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里的罌粟花【第八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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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27日 我在過去的任何時候,都從沒見過父親像今天這樣,如此地落魄和狼狽。 哪怕是幾個月前美茵被劉紅鶯跟蘇媚珍合伙綁架、此后他剛娶的陳美瑭在他面前被一槍打中頭顱、他本人又在拘留所度過了差不多半個月,那個時候的他,身上仍然完全保留著一股斯文儒雅,還有那股略帶鄉(xiāng)土氣息的穩(wěn)重踏實。 而從我有記憶的那天,他每次出遠門回來的時候,都會給我?guī)ФY物回來。在我兩歲多的時候,他給我?guī)Щ貋淼?,是美國產的兒童米粉和營養(yǎng)果蔬泥;三四歲的時候,他給我?guī)Щ氐氖且桓哪举|玩具魔法杖、霍格沃茲學校的塑料模型,當然,還有尚在襁褓中的美茵;七歲那年他帶回來的是一套南港品牌的牛仔褲和夾克衫;十二歲的時候,他帶回來的是一部某科技公司在滬港首發(fā)的掌上電腦。還不包括這中間帶回來的各地的點心、果脯、熏醬鹵菜、飲料還有本筆文具之類的東西。 可這一次,他帶回來的只有他自己,以及一身的疲憊,還有不知緣由的灰頭土臉。 他微笑著、又委屈地在站冷風中,邊打著哆嗦邊打著瞌睡,布滿紅血絲的眼珠就像是沒剝好、還留著苦澀薄膜的荔枝rou一般;他臉上皮膚看起來也暗得很,底色卻又是煞白的,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有段時間沒刮胡子沒洗臉的緣故,而且很可能他還有日子沒睡覺、沒吃飯;他的嘴唇也是干燥的,尤其是下嘴唇,明明已經起了一層皮,下面裂開的都流血的裂口上也早就結痂,從他嘴里吐出的氣息不但臭得很,而且還稍稍有點發(fā)苦,還帶著些許的鐵銹跟某些地方的自來水中自帶的消毒漂白劑的味道;并且我再看看他這一身衣服:最里面是一件白色短袖汗衫、外面是一件黑紅藍混成馬賽克式配色的厚毛料格子襯衫,在那之外還套一件香檳色黑領哈靈頓夾克,人造革制作的,防風倒是挺防風的,但看起來這夾克的制作工藝實在是太過粗糙,從下擺邊沿往上數第二顆金屬扣還被崩掉了,必然是不太保暖;夾克與襯衫之間,還夾了兩件帶著點棕色感覺又灰不拉幾的棉紡馬甲,而下面則是一條長度正好、褲管卻奇粗的厚迷彩休閑褲,用一條尼龍織真田紐綁帶加塑料搭扣做的腰帶勒著松緊,從褲管的末端,一條棉質的運動褲正好罩住父親的腳踝。 ——從上到下,除了父親腳上的鞋子我之前見過以外,剩下的沒有一件是他出發(fā)時候從家穿出去、帶出去的,而這些衣服,看起來都是很便宜的菜市場地攤貨,當然若說是從垃圾堆里偷來的我也信,最貴的那件,估計也不超過70塊錢。 父親此刻卻仍瑟縮著身子,絡腮已經掛滿青黑色硬茬的臉上,很自然地露出了一個溫馨的笑容:“咋的,孩子,不認識爸爸啦?” “不是……我……爸,您、您、您……”,說真的,我還真差點沒認出來“您怎么了這是?” 我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巴,父親這一身行頭和氣場,驚得我臉上都有點抽筋,舌頭也跟著打結,心里在疑惑的同時也滿是說不出的滋味。 “嗨……咱倆進屋說去吧?東北這天氣……嘶……跟南方那邊比起來,實在是有點太冷了!”父親打著哆嗦,仍舊笑著,嘴里不斷地呵出白氣。此刻的氣溫正是零下32度,饒是這人身子里頭是有個鍋爐在燒炭,估計也捱不住。 倒也真虧我害怕酒后失言、或者被許常諾秦耀那幫無聊但是瞎機靈的死鬼們給看出我有心事,我就沒跟著他們那幫人跑去KTV唱歌喝大酒。 我立刻抓緊時間掏出鑰匙,迅速地開了家門;但我在焦急萬分之中,也沒馬上推門進去,而是緩緩把門推開一條縫,把手探入之后反手摸了一下被我倒立在門板后面的啤酒瓶。 ——夏雪平青蔥年華時的那些私藏,竟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我的床下,這件事在我憤怒與惆悵之后,越想越讓我覺得不對勁,雖然我用“大千之眼”那玩意查了一下小區(qū)里在那天上午有沒有什么情況,但我連看了好幾遍監(jiān)控,卻什么可疑的人、可疑的車都沒發(fā)現。