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巴的謝氏小郎君
今日已是陸南屏在清林圖畫院待的第十日了。 雖然院內畫師大多都外出寫生采風,互不往來,但小人精陸南屏此刻已把院內情況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圖畫院目前分為左右兩部,左部之長名為裴朝燮,乃觀文殿裴大學士之子。 家世清正,為人又沒有那些世家子的臭架子,因此陸南屏對他莫名有些好感。 最主要的是前幾日她遠遠窺見了裴朝燮一眼。 雖是一雙盈潤桃花眼,卻并不讓女人覺得風流。微微一笑反而多了一份親切。 相比于溫潤的左部裴朝燮,管理她所在右部的陳邱凌就讓她看不上了。 同為世家子,陳邱凌自恃清高,看不起雜流的心思直接浮于面上。初見就給了個下馬威,讓她在眾人面前下不來臺! 這樣張揚的一個人偏愛赤金色就罷了,就連馬尾也用鑲了金的緞帶高高束起。 真想掰開他的嘴,看看里面有沒有嵌上幾顆大金牙! 再好看的少年,只要沾染上頑劣的性子,在女子眼中總是會打些折扣。 故而一向顏控的陸南屏難得忽視了那張俊顏,那日在心里咒罵了他好幾遍才緩了口氣。 “陸jiejie,我…我來…我來幫你吧。” 一道青色的身影紅著臉來到陸南屏面前,陸南屏見是謝瑯,倒也不做推辭,順手就將畫匣放到謝瑯手中。 二人同在右部,又都擅仕女畫,還是同齡人,所以說話也熱切些。 只不過謝瑯天生結巴,聽他講話須得多些耐心。但這并不影響她和謝瑯相處。 在陸南屏看來,謝瑯就像弟弟一般,為人善良清亮,在這圖畫院中與他交談最為自然舒心。 “謝小瑯可知,這春亭園平素住的是何人?” 一旁拿著畫匣的少年自動忽視了后半句話,一聲聲謝小瑯喊得他心里暖融融的。雖然他不喜歡別人打趣他年紀小,但別人里并不包含他的陸jiejie。 回過神的謝瑯掩住羞澀,正色道:“春亭…亭園,向來無…無人居住?!?/br> “無人居???那晚上會不會有野狗出沒???” 陸南屏最是怕狗,只因幼時貪玩,去弄那狗的吃食,小犬并不懂憐香惜玉,自然是護食的,沖著小南屏喚個沒完,還險些咬傷了她。 如今想來,有的人就同野犬一樣,是招惹不得的,就像那周顏。只因忍不得她連續(xù)多日的嗔怪而頂撞幾句,竟然就被告到了陳邱凌那里。 害得她如今從好好的舍院中搬離出來,去往那鳥不拉屎的春亭園。 心有不甘的陸南屏美眸微蹙,途經(jīng)的此林又不是平地,小美人顯然是個缺少鍛煉的,幾步下來便微微吃力,額前還沁出了香汗。 而在謝瑯看來,此情此景甚美。讓本落入凡塵的仙子多了一份實感。 更沒想到敢同周顏據(jù)理力爭的陸jiejie,竟是怕狗的。要知道周顏此女有時可比惡犬還難纏! 少年不好的回憶浮在心頭… 猶記得去年元夜,在圖畫院鮮少與人來往的謝瑯收到了燕院首口信,說是約他晚些時候在后殿一敘。 沒成想到了那后殿,哪有什么人的影子?只剩下穿堂風把舊窗吹得搖搖欲墜。 少年謝瑯看似身單力薄,未徹底長開的個頭在各位成年的畫師中顯得怯怯的,但性子卻是膽大的,黑燈瞎火一點也不怵。小時候在家中,不懷好意的兄長總會滅了蠟燭,同他說些牛鬼蛇神??伤购茫髀牪灰娝频?。 所以此間情形在謝瑯眼里不過小兒科罷了。把這一切全部歸作于惡作劇的謝瑯正打算離開此處,卻見從暗光中慢慢浮下一抹白。 那是一個光裸著玉肩的女人,衣衫如紗半掛在胸前。若不是黑夜掩蓋,當真是羞死人。假借院首之名約謝瑯來此地的正是色中餓鬼周顏。 “謝小公子怎要走了?可是怨我誆騙你來此處?” 女子身上蓋了十成的香粉,畢竟那香樓老板拍下胸脯承諾說十個男人九個倒,還有一個也別想跑。 幽蘭花香吐息在少年的耳垂下,他卻絲毫不覺得熱,心里還起了一絲怒火,就好像被一條哈巴狗給舔了一樣。 按捺住一腳把她踹出去的沖動,謝瑯以指挑開了身上緊貼的哈巴狗。女人當晚被薄了面子,背后可沒少說謝瑯的壞話。 但若是陸jiejie這般對我… 少年的思緒飛得老遠,腹下隱隱發(fā)燙,只得把畫匣往下壓了壓,遮住逐漸抬頭的龍首??粗矍吧倥畹纳碜朔路鹨獰鸹饋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