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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奉旨和親 完結(jié)+番外在線閱讀 - 奉旨和親 完結(jié)+番外_9

奉旨和親 完結(jié)+番外_9

    本書總字?jǐn)?shù)為:1344823個(gè)

    “炎,快來這,有烤火蚜蟻!”伊利亞在一排擺滿大大小小瓦罐的攤子前站定,一只半人高的爐膛燒得火舌翻涌,一個(gè)又扁又圓的烙鐵盤子擱在旺火上,一些分不出是啥東西的黑色顆粒沾滿盆底。

    “火蚜蟻?”炎好奇地走過去,“就是咬傷我的蟲子嗎?”

    “對(duì)呀,”伊利亞道,“把它們的鉗子碾去,用米糠伴著烤,味道就像……芝麻粒,又香又脆,老板,來一盤,要新鮮現(xiàn)烤的?!?/br>
    “好咧!”蓄著絡(luò)腮胡,胡須不知是天然卷還是被火烤得蜷曲的老頭子,動(dòng)作麻利地掀開一只黑瓦罐,用油光發(fā)亮的鐵夾子往里頭這么一掏一夾,就帶起一大把紅得發(fā)黑的火蚜蟻。

    炎一看見它們右手背就隱隱發(fā)疼,他手背上的血痂都還沒完全結(jié)好呢。

    而這也是炎第一次清楚看到這差點(diǎn)害他一命嗚呼的毒蟲。它的模樣果然很嚇人,那對(duì)鉗子是又尖又利,和毒蝎尾有的一拼。

    但老板完全不怕的樣子,有火蚜蟻沿著鏟子往上爬,他都只是輕輕一抖,然后把火蚜蟻統(tǒng)統(tǒng)丟進(jìn)小罐子里,再用石杵一陣咔嚓咔嚓地?fù)v騰,再倒出來時(shí)火蚜蟻的鉗子都落下來,變得和普通螞蟻沒什么兩樣了。

    “這火蚜蟻沒了鉗子也就沒毒了,和野蜂差不多?!币晾麃喌?,看著老板把火蚜蟻丟進(jìn)烙盆,動(dòng)作熟練的鋪平、撒上米糠,猛火烘烤,他已經(jīng)是垂涎欲滴了。

    看烤得差不多了,老板熟練地用鏟子一劃拉,再拿一只小木碗盛著,撒上一點(diǎn)香油,遞給伊利亞。

    炎正一臉驚奇地看著呢,伊利亞提醒道:“給錢,六個(gè)子兒。”

    “?。渴??!毖讖难鼛A層里挖出六枚銅錢,遞給老板道,“謝謝?!?/br>
    老板對(duì)著炎就是咧嘴笑,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

    “他在笑什么?”炎不解地問伊利亞。

    伊利亞塞得滿嘴的烤火蚜蟻,牙齒都黑了,他道:“老板聽你說謝謝,就知道你是初來乍到的異鄉(xiāng)人,覺得好笑唄?!?/br>
    “這里沒人會(huì)對(duì)商販說謝謝,或者說有勞?!焙者B烏羅微笑著解釋道,“你幫襯他的生意,他應(yīng)該謝謝你才對(duì)?!?/br>
    “可他把原本有毒的東西做成一道美味的食物,難道不該說聲謝謝嗎?”炎道,“我皇……我大哥說過,要珍惜每個(gè)人的勞動(dòng),這烤火蚜蟻雖是一樁買賣,但也值得道一聲謝不是?”

    “炎,”伊利亞瞅著炎道,“你大哥果然是適合做‘一家之主’,就沖那副滿是教條規(guī)矩的性子,就很符合了。”

    “不,我大哥不是那種依附于教條行事的人,”炎見伊利亞有所誤會(huì),急忙辨明道,“他是很有趣的一個(gè)人,是我不好,把他說得像私塾里的老夫子一樣……”

    “炎,你還沒吃過火蚜蟻吧?”赫連烏羅把伊利亞手里的木碗拿過來,碗還有些燙手,但里面的火蚜蟻已經(jīng)被伊利亞消滅大半了,赫連烏羅對(duì)炎道,“你要不試試味道?”

