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關(guān)
似一瞬間聽到了心碎。 輕得似花瓣落地,卻真真實實的。 云星承眼眶驀地紅了,瀲滟著水霧,卻細碎得像玻璃渣子在杯中的折影。 “那我呢,這三年你可有等我?!?/br> 他小心翼翼地,卻又滿懷著期待。 不恨深吸了一口氣,喉嚨里像梗了石子一般,她幾乎不忍心再次傷害他。 等不到回應(yīng),云星承眼眸終于黯淡了下來,面色顯得愈發(fā)蒼白。 “我明白了。” 他低頭走來,握劍的手很用力,用力到上面青筋凸起,指節(jié)泛白。 一步兩步,兩人錯過的一瞬間,他還是忍不住說道。 “其實我不怪你。如果當初我夠強大,能保護你,那你也就只會是我的?!?/br> 云星承頭也不回地走出秘境。 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兒子,云啟明瞪了不恨一眼。 他不希望兩人在一起,卻也惱不恨如此絕情。本想一劍過去,又怕阿承知道,與他心結(jié)更深,遂放棄,也跟了出去。 陌靈側(cè)了側(cè)頭,忍不住說道。 “你還是先管你自己吧,三年不眠不休地傳送靈力,就是鐵人也受不了?!?/br> 若不是番才父子倆一陣對峙,她也還沒發(fā)現(xiàn)云啟明的內(nèi)耗如此嚴重。否則怎么會擋不住云星承的劍氣。 云啟明沒有理會,連衣袖亦不曾有絲停頓。 陌靈不禁有些自嘲地笑笑。 她從來就沒能留住過他,從前不行,現(xiàn)在更不行。 他唯一在乎的,怕也就是云星承吧。 想著她又忍不住看向不恨。 她倒是精確把握住他的軟肋,狠狠地踩了又踩,卻又讓他無可奈何。 卻見,不恨面上已滿是淚水。睫毛像蝴蝶翅膀染了雨水再也飛不起來,覆在眼上悲慟至極。 陌靈想到她和那倆父子之間的孽緣悲情,默默嘆息一聲。 紅顏禍水。 一時間倒也沒那么討厭她了。 整個洞府秘境都被陌靈上了陣法,不恨逃不出去,她也就索性沒有再把人綁起來。 不恨走進屋里,陌千葉就躺在團蒲上。 她小心探了一股靈氣進去,陌千葉的境界是穩(wěn)在了金丹期,只是靈氣幾乎都不動了,只是安靜潛伏在他丹田里。 不恨退了出來,稍稍松了一口氣, 至少命是保住了,修為也還在。 “你什么時候能醒來呢?!?/br> 不恨看著光從窗口進來,照在地面,又爬上了陌千葉身上。 “我剛借你的名義,把一個傻瓜趕走了。” “你說他怎么會有這么傻的人呢,他都為了我在烈火里煎熬了三年,怎么就還執(zhí)迷不悟。我……” 一想到云啟明說找到他的時候,只是一副殘缺的軀殼,淚珠莫名就滾落下來。 如果不是云啟明,云星承真的會死吧。 而她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不但不能救他,還會害了他。他是云起山莊的少主,昆侖的得意弟子,他的未來就跟大海一樣波瀾壯闊,天之驕子都不為過。何必為了我反抗他父親,離開家族,叛出師門……我又沒有那么好?!?/br> 不恨閉著眼,淚水還是蜂擁而出,順著臉頰,從眼尾不?;?。 她哭了許久,甚至有些忘了時間。 等不恨再睜眼,發(fā)現(xiàn)陌千葉臉上居然有不少自己的淚水,甚至還有一些黏糊可疑的痕跡。 不恨連忙替他擦掉,越擦越心虛。 “你看,你要是醒過來了怎會淪落至此。今日亦不會被我當擋箭牌,憑地被我污了清譽。” 說著不恨突然想起。 兩人在冥火秘洞里的意外交合。 “可我現(xiàn)在動情了?!?/br> “你要對我負責?!?/br> 莫名有些慌,連連將這些念頭都甩出腦海。 怎么可能…… 一個男人對女人有沒有意,不恨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這三年來陌千葉雖然對她傾囊相授,但身體上的觸碰卻是避之不及的。表情嘴巴可以騙人,肢體動作卻不會。 應(yīng)該只是意亂情迷之時,說的胡話吧。 不恨趕緊把他的臉抹干凈。 “無論如何三年教誨之恩,猶如泰山。 我一定會讓你醒過來的。” 玉心山脈突然燃起大火,引起數(shù)次雪崩,驚動了整個昆侖。幸而山脈下沒有人類村莊,否則不知道要涂炭多少生靈。 莫長風,羅永和,楊旭都紛紛趕到丹心峰的丹鸞宮。 “奇怪,這老陌去哪了,這么大的動靜他不該不知道啊?!?/br> 莫長風安坐在椅子上,喝了一盞茶還是不見人影。 羅永和也說道,“這秦子隱怎么也還不來?” “哼,你們一個個自然是不著急的。” 