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琚回來得很晚，九重天又沒有巡夜的規(guī)矩，所以他一路都沒碰上人，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輕響在靜影沉璧的夜里。

    他踏進院子，只有一間屋子還亮著燈。他隔著一層窗紙，看見上面映出一道熟悉的影子，一時產(chǎn)生了荒誕無稽的想法。

    ——就停在這里，別再往前走了。

    在最該約束己身的時候，他還是聽憑心意地在原地駐足了。

    雖然只有短暫的數(shù)十秒，但連自己都覺得可恥可笑。

    素蕘堅持不懈地坐在桌邊等白琚。她本意是拿一卷書裝模作樣地看，卻盡是晦澀難懂的經(jīng)文，看久了就變成了無字天書，她忍不住犯了困，撐著頭打瞌睡。

    白琚走到她跟前，抽走她手里的書放到一旁。還沒來得及抱她去床上，她就先伸出雙臂，繞過他的后背，手攀上肩膀，整個人軟綿綿地貼了過來，距離近得鼻尖都碰在了一起，還仍覺不夠地蹭了蹭。

    “等你好久了?！?/br>
    “為什么不先睡？”

    “白天睡夠了?！彼厥佅氲阶约簞偛糯蝾男袨?，知道這說辭沒什么說服力，“好吧，其實是有事想和你商量?！?/br>
    白琚將手放在她腰間，輕輕抬了抬眉。

    “我想回一趟瑯邊山。”

    白琚似是想也沒想，幾乎是立刻回答：“好，我陪你去?！?/br>
    素蕘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下，“你上次去瑯邊山找我，山上的小妖們已經(jīng)被嚇得丟了魂，你不怕他們，但他們怕你呀。主要是之前那次走得匆忙，我都沒來得及和師兄講，他向來對我最好，我之所以能來九重天參加你白琚神君的招親，還是他替我想的辦法呢?！?/br>
    素蕘口中的師兄，白琚也認得，昔日遲夜尚未被貶，白琚曾與沉玨有過幾面之緣。能和太乙星君打上交道，自然不是什么無名之輩。如果不是沉玨感念遲夜對他的知遇之恩與傾囊相授，當年堅持隨遲夜一起去了瑯邊山，如今在九重天的仙階也許不低于他。大戰(zhàn)結束的早些年里，總有人為沉玨扼腕嘆息，說他到底是少年心性，為了戴罪之人斷送前程，若是有白琚神君一半聰明，也不會淪落到不知何時才能重回仙班的地步。

    “聰明”一詞明褒暗貶，但白琚聽了就當作沒聽見，不過是耳旁一陣風，連喧囂都算不上。

    如白琚所說的那樣，他并沒有與遲夜不對付，只是覺得有點可惜，對沉玨同樣如此。

    時間回到當下，素蕘用干凈透亮的眼眸看著他，等待他的回應。

    “那可得備點禮好好感謝他?！卑阻⒆鞒錾陨运伎嫉臉幼?，“你不讓我隨行，我也不好強行跟了去。本就無法親自登門，再讓你空著手回去，會顯得我完全不知禮數(shù)?！?/br>
    素蕘更用力地抱住他，身子幾乎掛在了他身上，兩團柔軟緊貼住他的胸膛：“嗯？你要給我?guī)熜謧涫裁炊Y？”

    “你去隨便挑些吧，”白琚直視她的眼睛，語氣與平時沒什么不同，“免得到時候抱怨我把你喜歡的東西送出去了?！?/br>
    素蕘瞪了他一眼，“我哪有這么小心眼？那可是我?guī)熜?。?/br>
    白琚托在她腰間的手輕掐了一把，“你一口一個師兄，叫得倒是很親熱?！?/br>
    素蕘笑起來，湊上去親吻他的唇。白琚將她壓在桌邊，扶住她的腦袋吻了回來。

    灼熱的呼吸交纏，彼此的身體都無法抗拒來自于對方的吸引，但這次似乎與之前有些不同。

    素蕘在喘息的間隙，有了一絲思考的余地。

    她想，師兄當然好了，畢竟師兄從不像白琚這樣，明目張膽地把她當成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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