    “咦,好?!毖子檬种篙p抓了一點(diǎn),小心地放入口中,看伊利亞吃得停不住嘴的模樣,還以為會(huì)非常鮮美,但實(shí)際上入口寡淡,只嘗出一點(diǎn)咸咸的味道。

    “抓多一點(diǎn)?!币晾麃喰Φ馈?/br>
    炎便又抓了一把往嘴里一放,再仔細(xì)一嚼,這一回吃出一股香甜清脆的味兒,就像在嚼瓜子仁,難怪伊利亞吃得滿嘴都是。

    “好吃吧?”伊利亞笑得得意。

    “嗯,好吃?!毖滓残α?,張嘴也是一口黑牙,赫連烏羅也往嘴里倒了一大把,他張嘴一笑,三人全是黑口黑牙,這樣子別提多有趣了。

    吃完火蚜蟻,炎對(duì)蟲宴的抵觸小了不少。一路沿著熱鬧的攤販逛,要了油炸蝎子還有用蜂蜜裹起來的蜂蟲糕。

    赫連烏羅說小攤小販只能打打牙祭,要吃飽喝足還得上酒肆去。

    伊利亞一個(gè)勁點(diǎn)頭說好,眼下不愁錢,自然是要去最好的館子飽餐一頓。

    “哪個(gè)館子最好?”炎問。

    “當(dāng)然是‘美人蕉’?!币晾麃喌馈?/br>
    “美人蕉?”炎愣愣,“那個(gè)美人蕉?”

    聽著炎刻意突出“那個(gè)”,伊利亞笑了:“丹煬城里就只有一家美人蕉,哪里還分這個(gè)、那個(gè)的?!?/br>
    “就是‘那個(gè)’美人蕉?!焙者B烏羅也在邊上點(diǎn)著頭。

    “妓館我可不去。”炎皺起眉頭,“煙花柳巷非君子之地?!?/br>
    “炎,我雖然對(duì)大燕不熟悉,但也知道大燕有一條非常有名、沿河而設(shè)的妓街,叫什么琉璃……”

    “是琉璃舫?!币娨晾麃啺胩旖胁怀雒?,炎接話道。

    “對(duì)!琉璃舫?!币晾麃喴荒樫\笑,“原來你知道呀。”

    “我知道,但不意味著我會(huì)去?!毖渍溃霸诖笱?,我有一官半職在身,豈能知法犯法……”

    “大燕人這么無趣呀,當(dāng)個(gè)官都不能狎妓?”伊利亞撇撇嘴。

    炎不理他,其實(shí)在大燕不僅官員,王公貴族都不許去妓館玩樂,只是有不少人身著便衣前去尋花問柳,這件事屬于民不舉官不究,只是炎不想與他們一同去罷了。

    “炎,這里是西涼國的丹煬城,你只是一介小小獸斗士,沒人會(huì)追究你去妓院的?!币晾麃喴琅f不死心地拽住炎的胳膊,“我們?nèi)グ?,要說西涼的美味佳肴,除去王宮的御廚房,就是美人蕉這兒了,它當(dāng)真是收羅全天下

    的美食,還有美人?!?/br>
    “我不去,要去你去吧?!?/br>
    “你不去我就去不成啊。”伊利亞眨巴著眼睛道,“你可是付賬的金主呀?!?/br>
    赫連烏羅撲哧一聲,笑了。

    “你也想去?”炎抬頭問他道。

    “去妓院不一定就是買春,坐在那兒吃吃喝喝,聽聽彈唱,看會(huì)兒歌舞也是沒問題的?!焙者B烏羅道,“聽說那里有不少才藝雙絕的奇女子?!?/br>
    “這樣啊……”美食與才藝確實(shí)為炎所好,他在大燕國的親王府內(nèi)養(yǎng)了不少來自五湖四海的門客,就是看中他們的才藝,想要他們?yōu)槌⑺谩?/br>
    在炎的眼里,女子的才藝不比男子的差,所以他愛惜才子,不分男女,而這異國他鄉(xiāng)的才子會(huì)有怎樣技藝,炎心里是好奇的。

    “對(duì),你就不好奇西涼的歌姬會(huì)有怎樣動(dòng)聽的歌聲和舞姿嗎?”赫連烏羅繼續(xù)游說著,“你來這里雖然有段日子了,但從沒聽過西涼的樂曲吧?”

    “走吧,炎,你就當(dāng)做去長見識(shí)嘛。反正我們又不找姑娘?!币娧椎膽B(tài)度有所松動(dòng),一心想著吃大餐的伊利亞是趁熱打鐵,拉著炎結(jié)實(shí)的胳膊就往美人蕉去了。

    一身黑衣的赫連烏羅就像影子般跟在他們身后,臉上一直掛著意味不明的笑。

    第23章 逛花街

    “美人蕉”就在這烙盆街的街尾,與其他或帳篷或滿目黃土胚墻的市肆不同,她家的店面寬而闊,像是占據(jù)了半條街面。

    店門口撐著遮陰避雨的大棚,棚面均為纏金絲的土布,這花紋織得極其華麗,有花草、有雪山,還有那長發(fā)曳地,風(fēng)姿卓絕的女子,炎不禁抬頭看了好幾眼。

    “這可不是一般的土布?!焙者B烏羅就走在炎身邊,微笑著道,“這是火浣布。”

    “火什么?”