倒說不定,那天闖進家里的梁上君子的確是避開了監(jiān)控鏡頭的視角溜了進來,但我總不能讓我自己家被人當成公共廁所一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因此今天在出門之前,我給家門口和各個窗戶前都做了記號。 不曾想,酒瓶子還是倒著的。 我心里不免一驚。 但我也不敢驚動父親,而且他確實都快凍透了,于是我先把他拉進了門廳,自己二話不說就跑進了客廳。 可等我再進客廳查看的時候,心里又突然釋懷了:茶幾上正放著一串屬于家里大門和一樓臥室的鑰匙,以及我的房間和原本是美茵房間門的備用鑰匙。 ——怪不得剛才開門的時候,鑰匙少擰了一圈。 我來不及顧得上老爸,脫下鞋子,收起了茶幾上還帶著夏雪平體香的鑰匙,又跑到樓上去檢查了一番。果然,被我放在美茵房間里的那堆書,有一部分被搬走了;昨晚我剛看完的、留在美茵桌上的那本的手稿還留著,只是里面外公跟仲秋婭、蕭宗岷與當年安全保衛(wèi)局副局長、首都政法學院校務委員賈敏,還有首任F市警察局局長、后來的首都政法學院教研員王一民的合影,也被拿走了。 “連聲招呼都不打,真行啊你……” 我自言自語了一句。 說起來,賈敏和王一民這二位“大咖”的資料,我是今天趁著看比賽的時候,偷偷查到了一些,早知道夏雪平也感興趣的話,要是她在把那張照片拿走之前能跟我打個招呼,我說不定還能把我查到的東西跟她說說。那二位先輩,還真都是被紅黨尊評的英雄模范,這確實讓我很是吃驚,當然,能給我外公和現在的Y省行政議會委員長做老師的人是國家功臣,這倒也不奇怪。關于王一民先生的事情很多都已經解禁了,網上早就流傳了不少他先前在偽政權時期的L省Q市做地下抵抗領導工作、做過有名中學教員、又幫助過蕭紅、蕭軍、王洛賓等文藝大家從偽政權治下的這片土地轉移到內地的事跡;不過網上關于賈敏女士的內容并不是很詳細,只是在某些官方政府的網站和博物館的網站上提到過,她曾經參加過過雪山、爬草地,后來也在王叔魯、王慎吾、齊耀珊統治下的燕平,也就是現在的首都進行過活躍的地下活動。除此之外,便是她在安全保衛(wèi)局和某些只用數字代號后面加個“所”“處”“局”作命名的機關單位的一些簡歷,再就沒更多的關于新政府建立之后的資料了。 那女人那么漂亮,史經傳記上卻只有寥寥幾行,恐怕任誰都會覺得可惜與不平。 不過,看到關于賈敏的資料的時候,我倒是想起來,咱家何老太爺每每喝醉說胡話的時候,經常會提到,當年替藍黨做事的爺爺在那時候也在華北。以往老爸每次借著酒勁提起那些事,我從來都沒放在心上;現在我倒是挺好奇,爺爺那時候有沒有去過燕平,而我外公的這位老師,在當年會不會見過我的爺爺。 而在我開門又跑上樓去的時候,站在門口的老爸感受著撲面而來的從家里傳來的熱氣,想了想他又連忙走下臺階,抓了一大抙雪。等回到門口,在進房間之前,他便立刻脫下夾克,挽起褲腿,朝著自己的胳膊和雙腿,把自己身上搓得通紅。 我也趕緊跑到洗手間里去拿了個塑料盆,下了樓后去門口的花壇里弄了半盆雪,幫著老爸在胳膊上腿上都擦了雪,然后又立刻上樓拿了我平時洗完澡后穿的那條棉浴袍,給老爸披在了身上,然后帶著他走進了屋。等他緩了緩,我才再打開了空調暖氣和地熱,隨后又跑到一樓臥室里面的那間衛(wèi)生間,幫他準備著一缸洗澡水。 “秋巖,咱們家里……呵……怎么就剩你一個啦?她們娘兒倆……呼……呵……怎么都不在家?。空O呦,還是家里暖和……嗬!”父親緩了一會兒后,才終于喘勻了氣,舒過了體溫,但嘴里卻依然上牙打下牙。 我其實知道他進了屋之后必然要問這個問題,可是這個問題我是最不想回答的。此刻我正好在他房間里的浴缸前放熱水,借著水流的嘩嘩聲,我便故意裝作沒聽見。 但這個問題哪是我能逃避得了的。等我放完了熱水,出了一樓的臥室,給父親從濾水壺里倒水進熱水壺的時候,父親看了看門口的鞋架,又看了看我從里面走剛出來的臥室,然后追問道:“雪平怎么沒跟你一起回來?她的東西是不是搬出去了?” “那啥……您喝點什么?我這買了熱可可,‘高樂高’的,家里還有熱橙汁、紅茶、豆奶。您喝哪個?先喝點東西暖和暖和。”我低下頭,繼續(xù)故意回避著他的提問。 “隨便……熱橙汁吧,熱巧克力和豆奶晚上喝完了不消化。”父親說著站起身,用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道,“孩子,告訴老爸,你跟你mama怎么了?” “我跟夏雪平……分開了?!?/br> “分開了?”父親疑惑地看著我,“怎么回事?” 我低下了頭,嘆了口氣,苦笑一聲:“呵呵,還能怎么回事……她還有別的男人,被我發(fā)現了。哈哈,母子之間出現的所謂……某些東西,可真算不上什么!” “什么意思?她……有別的男人?”這下瞠目結舌的那個人,從剛剛在門外的我,換成了此刻站在沙發(fā)前的父親:“能跟爸爸好好說說嗎?具體怎么回事?” “唉……問問問……”我邊嘆氣,邊給老爸沖了一杯熱果汁,“您先喝點東西,然后去洗個澡,等您洗完了澡我再跟您聊吧……我知道你肯定得問我這些事情,但我也得想想,有些話我該跟您怎么說,行吧。” ——我跟自己mama先發(fā)生的luanlunrou體關系和禁忌之戀,接著自己的mama跟別的男人疑似發(fā)生若有似無、到現在都讓人云里霧里的情變,期間還爆出來她跟她之前男朋友的事情,現在我又要把這些事情,講給我的父親、自己mama的原配前夫。當然,就算他不該問,我也確實想找個人說說,倒倒苦水,可這事情,怎么想怎么讓我覺得別扭。 “哦,那好吧?!备赣H點了點頭,接過了馬克杯,抿著杯沿小口小口地、緩緩地喝了小半杯的熱果汁,接著又問道,“那美茵呢?我剛回來的時候本來尋思,今天剛出圣誕節(jié)、也快年末了,你們警局里肯定要搞聯歡,我還合計你跟雪平一起去跟局里同事熱鬧了;沒想到美茵也不在家。她是跟韓琦琦、還有她那幫小朋友去哪玩了?” “她也搬出去了?!蔽抑惫垂吹乜粗习终f道。提起美茵來,我倒是有些對老爹氣不打一起處來。 老爸看看我又看看手里的杯子,終于想起來些什么,于是點點頭道:“嗯,我知道了??礃幼邮撬瀛倣菇o她接走了?!?/br> “您跟薛荔莎的事情,我跟美茵也 都知道了?!蔽铱粗赣H,再次長吁一氣,又轉過身背對著父親,“確切地說,美茵早就知道了。我是剛知道沒多久?!?/br> “是姑媽……呃,是隋女士告訴你的?” “還‘姑媽’,那女人就是個婊子!”我便拾掇著東西,邊低著頭說道。 父親嘆了口氣,放下杯子看了看我:“孩子……” “先別說了,您先去洗個澡吧,泡泡身子,放松放松。等您洗完了,您要是還有精神頭,我想跟您好好聊聊。” “行?!备赣H說道,放下了杯子,想了想,他又面帶慚色跟著無比的尷尬對我問道:“呵呵,孩子,那個……咱家還有啥吃的嗎?爸爸肚里有點空……” “我知道,看您這樣肯定是沒吃飯。您去洗澡吧。我這邊給您做?!?/br> “爸爸真是跟你不好意思啊,本來在家里應該是爸爸給孩子做飯……” “呵呵,我說您會做飯么?拉倒吧!您快去泡個澡歇著吧,浴缸里我都放好熱水了?!?/br> 父親慚愧地看著我,又一臉幸福地笑了笑,接著身子僵挺挺地轉了過去,背對著我,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熱飲,又很釋懷地點了點頭,才拿了浴巾走進了一樓的臥室。 趁著老太爺洗澡的功夫,我這邊也弄了一鍋熱水,同時趁著煮開水的功夫,我去把他身上所有的衣服全都拿到地下室扔進了洗衣機里——無論是外衣還是襯衫,領子上的汗油污垢都已經漆在了上面,用手愣搓都錯不掉;至于那條早都豁了口子的內褲和早就發(fā)硬鈣化的襪子,我根本都沒眼看,直接丟進了垃圾箱里,正好從地下室里找到了一包干凈的黑色棉質內褲和灰色棉襪,拿到樓上放在了一樓臥室的床上。 做完這一切,水也沸了,我又立刻切了半個白蘿卜,把蘿卜塊投進熱水里焯得透亮,又把蘿卜撈出來之后就著焯蘿卜的水煮了一把掛面;等面煮熟了,把面條過了一遍涼水,鍋里弄了點香油、生抽和鮑魚汁,從冰箱里取了四顆凍瑤柱,切碎了用小火跟著蘿卜一起咕嘟慢燉著。取瑤柱的功夫,我也把家里剩下的二十來對凍烤翅全都取了出來,在烤盤里刷上植物油,把那些烤翅擺在上面,又把一顆土豆切成片跟著放在烤箱里烤了。 再然后,我突然看見了冰箱里剩下的一只西紅柿,還有四只雞蛋。我本來只是想著拿黃瓜跟紫菜弄個清湯。 于是,我又突然想起我跟夏雪平在一起,正式捅破母子禁忌這層窗戶紙的第二天早上,我準備給她做的菜,就是番茄炒蛋。 結果還被她把西紅柿切成了片。 