靈心眼很壞的跟姚琚對視一眼,拉著他探頭下去看熱鬧。 碰巧石律也抬了抬眸,驚鴻略影般將那神仙似的小娘子抓個正著。他沒認(rèn)出她,還以為是元家哪位郎君的紅顏愛寵,馮獻(xiàn)靈卻一眼就猜到了他的身份——神都百姓口口相傳,說點石成金的石二郎耳垂上有顆標(biāo)志性的風(fēng)流痣。一盞茶前李同兆就來報過,有“形容放浪的可疑人物”(……)正往這里來,鬧市佳節(jié)不便動手,問她是先行回宮還是另作安排。 懶懶散散、美人茶果的消磨了半日,再晚只怕就趕不上宮門下鑰了(賽龍舟結(jié)束后大批百姓散場回家,道路擁堵是可以預(yù)見的事),薄紗遮面的小娘子抿了抿鬢發(fā),本想起身回宮,偏偏人就到了。 看著袒胸露乳、“魏晉風(fēng)流”的某人,又低頭看了看粽子似的自己,太女殿下莫名有種輸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