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3
沐昭聽了,心中更是生氣——他不攔著自己便罷了,居然還叫她好好玩?站在門口那傻小子看上他家徒弟了, 他居然看不出來麼?! 沐昭本想氣氣泠崖,不成想到頭來,又將自己給氣到了! 紅綃三天沒出門,本就憋不住,上來拉起沐昭便往外走,于是一行人撐了傘,浩浩蕩蕩走出門去。 清風(fēng)樓離著醫(yī)館不遠(yuǎn),他們沒有乘車,走過一條街便到了目的地。 店小二將一群人迎了上去,只見樓中高朋滿座,戲臺子上咿咿呀呀正巧開場。 紅綃和道可興致很高,在一旁嘰嘰喳喳;至樂謹(jǐn)遵泠崖的吩咐,悄悄注意著歐陽霄和沐昭的動靜;歐陽霄只想 著怎么與沐昭搭話,沐昭卻是一心想著泠崖,心中又氣又惱,兀自坐在一旁發(fā)呆。 歐陽霄扭捏了一會兒,從懷中掏出一沓書——那本《黃粱夢記》自然是被他抽走,遞給沐昭道:“沐姑娘……這 是我為你準(zhǔn)備的禮物,還請收下……” 沐昭聞聲回過神來,轉(zhuǎn)頭便看到歐陽霄遞過來的一沓書。 她伸手接過,對少年笑笑道:“謝謝你,我沒有準(zhǔn)備禮物,對不住?!?/br> 少年看到她的笑容,一張臉紅得像猴子屁股,結(jié)結(jié)巴巴道:“沒……沒關(guān)系……” 沐昭低頭翻看幾本書,發(fā)現(xiàn)又是沙雕道友的新作,不免笑出聲。 她拿出一本《愛定大師兄》,忍不住笑道:“我說歐陽霄,你居然還愛看這等書不成?” 歐陽霄聽罷,一張臉更紅,趕忙反駁:“不……不是!這是我?guī)熃銕臀姨舻?!她說女孩子都愛看這個!” 沐昭又抽出后面一本,只見封面上寫著——《懶懶小醫(yī)仙:霸道魔尊賴定我》,笑得前仰后合。 歐陽霄見她笑成這樣,暗自埋怨幫他挑書的師姐,不住抓耳撓腮,只想著怎么扳回一局,就聽沐昭忽然問 道:“歐陽霄,你愛看什么書?” 他心中一喜,想著機(jī)會來了,當(dāng)即道:“我看的書不多,不過我最討厭爛樵柯的《黃粱夢記》!” 不想話音剛落,沐昭的臉當(dāng)即黑了下來,她問道:“為何?” 歐陽霄一愣,硬著頭皮道:“這書讀起來味同爵蠟,不知所云……” 話未說完,沐昭“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滿臉怒氣望向他,道:“你自個兒玩罷!” 說著頭也不回走下樓去,不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歐陽霄愣住…… 至樂見比情景,趕忙跑下樓去,跟個小炮彈似的沖回醫(yī)館找泠崖稟報去了。 紅綃和道可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跳,紅綃問道:“你怎么惹她啦?” 歐陽霄抓了抓頭,半晌道:“我不知道啊……” 沐昭走了,紅綃自然也沒興趣再待下去,她拍了拍歐陽霄的肩膀以示安慰,拉著道可便回去了,只留歐陽霄一 個人坐在原處發(fā)呆,瞧著怪可憐的。 道可正看戲看得開心,忽然被拉走,嘴撅得掛得住兩個油瓶。 回到醫(yī)館,紅綃四處尋了一遍,卻不見沐昭的蹤影。道可不開心,被紅綃敲了兩下,哇哇大叫著和紅綃打做一 團(tuán)。 卻說到了傍晚,沐昭還是沒有回來。 至樂在書房內(nèi)裁紙,道可在一旁幫忙,卻是越幫越忙,至樂道:“你莫搗亂。” 道可賊兮兮一笑,忽然湊近至樂,小聲說:“我告訴你,我昨兒在后頭巷子里看見兩個人親嘴兒來著。” 至樂聽了,一張小臉登時通紅,他板起臉教訓(xùn)道:“咱們受真君點(diǎn)化,好不容易可以化形修煉,你卻整日關(guān)心這 些,何日才能修得正果?” 道可最不愛看至樂這副之乎者也的圣人樣子,癟嘴道:“沐昭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不照樣十四歲便筑基了,可見 無需整日用功!” 至樂聽他滿嘴歪理,反駁道:“沐昭師姐用功之時你如何看不見?她每日練劍兩三個時辰,無事總是鉆研法術(shù), 你卻只看得見她玩!” 