楊旭氣得根本坐不下來,在殿里走來走去,時不時看向大門。 “這雪崩又沒砸到你們山頭,當然無所謂??晌夷切┍淮笱鹤〉撵`獸怎么辦,誰彌補我的損失?!娘的,我要是查出誰干的,得把人剁碎喂靈獸去!” 說罷甩袖就要走,“這兩人不來,我自行去解決。” 莫長風連忙起身拉住他,“你放心,劍心峰不會坐視不管,我已經(jīng)有派弟子去查看情況。既然現(xiàn)在雪崩壓到了獸心峰,我讓弟子們都出動,能找?guī)字皇菐字??!?/br> 羅永和不急不慌說道,“我鍛心峰雖然沒有劍心峰人多勢眾,但幾個弟子也是拿的出來的?!?/br> 楊旭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他來這就是想讓其他四峰出人幫忙,如今卻只拉到兩峰的人,不免還是有些不悅。 “這陌千葉最近老是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還有秦子隱,是已經(jīng)老到走不動了嗎!” “哈哈哈,秦老來遲,楊兄可別見怪呀。” 秦子隱從遠處出現(xiàn),幾個晃影便出現(xiàn)在三人眼前。 身旁卻還有一人。 穿著靛青色的外衫,一枝玉簪半束黑發(fā),露著飽滿天庭,高挺的鼻梁下唇珠微微一點,嘴角不彎也總帶著笑意,宛如春風拂面,細柳點江。 石言玉先行了禮,袖子揚起又蕩下。 “見過三位師兄?!?/br> 三人皆是一愣,還是莫長風先大笑起來。 “看來是結(jié)丹成功了。子隱,你這徒弟真的不錯呀?!?/br> 秦子隱也是嘿嘿一笑,眼角褶子皺在一塊。 “我修為是比不得你們的,幸而我這徒弟還算爭氣。我也算是能安心隱退修煉,再沖一把了?!?/br> 羅永和卻說道,“金丹初期便擔任峰主怕是不合規(guī)矩,也難以服眾吧。就算九位元嬰老祖同意了,陣心峰的那幾位金丹呢?!?/br> 秦子隱撇了撇嘴,不屑道:“他們癡長了百來年罷了,若是說道擺陣布陣,連我都不是石玉的對手,更別提那幾位了?!?/br> 楊旭不耐他們在這邊說起來,冷聲打斷。 “是貓是虎,拉出來溜溜不就知道了。玉心山脈雪崩,劍心峰和鍛心峰都派了弟子,你們陣心峰呢?!?/br> 秦子隱有些尷尬說道,“你也知道我們陣法師大多身體孱弱,跟劍修和鍛造師相比差遠了。不過我這徒弟一個抵百,他能布陣探出靈獸在哪,你們挖掘起來倒方便的多?!?/br> 本來兩座山峰之間有一條大裂谷,有百來丈寬,土地肥沃草木茂密,中間還有一道來自山脈而來的分流,是白雪而化,沁涼甜口。獸心峰的靈獸最喜來此飲水。 如今偌大的平原裂谷都被冰雪覆蓋,挖地數(shù)尺還是見不到底。數(shù)十只靈獸被困壓在底,若拼蠻力無疑與大海撈針。 石言玉又找出一頭靈獸,很快幾個同門便聚集過來挖雪。 有個犯懶的直接使用火術(shù)想把雪融化,莫長風便把他拎出來教訓一番。 這么多的雪要是就這么融化了,會釀成洪災(zāi)波及中下游兩地百姓。 那弟子委屈道,“他們煉金木水土的還有法術(shù)可使,可我一個煉火的,難不成就用手挖?!” 莫長風黑著臉,“反正不許用火,老子還愁怎么把雪留住,再慢慢融化,你倒好還想直接用火!” 吵吵鬧鬧的,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一整天都沒完沒了。 石言玉目光時不時在人群里游離。 面上不顯,卻越來越不耐。 丹心峰的人都慢吞吞地來了,卻還是沒有看到不恨的身影。 他三年前閉關(guān)匆忙,就算當時師傅是說了不恨性命無憂,卻總有點不放心。 結(jié)果一出關(guān),就遇上雪崩,根本身無乏術(shù)。 目光瞥過,正好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陸雨菲正拉著一個人說話,不是云鳩,卻是喬羽書。 石言玉微微瞇起眼。 這兩人也許知道不恨的下落。 待他走近,便聽道。 “那一夜之后你為何就一直躲著我?” 喬羽書連忙把袖子扯了回來,左右看了兩眼,似很怕被人聽道。 “那只是一場意外,更何況你不是已經(jīng)從我身上拿到想要的東西了嗎,我們算是扯平了,互不相欠。” 陸雨菲臉色變了變,沒想到他察覺出來了。 “我不過是吸了你一點靈力罷了,你打坐幾日便補回來了。難道你當初對不恨也是這般小氣么。” —— 有人讓我給喬羽書溫暖,我給他一個暖和暖和,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