她還說過,她從來不喜歡吃外面買的番茄炒蛋,她覺得炒雞蛋里放糖簡直是反人類的罪過;但她又不會做,每次叫便當的時候或者食堂的人來給她送盒飯,也是因為正趕上有要緊案子,她為了填飽肚子又不浪費,每次都只能硬著頭皮吃光。 真不知道,今后我還有沒有機會再給她做一次西紅柿炒雞蛋。 夏雪平,你可真欺負人! “喲,用得著搞這么多東西嗎?這好一桌子菜,呵呵,趕上過年了……孩子你也沒吃嗎?”老爸洗完了澡,換好了一件長袖棉線衣和一條棉質運動長褲,臉上的胡子也是刮過了,臟兮兮的臉上清爽了不少。他一邊擦著腦袋,一邊笑著看著桌上的菜。洗了個澡,暖和過來了身體,老爸整個人看起來也精神多了。 “七分飽而已。跟同事聚會吃飯,哪有吃飽肚子的?何況警察局那幫家伙,一個個都跟沒見過飯菜似的,飯桌上為了搶葷腥,就差拔槍了。”我勉強對父親笑了笑,然后那出了兩瓶也不知道這幾天誰來我家的時候帶過來的兩瓶750毫升裝的“老泥窖”黃酒——大頭跟小伊這些人,從警校時候就是,買酒也好吃東西也罷,不看牌子不看名,消費全靠意識流,結果發(fā)現是黃酒之后,卻都沒人喝,都嫌黃酒會有股湯藥味,但這下可算便宜了嘴饞的我。 同時我也翻出來了之前陳月芳買來的、盛她自制的檸檬冰茶用的尖嘴玻璃壺,把其中一瓶酒整瓶都倒了進去,又朝里丟了七八粒枸杞、三四顆咸梅干和五六朵干白菊,墊在電熱杯墊上,拿出來兩只酒盅,“而且我還想趁著您吃東西的時候跟您喝點酒,聊會天。行么?” “當爸的能跟自己兒子喝口酒,這是多幸福的事情!咋不行呢?”父親笑著擼起了袖子,朝著自己的面碗里舀著西紅柿雞蛋,邊舀邊看看我,問道,“你在家的時候基本上不怎么喝酒的。心里不舒服了?” 我從抽油煙機上面的木櫥里又翻出了一大包干紅棗——也應該是陳月芳之前買的——倒進一個大碗里后洗了洗,放在嘴里嚼著,想起那天晚上我最后一次見夏雪平的時候,她用舌頭往我嘴里塞進來的那顆黑蜜棗,又免不了嘆一口氣:“唉……我心里,能舒服的了么?” “這倒也是。你從小到大就愛黏著雪平,十年前她從家離開、六七年前的時候她扇你那巴掌,我都記著你當時其實多么傷心崩潰;你們母子倆現在又已經這樣……” “唉……”我低頭扶著自己右半邊腦袋,咬著嘴唇忍著不讓自己啜泣。父親見到我這么痛苦的樣子,也不再往下說了。自己端著碗走到冰箱門口,尋摸出來了一罐油辣椒和一瓶香醋,倒了滿滿一瓶蓋的醋,摳了差不多兩大勺量的辣子,跟西紅柿雞蛋與面條一拌,然后便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欸!秋巖!味道 不錯??!” “嗯,您覺著好吃就行?!笨粗_始冒咕嘟泡的白酒,我便吸了吸鼻子,給自己斟了一盅,然后又給老爸斟了一盅,推到他面前。嚼了兩顆紅棗之后,我自先喝干了一盅,然后也就著鮑汁蘿卜和雞翅土豆片,慢慢喝了起來。 “也真沒想到你們警局里的人一起吃飯,也有那種吃不飽人的飯呢。我還一直以為,只有像老爸身處的這么世俗的圈子才會這樣……”父親嚼著面條自嘲道。 “都一樣,而且我都感覺警局里更世俗,家里都是不同背景的,也都是為了不同目的當警察的,三教九流,啥人都有。跟您以前出版社那幫同事比起來,半斤八兩吧!”我吃了一口雞翅,又突然想起來前不久的事情,便對老爸說道:“對啦,說來也是可笑:的人,還找您回去呢?!?/br> “找我回去?找我回去干啥啊?還當副主編?”父親疑惑地看著我,同時臉上露出了少有的厭煩和倔強。 “大概齊是找您回去當官。”我就著嘴里雞翅的味道喝了口酒,看著父親道:“以前那個姓蔣的,他兒子不是跟財政局局長的兒子,準備對美茵跟韓琦琦圖謀不軌么?他們那些個臭小子們,幾乎全家都被隆達集團的人給收拾透了,所以時事晚報副社長的位置也就空了出來。前一陣子,時事傳媒好像又弄了個什么改革,‘報社副社長’的職位應該是被裁撤了。不過聽之前找到我的那兩位的意思是,如果您想回去的話,少說能在傳媒集團里當個副總什么的,還能給您分紅。您看看,還回去么?” 父親看了看我,又低下頭直了直眼睛,接著對我開懷一笑,擺了擺手道:“算了吧!你老爸我可不想再跟這幫人扯那個閑淡了!你可能不知道,時事傳媒現在每個星期都在裁員,可是,他們的買賣卻越竄越大。他們的股份,你以為是那么好拿的?這里面的水深著呢。而且,沒有我被那個艾立威栽贓的事情,我也覺得在這個報紙再干下去也沒啥意思了:要說以前,他們還歸政府新聞局管的時候,我還覺得有勁、有目標?,F在呢?