道可將耳朵一捂,大喊道:“知道啦!知道啦!你早晚要跟歐陽霄那個呆子似的,只知修煉,連哄女孩子家開心 都不會!” 至樂氣道:“我一心向道,才不哄女孩子開心!” 道可聽了,做出一副怪樣子,擠眉弄眼道:“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連咱們真君都繞不過去的事兒,你當(dāng)你這蠢驢能 繞過去不成?” 至樂聽到他罵自己蠢驢,當(dāng)即大怒,剛要反駁,泠崖忽然推門進(jìn)來,沉聲道:“吵什么?你們師姐呢?” 至樂剛要回話,忽然一個怪聲怪氣的小聲音兀地冒了出來,像是鸚鵡學(xué)舌般,道:“親嘴兒!親嘴兒!沐昭歐陽 霄!親嘴兒!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親嘴兒!” 三人齊齊望向聲音的來源,發(fā)現(xiàn)竟是一旁的湯圓在說話! 湯圓是訛獸,一旦到了年齡便能口吐人言,只不過天鈞老祖將湯圓送給沐昭時,它還是幼獸,尚不會講話。只 是沒想到,它一朝開口,竟是在這樣的情景之下。 方才道可和至樂還在爭論,不想湯圓好的不學(xué)學(xué)壞的,竟自己拼拼湊湊,講出這等驚世駭俗之言來。 道可望著泠崖真君忽然黑沉下來的俊臉,在心中哀嚎:“我命休矣!” 【抱歉,再次預(yù)估失誤,發(fā)糖失敗,只發(fā)了個腹黑師父,甜甜得等到明天了~】 “訛獸,形若兔,能吐人言,喜歡騙人,言多不真?!?/br> 泠崖明知那小獸不過學(xué)舌,卻還是在聽到其口中吐出的話語時,沉了臉色。 他靜默片刻,轉(zhuǎn)頭望向桌前兩個童子,見兩小兒均嚇得不敢講話,尤其是道可,縮著脖子躲在至樂身后,不時 拿眼偷瞄他。 泠崖心中像燒著一團(tuán)火,燎得他躁郁難安,語氣不免冷下來,問:“昭兒還未回來?” 至樂恭敬答:“是,真君。” 他望了道可一眼,道:“將《文始真經(jīng)》抄寫一遍,至樂,你督促他?!闭f完轉(zhuǎn)身離開。 道可大氣不敢喘,望著泠崖走遠(yuǎn)了,這才呼出一口濁氣,抹了把腦門上的虛汗。 雨下了一整天,如今漸漸收勢,只零零星星落著雨點(diǎn);泠崖?lián)沃话延图垈悖兄逭训姆轿?,尋了過去。 積攢了一整天的雨水順著道路兩旁的房檐滴落下來,在洇著水跡的青石板上敲出一圈一圈漣漪。 他穿著樸素青衫,腳踏布履,頭發(fā)用木簪簡單束起,身上沾染了些塵世氣息。 路過他的女子們頻頻回頭,心想著,這是哪家的郎君? 眼前的景象虛虛實實、不甚真實起來。古樸的青石板路、老舊的房舍、沿街叫賣的商販、嬉笑打鬧的孩童泠崖 忽然覺得,他像是出門尋找妻子的丈夫,而非攬月峰上隱世修道的劍仙;心無旁騖的前塵,竟像是上輩子發(fā)生的 事。 此情此景,與他所經(jīng)歷過的幻境重疊起來,他像紅塵深巷里走出來的凡人男子,甘心融于市井,與心愛之人廝 守,而非一個無心無情的劍客。 泠崖明確感知到了自己心境的改變,只是他說不清,這樣的改變是在經(jīng)歷幻境之前,還是在那之后。 劍修,要斷絕情愛、超脫凡塵,將自己變?yōu)橐话驯涞膭?,方可凝聚劍心,成就大道?/br> 只是,泠崖忽然發(fā)覺,他已然做不到。 離開青山村后,他頻頻夢到幻境中發(fā)生的事,查閱了典籍,大約推斷出那幻陣便是失傳已久的「大須彌九宮仙 陣」。但他不清楚,rou身離開幻陣后仍無法完全掙脫其影響,是幻陣太過強(qiáng)大,余威尚在,還是他自己不愿從幻象 中走出來? 在聽到那訛獸的胡言亂語時,泠崖瞬間亂了心神。一想到今后有一天,沐昭或許會同別的男子互生情愫,廝守 終身,一顆心便痛到難以自抑;他明知自己陷入了一份悖德的感情中,為倫常道德所不容,卻放縱自己愈陷愈深。 四周的房舍漸漸稀少,風(fēng)吹過來,帶著雨后泥土潮濕的氣味。 不遠(yuǎn)處是一片蘆葦蕩,幾只小舟擱淺在一旁,附近幾戶漁家,裊裊升起炊煙;遠(yuǎn)處有孩童打鬧的聲響,雞鳴狗 吠,一幅漁舟向晚的俗世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