    “火燒它,就像給它清洗,除去燒掉上面的污漬,其余一概不掉,故名火浣布。”赫連烏羅道。

    “這是真的嗎?”炎頭一回聽說還有連火都燒不毀的布匹,頓時(shí)好奇不已,越發(fā)抬頭張望,沒注意腳下的門檻石。

    “小心?!焙者B烏羅伸手一扶,炎幾乎跌進(jìn)他的臂彎中。

    伊利亞回頭正好瞅見這一幕,心中不禁納悶:“這赫連烏羅怎么就和炎這么好,不會(huì)又是一個(gè)見色起意之徒吧?”

    他要幫君上防著這些狂蜂浪蝶,說也奇了,在不了解炎之前,還當(dāng)他有特別勾魂之處,就像野狐貍?cè)瞿颉猻ao氣大。

    所以不管是閱人無數(shù)的君上,還是眼長腦頂?shù)牟肤敽倍记粕狭怂?/br>
    但這些時(shí)日相處下來,伊利亞發(fā)覺炎毫無“招蜂引蝶”的本領(lǐng),他就是一個(gè)尋常青年,愛笑、愛惱、性子耿直,遇事還有那么點(diǎn)急躁。

    當(dāng)然,炎的相貌是沒話說的,黑發(fā)明眸,五官端正,充滿中原俠士的俊逸格調(diào),只是在滿是混血兒的西涼,這真算不上什么天仙一樣的人物。

    可是炎……伊利亞有些想不通了,炎就是有辦法吸引住旁人的目光,尤其當(dāng)他囅然一笑,那眉梢、唇齒間流露出的光彩,就像那道融雪的日光,亮亮的,暖暖的。

    讓人不覺看著他,跟著他笑,由衷地感到高興。

    伊利亞覺得自己不知不覺就中了炎的“毒”,行事越發(fā)以炎為中心,當(dāng)然,他認(rèn)為自己這么做都是為了君上。

    他愛慕君上,對(duì)君上存有私心,而“照顧好炎”是君上吩咐他辦的差事,他再心有旁騖,也不能讓君上失望。

    看著突然冒出來又輕松獲得炎信任的赫連烏羅,伊利亞心里有著千百個(gè)不放心。

    赫連烏羅太奇怪了,身為鴉靈術(shù)士,不在祭司塔里履行天職,跑來斗獸營做馴獸師,根本是一通胡勒(胡來)。

    不過鴉靈術(shù)士怕褻瀆自身的靈體,都是終生不婚的,別說男色連女色都不近,所以伊利亞又覺得赫連烏羅對(duì)炎的好,是別無用意的。

    正在那揣測(cè)著呢,炎抬頭看了伊利亞一眼:“怎么了?”

    伊利亞哪能說,我在看赫連烏羅對(duì)你是否存有色心呢?只得咧嘴一笑道:“炎,你可準(zhǔn)備好了?接下去可就厲害了?!?/br>
    炎還在想什么東西厲害了,腳才往美人蕉的大門里邁了兩步,心里就明了了。

    外面那些華麗的帳篷還不算什么,這里面的屋舍才叫光怪陸離、別有洞天。

    眼前是一座薄霧繚繞,由方正的大冰塊砌成的寬闊長廊。邁步上去,煙霧蒙蒙在腳下飄曳,仿佛登上月宮仙境。

    而在廊檐下懸掛著或紅或綠的錦燈,燈罩上刻畫著惟妙惟肖的美人圖,燈芯還會(huì)自動(dòng)旋轉(zhuǎn)。

    這是跑馬燈,大燕也有,但西涼的設(shè)計(jì)更為精巧,跑馬燈上的圖案全都投射在冰廊上,有美人對(duì)鏡梳妝,美人巧笑嫣然的柔美畫面。

    可以說是艷而不俗。

    這么大一座冰造的廊子得要花費(fèi)多少財(cái)力才能維持得???炎心下暗嘆不已,又不禁回想起有一年的萬壽節(jié),他與父皇、爹爹,還有兄弟們一起去冰雕園里玩,那晚可是玩得酣暢淋漓。

    想起兒時(shí)的快活日子讓炎的心情大好,腳步都不由加快了。

    “某人才說不想來的,現(xiàn)在卻走在頭一個(gè)?!币晾麃喸诤箢^笑話道。

    “炎?!焙者B烏羅走快兩步,跟在炎的身邊,微笑著問,“你看見什么了,竟這樣高興?”

