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ǒ-①8.てǒм 第五十九章 現(xiàn)場調(diào)查
一股難言的焦慮感和危機感浮現(xiàn)心頭。 她見過這輛車。 在南野秀人進行面見魅影之前的準備的時候,她就在門羅發(fā)來的監(jiān)控錄像中看到過這輛車……應(yīng)該就在異變前線的人所乘坐的那輛車經(jīng)過某路口之前不久?!缘浆F(xiàn)在都還記得,是因為她們?yōu)榱苏业脚c異變前線相關(guān)的蛛絲馬跡,將有那輛跑車出現(xiàn)的視頻片段反復(fù)看了無數(shù)遍。 盡管不知道這兩件事之間是否會有聯(lián)系,但林至然還是立馬聯(lián)絡(luò)了南野秀人,并將自己的發(fā)現(xiàn)告知了對方。 南野秀人的反應(yīng)沒有讓她失望:「消息報出來已有段時間,我已通知門羅去查了,有消息會盡快通知你?!?/br> 林至然放心了些,又詢問了一下學(xué)校那邊的情況。 南野秀人讓她先安心在那邊避風(fēng)頭,學(xué)校這邊他會擺平。至於克里斯和韓淳,他已經(jīng)以「配合藥物實驗」為名通知兩人打包行李,明天一早就會把兩人派發(fā)去維德藥業(yè)。 他的語氣淡然而篤定,林至然心頭縈繞著的那股無名焦慮消散了大半。 但她仍不放心,坐在床上又細細叮囑了一些與調(diào)查以及學(xué)校事務(wù)方面的注意事項,這才掛斷了電話。 幾乎是她剛剛放下電話,門口便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安吉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再度響起:「請問您現(xiàn)在要用餐嗎?」 林至然這次沒有拒絕:「進來吧?!?/br> 門被輕輕推開,安吉垂首站在門口,卡羅爾推著銀質(zhì)的餐車走了進來,在她身後,跟著一身勁裝的莉迪亞。 絲絨地板很軟很厚實,餐車在移動的過程中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音。 卡羅爾讓餐車停在了距離床沿二十公分左右的位置,而後沒了動作。 莉迪亞向前站了一步,先向林至然鞠了一躬,而後展示了手中的幾只試管:「在用餐之前,請允許我采集一些血液作為樣本。」 老福特掛著他十年如一日的憨厚笑容,與餐廳里的每一位??痛蜻^招呼,不忘示意廚房給他炸一份現(xiàn)炸薯條套餐,這才來到了最靠里的餐桌旁。 「嘿,溫蒂(Wendy),交男朋友了嗎?」老福特沒個正形地在餐桌旁坐下了。 「不干你的事。」被他喚作溫蒂的是一名中學(xué)生打扮的女孩,亂糟糟的紅發(fā)和臉頰上的雀斑顯得青春而富有活力。對方聽到他的問題頭也沒抬,只是專心與面前的巧克力味圣代角力。 「可不能這麼說,你也到了談戀愛的年紀了。想我15歲的時候,都已經(jīng)談了第三個女朋友了!」老福特有些欠揍地笑著,從口袋里摸出一張字條遞給了溫蒂。 溫蒂展開字條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寫著:陸龜2號報廢,曾切斷聯(lián)絡(luò)。 溫蒂將字條塞進了圣代里,用勺子舀著吞了進去。 她把這口圣代吃完,才繼續(xù)說道:「能不能不要再用這種做作的情報傳遞方法,還是說你就是喜歡看我吃紙?」 老福特嘿嘿一笑,沒有回答,但那笑容怎麼看都透著幾分心虛。 溫蒂也不糾結(jié),問起了正事:「詳細情況呢?」 老福特從袖口里摳出一個紐扣模樣的信息存儲設(shè)備,從桌子上滑給溫蒂。 溫蒂隨手接住鈕扣,叮囑道:「我會向上級匯報此事,你繼續(xù)跟進,有消息及時聯(lián)系。」 伯納諾對著擺在桌上的尸體解剖報告有些一籌莫展。 報告顯示,事故中的兩名司機血液內(nèi)都含有大量酒精成分,顯然在事故發(fā)生前曾大量飲酒,完美滿足了酒後駕車所引發(fā)的人間悲劇所需的前提條件。 