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她整晚在寫信
冬季已經(jīng)被消磨了大半,不覺已經(jīng)到了一年的尾聲。 祈鋮因為一次外出攝影離京,他走的時候倒是很瀟灑,只留下幾句話,便匆匆的去了。 去向不知,目的不知,歸期不定的一場離別,他卻對杜蘊儀說不用告別,輕松的只當這是一場旅行。 相比于他杜蘊儀可謂是打著轉的陀螺,她忙著簽合同,給工作室遷址,直到圣誕節(jié)前夕才勉強喘一口氣。 某天工人在拆門口的信箱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封急件,看日期是上一個星期收到的。 “祈鋮收?”杜蘊儀暗自腹誹道,既然是給祈鋮,怎么還寄到了她這里。 看來這人還不知道祈鋮走了的消息,可是他現(xiàn)在也不知道在哪里,誰也聯(lián)絡不到他,杜蘊儀只能暫且把這封信帶回了家。 到了晚上,她處理完事情,再一次對這封小小的信件皺起眉頭,或許是午夜心思活絡,她不禁開始猜測寫信人的身份,她仔細的觀察著上面簡單的筆畫,97年特供的香港回歸的金箔小張郵票貼的隨意,不拘地翹起一角。 翻來覆去地瞧,也沒瞧出個什么來。 真正的答案還需要打開信才公布。 杜蘊儀躊躇了許久到底打不打開,糾結到信角都被她捏出了濡濕的折痕。 她不愿窺探朋友的隱私,可是明晃晃的“急件”的兩個字映在朦朧燈光下,連著那被紅色印漆覆蓋的信口,猶如一個涂抹著紅唇的看不清面孔的女人,已經(jīng)奪目于本體而存在。 她被誘惑著揭開了一角,而后再輕輕一撕,那個女人張開血盆大口,將她整個吞了進去。 祈鋮先生: 你好,我是這個房子的賣家黎溯,因為丟失了您的聯(lián)系方式,所以只好用書信來聯(lián)絡您。 我突然想起我臨走時遺落了一樣物品,它被我放在西屋的書架最頂層的鐵盒里。如果可以的話,麻煩您將它郵到香港。 我的地址是xxxxxxxxx,如果沒有找到的話,煩請告知我。 這是我的郵箱,手機xxxxxxx,區(qū)號512。 黎溯,這兩個字,之前似乎從未在書面上見過,以至于在讀出來的時候,舌尖擦過上顎時足有半分鐘的驚愕,于是那極輕的尾音被拖得過長。 她用拇指掩耳盜鈴般地遮住這兩個字,左手夾著一根未曾點燃的細煙,重新又讀了一遍。 最后,焦紅的煙蒂點在脆弱的紙張,沒有火焰,在這個黑夜一起化為灰燼。 杜蘊儀一向認為自己有多管閑事的這個傾向,這在她來到西屋蹬在竹椅上的時候還是一個推測。 然而在她吹開落灰,打開鐵盒的時刻就足以蓋棺定論。 她瞧著那個熟悉的絲絨袋子,不可置信地低呼一聲,這不是她在俄羅斯送給他的謝禮嗎? 她打開袋子看,一顆顆閃亮至極的圓鉆,lp的裸粉鉆,平均是兩克拉左右,兩叁顆就是近萬元的價格,而這里足足有一袋。 杜蘊儀沒有立馬把東西寄過去,而是用祈鋮的名義給黎溯發(fā)了一封郵件。 To黎溯: 我還并未找到你說的東西,或許是在施工的時候弄丟了。請問它對你很重要嗎?亦或是你找它有急用嗎? 問得有些冒昧了,希望你能回答。 杜蘊儀聯(lián)想到他最近窘迫的處境,實在不愿意承認,或許他就會把這一袋的鉆石出售,畢竟他已經(jīng)把房子賣了,這么一袋價值不菲的鉆石的用處自然也是不必多想。 雖然這已經(jīng)是他的東西,但杜蘊儀還是不愿意得到這樣的答案。 她懷著糾結的心情,等待在電腦前。 凌晨時分她才收到回信。 To祈鋮: 其實并不是什么急用必需品,只是一個對我很重要的朋友送給我的禮物,如果實在找不到的話,也不用再費力找尋了。 只是可惜了,那是她送我最后的紀念。 另:祝圣誕快樂! 杜蘊儀掃過短短的幾行字,久久無法回神。 原來是她想多了嗎,他其實只是想要留著這個她送給他的禮物。 也或許這些只是他的一面之詞,只是哄騙對方趕緊將東西寄來。 可是他為什么要騙祈鋮呢,他有什么理由呢,最后的紀念,她想起他們最后一次見面的場景,少年人直白的眼神讓她的耳根一熱。 其實…如果只是為了一時之急,他大可以把這一袋鉆石賣掉。 沒想到她隨手給予的東西竟然被他視若珍寶。 杜蘊儀不得不承認,她苦等的答案也不過如此。 女人那點可恨的虛榮心被滿足,哪怕是再冷靜也要動搖片刻。 于是她將這一袋鉆石郵回去的同時,又自作主張地回給他一封信。 To黎溯: 東西已經(jīng)找到并寄回。 同祝圣誕快樂。 這一次,出乎預料地,他很快地回了信。 To祈鋮: 非常感謝,這可真是意外之喜,我本以為永遠找不回它了。 話說今天是圣誕夜,然而香港并沒有下雪,不知你所在的地方下雪了沒有? 杜蘊儀推開窗,冷風吹過額際,被白雪覆蓋的松樹上掛滿了五顏六色的燈,彩燈綠樹,歡歌笑語,確實很有圣誕的氛圍。 她在坍塌的黑夜尋得空隙,敲下心中流淌的寂靜,糅合在燥作的熱潮中,寫出幾句真心的話。 To黎溯: 香港很少下雪,我記得本世紀為止只有四次。 現(xiàn)在北京正下著大雪,但是在我看來,下不下雪也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杜蘊儀倒了一杯咖啡,回來時發(fā)現(xiàn)郵件箱里多了一封信件。 To祈鋮: 圣誕最重要的是團聚,雪只是為了烘托氣氛。 我那個朋友就是很討厭雪,如果她知道我這樣說,可能會跟你一樣回答我吧。 真是奇怪,越是這樣,我就越是會在下雪的天氣想起她。 所以有時候我也很慶幸,香港幾乎不會下雪。 那個朋友,說的是她么? 杜蘊儀愣了片刻,默默站起身,天空中凝重緩流的烏云淺稀了,翩涌著斷續(xù)的殘雪,回首望去,竟然已經(jīng)是新的一天。 希望多一點收藏和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