呵呵,你老爸我,可是以動筆桿子、敲鍵盤、寫文章做報道為己任的。當副總、拿股份?呵呵,非得賺那么多錢干啥?我都給他們報紙?zhí)峁P賣墨二十年啦!差不多也就這樣了,咱啊,不跟他們那幫人玩嘍!” “‘以動筆桿子、敲鍵盤、寫文章做報道為己任’——是啊,您那篇說著陳木寬、影射蔡勵晟的文章,可真是膾炙人口又振聾發(fā)聵。我那天晚上看見您寫的東西,真差點沒把我嚇著!” 父親笑了笑,喝下一盅酒,抬起頭,手上的筷子挑著面條,對我問道:“就是在那天晚上,你跟雪平鬧的別扭了吧?” “呃……您咋知道的?” “你從小到大,基本上不怎么看我寫的東西。大凡什么時候有心思看了,不是跟美茵吵架了,就是雪平那邊傳來什么新聞讓你心里不痛快了,要么就是在學校里遇到事情讓你憋氣了?!备赣H看著我,往嘴里大口大口地塞著面條,然后也夾了一片土豆片,就著雞蛋一起往嘴里送。 我只好點點頭:“當天晚上我憋著難受來著……第二天才跟她攤牌,之后就大吵了一架……” 父親看我的情緒還是不怎么好,也沒就著這個話題往下說,稍稍警惕地回頭看了一眼窗外,隨即自己又喝了一口酒:“實際上,你老爸我以前就沒少寫關于政治問題的文章。呵呵,以前寫過更邪乎更辛辣的東西呢,這次這算什么?你也不仔細看。” “我哪是不仔細看?從小到大,你是怎么教育我和美茵的?——你是不讓我倆沾染政治方面的東西,你寫的那些東西從來都不讓我看。還怨我嘞!”我故意埋怨道,而且越說就越是熱血上頭。我趕緊又喝了口酒壓了壓心里的苦火,旋即繼續(xù)問著:“蔡勵晟剛遇到刺殺,您就寫出來這么一篇文章,還故意把藍黨在南島時期的痛處給揭了,您真不怕藍黨的人找您麻煩?全國上下的新聞出版部門雖然還都是親紅派主政,但就首都和咱們Y省而言,中上等的那些管理層可都是親藍派的。” 平日里我跟父親說什么,父親的臉上永遠都是云淡風輕的;萬萬想不到當我提到家國大事之后,這老太爺居然臉上一紅、眉毛一橫,好似借著酒勁一拍桌子,嗓門還大了些許,還罵了一句粗口:“他姥姥!他們能對付我什么?沒有良心的,愿意對付就對付嘛!孩子,你的爺爺我的爹、你的老姑奶我的姑姑,早前都是給他們藍黨殺過人、流過血的!當年老頭子隱居之前,玩了一把詐死,所以南島上的那個‘忠烈祠’,到現在還有你爺爺的牌位!他們藍黨現在那幫小兔崽子,敢豁得出去對付我?的確,紅黨是沒讓咱老何家過上什么好日子,但是藍黨那幫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臭魚爛蝦爾耳;更何況,本來這次暗殺——我看到現場視頻了,幫蔡勵晟擋槍子的那個就是你吧——你人就在現場,你不覺得這事情有問題?”說著說著,父親還有些更激動了起來,冷笑道:“哼!網上那一幫人,外加電視上坐在鏡頭前的很明顯都在胡說八道!這么有貓膩的一場鬧劇,還什么都沒查出來呢、他們就攻擊紅黨,真是失智!你老爸我是做媒體記者的,別人怎么做我不管,但我得有良心!他們當睜眼瞎,我何勁峰不當!不過,不帶情緒地說,在藍黨當中,蔡勵晟倒是個不可多得、拿得出手的人物,可他跟楊君實比的確差一大截。紅黨里頭值得扎古、值得往深挖的埋汰事 兒也不少,但是如果Y省的老百姓接下來還想過好日子的話,確實還得讓楊君實連任。在Y省,藍黨內部山頭就有四個,現在勉強兩個跟了蔡勵晟,之后還不見得會怎樣呢;而紅黨全體,則都對楊君實馬首是瞻、不敢異心,更別提黨外還有那么多的軍頭、財閥、會黨幫派,如果換成另一個人,根本罩不住?!?/br> 我心緒復雜地看著父親,心里可真是對平時看起來溫吞和藹的父親懼怕了不少,卻同時也好奇,這藍黨的人到底得罪了他什么,能讓他如此大動肝火,可我嘴上卻只能說:“呵呵,真沒想到,平時在我跟美茵面前,一向憨厚軟和的您,還這么憂國憂民呢!” ——他說的東西我事后想起,一來覺得大氣磅礴又肅殺滿盈,二來覺得父親的觀察和總結能力真是我見過所有人里面最厲害的。 可此時此刻,我卻根本沒在乎那些事情,而只在乎著自己心里的苦,便對他又問道:“在這些事情前頭,您就一點沒考慮過你自己?” 父親看我看我,隨后又帶著幾分醉意地、和善地笑了笑“我……呵呵,嗨!你老爸就這樣人兒!喝點酒就愛說大話……” 但剛剛在情緒激動時雙眼中露出的犀利目光,他可沒來得及藏回去。 畢竟他到現在也就喝了一兩盅。 看著老爸眼中的光芒和他用來掩飾的笑,我的心頭一火,也跟著激動了起來…… “爸。