問題是福特車的車主并非窒息或灼燒致死,而是心臟受創(chuàng),大量失血。 更神奇的是,對扎入福特車主心臟的玻璃進行受力分析後,得出的結(jié)論是此人是自殺——考慮到其咽喉內(nèi)的潔凈程度,可以得知在起火之前,車主就自己用玻璃片捅穿了心臟。 這不同尋常的結(jié)論直指事件背後還有故事……但究竟是什麼故事呢? 「長官——調(diào)查結(jié)果出來了——」 吉爾伯特充滿朝氣的聲音打斷了伯納諾的沉思,他甚至等不了對方從傳真室的門口跑到他跟前的這幾秒鐘,從椅子上站起來,幾個跨步就擋在了吉爾伯特面前,奪過了他手中的文件,一目十行地閱讀起來。 ……出生於愛荷華州……父母在五歲時因一場山火而死亡……進了福利院……逃過一次……在福利院成長到十八歲……打工為生……有多個州的生活經(jīng)歷……伯納諾很快得出了幾個關(guān)鍵詞:非本州出生、足跡跨越復(fù)數(shù)個州、獨來獨往、無穩(wěn)定職業(yè)、混跡底層。 再加上「死狀蹊蹺、現(xiàn)場受損、無目擊證人」等不利因素,幾乎可以去競爭「調(diào)查案件時警察最不愿意碰到的死者」第一名的位置。 吉爾伯特站在他的對面,不方便倒著閱讀,只期待地望著他:「長官,有線索嗎?」 伯納諾大力地合上了文件夾,反手拍在了吉爾伯特的胸口。 吉爾伯特接住了文件,并警覺地閉上了嘴?!F(xiàn)在去觸伯納諾的霉頭可不是個好主意。 伯納諾轉(zhuǎn)身走回自己的辦公桌旁,拿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從衣兜里摸出鑰匙丟給了吉爾伯特。 「你開車,我們再去一次現(xiàn)場?!?/br> 「原因呢?」林至然看著莉迪亞,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為了更精確地了解您的身體情況,然後有針對性地制定鍛煉計劃,以求用盡可能高的效率,達到盡可能好的效果。」 林至然玩味地笑了一下:「……我要是不同意的話,你們就不讓我吃飯了?」 莉迪亞一愣,下意識地接道:「是為了您的鍛煉計劃著想……」 林至然笑著朝她伸出了手:「我開個玩笑而已。抽吧,抽完我再吃?!?/br> 一只裝著留置針的手展示在了莉迪亞的面前,因為長期的壓迫和多次的抽血,那只手的手背顯得有些烏青,在慘白的膚色下格外滲人。 莉迪亞抿了抿嘴,朝林至然走去。 越是靠近林至然,她就越是能感覺到那股發(fā)自內(nèi)心的親昵與尊敬,她恨不能匍匐在對方的腳邊,化成某種失去意志的存在,只跟隨林至然的心念而動。——但她不能。 莉迪亞捧起了林至然那清瘦、帶著淤傷的手,心底一片柔軟。 她所景仰和憧憬的存在還只是一個脆弱的、會受傷的人類。 她要保護祂。 和維德藥業(yè)里的其他人一起。 莉迪亞小心地用針管抽出了留在管中,因藥劑效果而保留著流動形態(tài)的那部分血液,然後動作迅速地將新鮮的血液采集進采血管中。 林至然偏著頭觀察著她,發(fā)現(xiàn)她在cao作的過程中一直全神貫注,眼睛一眨不眨,謹慎得讓林至然不由得懷疑她到底有沒有在呼吸。 「好了。」采集的血液剛剛漫過檢查所需的刻度線,莉迪亞便飛快地拔掉了采血管,封了針,并在胸口畫了個十字。 等完成了這一整套動作,她才猛地松了口氣,那如釋重負的模樣,好似剛剛在處理的是一臺危險又緊急的外科手術(shù)。 林至然也不是第一次見到感染者在處理與自己相關(guān)的事情上的表現(xiàn)慎重,但莉迪亞畫十字的舉動引起了她的關(guān)注,她叫住了準備退開的莉迪亞,問她:「你是基督徒?」 莉迪亞這才注意到自己那不合時宜的動作,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抱歉、我,我只是習(xí)慣了——」 「沒關(guān)系。」