兒子不孝。雖然您跟老媽離婚了,但我跟她夏雪平做出那樣的事情,我知道在您那看來也不對……” 我也不知道我為啥要說這樣的話,而且還把話說得這么明白;可能我是真的好久沒見到老爸,心里也有太多的話想說,也可能是在太親近的人面前,反而越容易把自己內心負面的東西暴露出來;也可能是因為我看到他瀟瀟灑灑地出了遠門,結果邋里邋遢地回到家來,我光在一邊干看著干著急干心疼,卻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幫不上,我突然感受到了在家里多少還有點自命不凡、驕傲得意的我,實在是太過于無能。 也可能是我太自私又太不理性,幾杯黃酒下肚,我再想起一直以來的事情,我便愈加地覺得自己委屈。說起來,今天他們籃球比賽中場休息的時候,沒什么事情做的我,打開手機翻著知乎,然后跟隨鏈接做了一套,99道題做下來后,結果卻有些讓我驚訝:結果報告上說,在全球四百萬的樣本里,我的人格要比平均水平“更加黑暗”38.92%:其中“自戀(自我崇拜)”、“主觀權利(自己值得擁有更多)”和“利己主義(追求利益)”都到了90分鐘以上——“主觀權利”直接達到100分;“施虐狂(使他人痛苦獲得享受)”傾向為85分,“精神病態(tài)(麻不不仁、易沖動、極少懊悔且反復無常)”為82分。分析報告里還指出,這些人格的配比加在一起,就會使測試者本人會經常胡思亂想、情緒化、外加無法自我抑制——可能我真的需要找一天去看看心理醫(yī)生或者精神科。 好在“自我主義(犧牲社會)”“充滿惡意(傷人傷己)”“道德推脫(雙標個人行為與道德標準)”和“馬基雅維里主義(cao控他人傾向)”這四項的分數都極其低,否則我真的會開始覺得,自己真就是個禍害了。 “別說這個!孩子!”老爸卻一直對我和夏雪平的事情,似乎都很釋懷,“你們娘倆都能好好的,能在一起不像以前那么冰著,咋的其實都無所謂了;而且爸爸都不好意思說……老爸也對不起你!當初,我跟雪平把美茵抱回來的時候,本來是想著先當女兒養(yǎng)著,等以后你倆都大了,再讓你們結婚的……但是,唉,爸爸沒用,丑死人了,到了知天命的歲數,居然管不住自己褲襠……” 可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老爸,您讓我把話說完。事到如今,我要跟您討論的也不是咱們家‘孝悌廉恥’這些爛俗的東西?!闭f著,我仰頭干了一盅酒,又給自己滿上,點著自己手指頭說道:“我想跟您說的是……我心里一直有種感覺就是,咱們家,雖然說你和夏雪平離婚了,但是咱們家這幾個人——您,美茵,我、夏雪平,咱們四個的關系——對,外加陳美瑭,她就算是個犯罪份子,她也好歹算是我后媽了;您就說說咱們幾個,像不像一出古希臘悲?。磕歉阄幕ぷ鞯?,咱們家您最有文化!您說咱們家像不像一出悲???” 父親愣了一下,愕然著注視著我。他的眼神有些虛,但并沒說一個字。 我深吸著面前酒盅里醇厚的酒香,抽了抽鼻子后,繼續(xù)忍著苦說道:“我仔細想了想,任何故事喜劇也好、悲劇也好,咋說它都有個根兒吧?你知道這幾天,我自己在家的時候,我就合計這事情來著……自己跟自己掰扯半天,我也總算掰扯清楚了:咱們家的悲劇,除了陳月芳是想殺了夏雪平這事情之外,總共有三個病根:美茵不懂事;我不懂事;還有就是,你和夏雪平,不愿意跟我和美茵說真話?,F在美茵不在家了,我的事情我會檢討的。但你和夏雪平呢?夏雪平是嘴硬,她就是塊比石頭還硬的冰,她是一‘冷血孤狼’,別提‘說真話’啦,她都不咋愛跟人說話??赡兀习??您有在很多事情上頭都不說真話!那您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在您心里,您真的是我所看到的您么?” “兒子,爸爸什么時候跟你沒說真話啦?你這真是冤枉……” “您跟夏雪平假裝要互相拼個 你死我活,這算不算?您跑去自己幫著查曹家兄弟的事情,都沒跟我打一聲招呼,這算不算?您私自答應隋瓊嵐把美茵送還給她,這算不算?您又說您這次去滬港、去南粵那邊是有好工作,結果卻把自己造成這樣,這算不算?您從來都沒跟我提過一句薛荔莎的事情,這算不算?再就是您跟美茵瞎說,說是您從那場大火里親自把美茵救出來的,這算不算?” 父親無奈地嘆了口氣,異常傷心地看著我:“孩子,你這是要清算爸爸么?