林至然示意她不用慌張,「我只是對像你這樣曾經(jīng)有信仰,現(xiàn)在追隨我的人有些好奇而已。不介意的話,我們邊吃邊聊吧。」 莉迪亞還沒來得及回答,安吉便搬了一張椅子放在她的身後,鞠了一躬後離開了。 卡羅爾適時揭開了銀質(zhì)的餐盤蓋,露出餐盤里形形色色的早餐,笑容可掬地詢問道:「兩位想用些什麼?」 警車靠近了清理過後的案發(fā)現(xiàn)場。 「保持距離」的黃色警示帶圈出了事故發(fā)生的地點,碰撞和火焰給這條柏油馬路留下了難以抹去的焦黑印記。 但也僅此而已。 在這個被搜證人員來回搜查過的地方,恐怕是真的沒有什麼殘留的線索了。 但不代表別的地方?jīng)]有。 「順著福特車來的方向開,開慢一點?!辜獱柌夭认聞x車,準備停車時,伯納諾開口說話了。 盡管希望渺茫,但他還是想盡他最大的努力……去靠近這一出詭異「死亡」背後的真相。 「所以,那是種什麼感覺呢?」林至然已經(jīng)放下了餐具,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專注地注視著莉迪亞,「被轉(zhuǎn)化的那一刻?!?/br> 安吉和卡羅爾安靜地收拾著餐具,輕巧的動作沒有對她們的談話造成任何干擾。 「……但這真的很難描述?!估虻蟻喪譃殡y地看著她,「它并沒有造成什麼實質(zhì)性的變化,甚至完全沒有變化。我依然會和父母去教堂,依然會相信我之前所相信的東西。只是我會知道……在那之上,還有更重要的存在?!?/br> 林至然不由得失笑:「你這樣的描述,讓我覺得我仿佛是一名瀆神者?!?/br> 「不不不,不是的!」莉迪亞趕忙揮手,在基督徒的體系中,「瀆神者」可是一項相當(dāng)嚴苛的指控,「您和……耶和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br> 林至然話鋒一轉(zhuǎn):「——卻能夠相提并論?」 精心養(yǎng)護的警車緩慢地行駛在開闊的公路上。 吉爾伯特不時瞥一眼副駕駛座的伯納諾,指望對方能說出一句「開快點」或者「停車」,但對方的沉默總是令他失望。 他們在福特車來的道路上,以事故現(xiàn)場為A點,以第一個分岔路口為B點,在AB點之間來回行駛多次了。 天色愈發(fā)陰沉,豆大的雨點砸在了透明的車窗上,無力地順著玻璃滑落。 吉爾伯特打開了雨刷器的開關(guān),它盡職盡責(zé)地工作起來。 伯納諾專注地注視著窗外,晃動的雨刷器映在他深色的瞳孔中,卻無法分走他半分的注意力。 又一次的余光掃視沒有獲得任何回應(yīng)後,吉爾伯特舔了舔嘴唇,忍不住開口建議:「長官……」我覺得我們可以換個思路。 但他下半句話還沒出口,伯納諾就突然抬手示意他停車。 訓(xùn)練出的身體先於頭腦做出了反應(yīng),吉爾伯特飛快踩下了剎車。 幾乎是車剛剛停穩(wěn),伯納諾就打開車門沖了出去,然後在十多步外的路緣處蹲下了。 吉爾伯特知道他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麼,精神為之一振,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入其中。 但當(dāng)他心急地想解開安全帶時,卻不慎把安全帶鎖上了。為了解決這個有些尷尬的烏龍,也為了更快地看到伯納諾的發(fā)現(xiàn),他整個人往下一沉,以一種十分滑稽的方式從安全帶和車座之間的縫隙里鉆了出來。 抱著「還好,伯納諾沒有看到這一幕」的慶幸,吉爾伯特小跑著來到了伯納諾的身後,也看清了伯納諾的發(fā)現(xiàn)是什麼。 那是一塊四四方方的金屬碎塊——說是碎塊,是因為它足夠平整,又有一定的厚度——正被伯納諾隔著手帕捏在手中,細細觀察著。 而在伯納諾的前方,還有更多的碎塊在雨水的浸潤下反射出點點微光。 M.yiquwx.Co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