爸爸是對不起你……” “我啥時候說我要清算您了?您要是老早就跟我說隋瓊嵐的咄咄逼人,咱們爺倆商量商量,您說說,美茵現在是不是就不用走了?您要是早就讓我知道美茵還有個親媽,那在過去那么些日子里,我是不是就會對美茵的態(tài)度不一樣?她成長的內心世界是不是也會不一樣?這么樣的話,咱們爺倆之間,會不會也沒有那么多的隔閡——您把從火場里救她出來的人說成是你自己,這不正表明您對她的心思,根本不簡簡單單是養(yǎng)父對養(yǎng)女的心思嗎?而且我現在最最介懷的,就是你跟夏雪平當年的婚姻!為什么當初你遠在中東,會跟一個孕婦搞在一起;而夏雪平在之后,又會跟那個周荻風花雪月、搞出來巫山一段情?老爸,我知道我何秋巖沒那么大出息!在我身上光環(huán)太多了,我就真以為自己能了,但我知道我現在我很幼稚;可即便這樣,我也21歲了!我不希望你和夏雪平再把我當成小孩!我就是想知道這一切的一切,到底都是怎么回事!我想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不行嗎?” 父親長吁一口氣后,端著碗,扒拉了半碗面條,接著他放下筷子,給自己倒?jié)M了一盅酒,又給我續(xù)上了一些,嘴巴張開又閉上,隨后看著自己面前那酒盅里的酒,自己也痛快地干了,然后深吸了一口氣,對我問道:“秋巖,那你先跟爸爸詳細說說,這幾天到底都怎么了,行嗎?” 隨后,借著酒勁,我一股腦地把這差不多一個月里,夏雪平被我發(fā)現的她和周荻的互動、我跟夏雪平之間的矛盾——包括我讓夏雪平懷上孩子、她又去打掉的事情,然后還有一直以來我跟趙嘉霖的摩擦、我們四個人一起吃的那桌飯、此后趙嘉霖偷錄到的夏雪平跟周荻的視頻和音頻、周荻的日記,外加我看到的夏雪平私藏的那些關于自己初戀男友于鋒的事情,全都倒給了父親。同時對于他我沒放過:我是真的不清楚,他為啥會答應隋瓊嵐把美茵帶走,當然也是借著這股火,我又質問了他關于薛荔莎的事情。 一肚子苦水吐個干凈,玻璃壺里的黃酒也只剩下小半壺。眼前暈暈乎乎的我,又打開了另外一瓶酒,全都倒進了壺里,繼續(xù)在電熱杯墊上溫著。 但當我說完這一切,父親既沒急著評價,也沒急著辯解,而是問我要了一支煙。而在此前,我基本上見不到父親抽煙。 而此刻,被酒氣和煙霧籠罩下的父親,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日里冷漠了許多,竟也蒼老了許多。 “您跟美茵在一起,做出父女之間不能做的事情,除了您也會覺得刺激之外,也并不是美茵所從陳月芳那兒轉述的、你冠冕堂皇的說是為了平衡美茵和陳月芳之間關系;你沒把握住自己,更多的是因為你覺得,美茵跟她親媽薛荔莎長得特別像,對吧?” “我確實很愛荔莎……她是個很可愛的女人。美茵的長相、身材、皮膚的膚質、膚色,還有她的眼神和性格,跟荔莎……完全一樣?!备赣H邊抽著煙,邊吃著面,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何老太爺,你羨慕張霽隆么?” “羨慕他什么?” “您真是……您還跟我裝傻!你……”我放下酒盅,狠狠咬了一口翅根rou,“你知道,死去的陳美瑭跟被隋家擄走的美茵是怎么評價你的么,老爸?” “怎么評價的……” “‘老好人外表之下,其實是個很不簡單的靈魂,他的好勝心、自尊心,甚至要強過夏雪平’——這些是美茵說的。陳美瑭的話就更有意思了,她說在您的心里,一定是‘裝著雄兵百萬、裝著金鑾鶴羽、裝著酒池rou林’的。” “她倆真這么說么?呵呵……”父親慚愧地苦笑著。 “您不信,您可以再去問美茵。不說別的,張霽隆現在齊人之福,一妻一妾。而且我也老早就看出來了,韓琦琦那丫頭性取向那方面也亂七八糟的,對美茵有意思之外,她好像跟張霽隆之間也不清不楚的——我且把琦琦也算做跟張霽隆有禁忌關系。這樣的他,你羨慕嗎?” 父親緊閉上了眼,猛干了一盅之后,抿著嘴道:“一個人,一個命罷了……” “哼……”我也冷笑了一聲,悶頭喝著酒。 實際上這么一句抽象的話,讓我算是徹底清楚了老爸的心思了,并且同時我還想到了很多。 ——爺爺是藍黨特務,舊時代藍黨麾下的兩大情報部門里的特務的故事,到現在依然被人津津樂道,他們的大老板身邊,一輩子都不乏桃色rou彈,耳濡目染,爺爺年輕時候,雖說刀尖舔血,但每天過得想必也都是紙醉金迷、香車美女日子;我那在粵州跟許老總、吳指揮一起拜過五祖、插過香頭、打過陳炯明的軍閥太爺爺,就更不用說了,那是個妻妾成群、揮金如土的人物,據說我那個太奶奶不就是太爺爺之前某個妻妾的meimei么。父親小時候,總聽我這個特務爺爺講述自己好漢當年勇,講述自己小時候 的浮華歲月,他勢必也對那樣的生活心神往之。 沒記錯的話,隋瓊嵐提過一嘴,美茵的親媽薛荔莎是安保局出身的。從安保局出來的女人都不是善茬子,可那薛荔莎竟然還能對父親一往情深,何老太爺這人,難道沒有手段么? 至于他對美茵,或許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有私心了,或許他是后來跟美茵在一起zuoai了之后,漸漸對美茵產生了超出父女的情感。這我也理解,我也懂,畢竟我曾經一度對美茵也是一樣的,即便后來他發(fā)現他真的愛上了陳月芳。更準確地說,他應該是把陳月芳跟美茵,都看做是自己下半生開始的預祝禮。他并不因為美茵故意刁難陳月芳而去疏遠美茵,也并不因為陳月芳協助綁架了美茵而憎恨陳月芳。 ——這些我都懂。 畢竟父親對我一直以來,也是極好的。所以我也真沒必要非逼著他,把什么話都說得太明白。父親在兒子面前,還是需要有父親的尊嚴的。 “那您一直對我和夏雪平的事情,表現得這么大度,您又是怎么合計的呢?我一直覺著您早晚會揍我一頓……您是覺得,你們倆離婚了,她跟你沒關系了,還是說,就像你跟她在婚內各自出軌一樣,根本不在乎那些……” |最|新|網|址|找|回|——2ü2ü2ü丶ㄈòМ 一提到這個,父親突然睜大了眼睛,看向我之后,還亮起嚴肅正經的神色,身跟著他的身子也稍稍坐直了,手上也輕輕握起了拳頭,看樣子他對我說的話確實有些氣,但同時他又好像有些緊張似的:“秋巖,這話不能這么……爸爸對你跟雪平這件事心里所想的,可不像你猜的那樣!我是真心希望你跟‘夏小’……雪平在一起好好的,兒子,爸爸確實對你有愧!爸爸沒權利追究你跟你mama之間的事情。再者,爸爸跟你mama已經離婚了,我倆當初離婚,也是為了她過得好一些,也能讓你和美茵過得更好一些。爸爸想事情很簡單:只要你們都好,爸爸就怎么樣都行。你跟在雪平在一起之后,爸爸看得出來,你比以前開朗了,雪平也比以前幸福了,所以爸爸也不會去干涉你跟雪平的事情——這是我之前離開家那天,我跟你說過的吧?” 這兩個理由聽起來很充分,但也可能是因為我現在喝多了原因,我并不覺得我能被這兩個理由給說服。 倒是有個事情,吸引到了我的注意:老爸一走嘴,差點把夏雪平叫成了“夏小姐”。 緊接著我突然想起,似乎一直到我四五歲的時候,爸爸一直都在管夏雪平叫“夏小姐”這樣距離感很明顯的稱謂,而不是“雪平”這么親切的稱呼。這個稱呼實際上讓小時候的我很敏感,那時候我看電視上電視劇或者電影里,沒見說誰家的丈夫會這么恭敬地稱呼自己妻子的;現在跟我差不多同歲的年輕人里,倒是經常會有互成“X宣森”、“X淆改”的,而且隨著我長大,父親對夏雪平的稱呼也變成了“雪平”。只是偶然聽見父親這么叫夏雪平,我還是有些敏感,但也只是覺得,父親內心是那么的貪婪又有企圖心,但在夏雪平這邊,卻總是那么的恭順,甚至卑微。 但我尋思了半天,也沒好把心里的狐疑問出口——畢竟我現在的人設已經是“多疑”了,我可不想在自己老爸著把這個性子搞得更加深化。 “而且,”父親見我半天不說話,便接著說道,“以我對雪平的了解,兒子,我覺得你一定是弄錯了什么——雪平這樣的女人,她是絕不可能對任何的、隨便的一個的男人動心的,也必定不會在自己有感情歸屬的時候,去移情別戀上任何其他男人的?!备赣H想了想,又對我問道:“你還記得你最開始,你對你mama是在什么時候、是怎么樣產生的現在這種,超出一般母子之間的感情嗎?” 我沉下心來,回想片刻,然后對父親說道:“其實我剛去市局、去她身邊之后,我心里就對她長草了……當晚我還去偷偷摸摸趴窗戶看她來著,還看到了她為了誘逼那個段捷露出馬腳在他的懷里假意溫存、跟塊冰冷石頭似的……我記得這個我跟您講過?,F在想起來她跟那個段捷還接過吻!我心里就……惡心!女警辦案子,難道都得像這樣的出賣色相嗎?” 父親知道我是氣昏了頭,才把老賬翻出來,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