    “就是這座冰雕的長廊,”炎指著錦燈照耀下五光十色的長廊道,“讓我想起遠(yuǎn)在大燕的家人以及兒時(shí)的趣事,我從沒想過能在這兒尋得一絲過往的甜蜜,真是高興到有些忘形了。”

    “炎,”赫連烏羅笑了,“這可不是冰做的?!?/br>
    “不是?”炎愣住,“這絲絲清涼的煙氣……不是冰?”

    “這煙是冰所化,但這長廊是冰糖做的?!焙者B烏羅伸手從冰廊上掰下一朵冰晶結(jié)成似的小花,遞到炎面前道,“來,張嘴。”

    赫連烏羅的動(dòng)作實(shí)在是一氣呵成,炎從小到大沒少被皇兄塞好吃的零食,所以他不假思索就張開嘴,赫連烏羅把冰糖輕放在炎的唇內(nèi),食指像是不小心碰到那樣,輕輕撫過炎朱紅又柔軟的唇瓣。

    炎舔著冰糖,唇舌著彌漫著甜絲絲的味道,便吃驚地看著赫連烏羅道:“還真的是冰糖呀!”

    “冰雕太昂貴了,哪怕是日進(jìn)斗金的‘美人蕉’也供不起,不過這里絲絲繚繞的霧氣確實(shí)來自冰塊,用以維持冰糖不化?!焙者B烏羅說著沖炎眨了下眼。

    伊利亞的眼睛死死盯著赫連烏羅,他幾乎可以肯定赫連烏羅是在揩炎的油!

    “哎喲,這三位爺是打哪條道上來的?”一位身穿西涼棕色長紗裙,頭戴一朵半黃半紅雙色美人蕉花的女子出現(xiàn)在長廊上。

    炎知道美人蕉這種花,它生長在土質(zhì)松散的大漠之中,花枝有半人這么高,可見這西涼不論花朵和獸類都屬于高大一類,不知是否與這酷熱與寒凍交替的環(huán)境有關(guān)。

    而美人蕉的花朵顏色不是鮮艷的大紅便是明亮的鵝黃,炎還是頭一回見到這半朵紅半朵黃的花,就像是人手染出來似的,不禁覺得稀奇。

    “這是鴛鴦美人蕉,同株異渲,是很珍貴的品種?!焙者B烏羅顯然是見多識(shí)廣,什么都知道,而且他能看出炎滿眼的好奇。

    “這位大哥……您不會(huì)是從祭司塔來的吧?”女子的年紀(jì)約莫在三十上下,白\\粉\\面\\紅\\蝶\\唇,這妝面化得極為濃烈,尤其她的眉眼上還用金粉描繪著一根根的金色羽毛,看起來就像是一只金絲雀的妖精所化,透著一股妖艷氣。

    而她問赫連烏羅的語氣就像擔(dān)心他來這里降妖伏魔似的,炎心里不禁憋著笑意。

    “姑娘好眼力,但我已經(jīng)不在祭司塔待了?!焙者B烏羅微笑道,“今日特意隨我的兩位小兄弟來這觀看曲藝表演,還請(qǐng)姑娘帶個(gè)路?!?/br>
    “什么好眼力,你一身黑袍子,瞎子才看不出你從哪兒來吧?!币晾麃喠⒖掏虏?,還往前一步躋身在炎身邊,把赫連烏羅擋了出去。

    炎想,赫連烏羅這一身黑袍子確實(shí)挺惹眼的,方才他們?cè)谛〕越稚蠒r(shí),他就注意到有人在偷偷地看他。

    “哎喲大哥,瞧您說的,我哪是什么姑娘家,早就嫁做人婦,您叫我焦夫人即可?!迸幼焐夏菢诱f,卻是滿面媚笑。

    炎聽到她原來有夫婿,真是比看到那朵鴛鴦美人蕉還吃驚,這西涼的民風(fēng)果然彪悍,都成婚了還在當(dāng)老鴇。

    炎雖然不逛妓院,但并非一無所知。

    這焦夫人朝赫連烏羅拋完媚眼,就又上下打量起炎和伊利亞來,還嘖嘖稱奇道:“哎喲,這兩位小兄弟是一個(gè)比一個(gè)生得俊俏,真怕把我家姑娘都給比下去呀。”

    焦夫人說這話時(shí),這滴溜溜的眼珠子是鉚在炎身上的,大抵是認(rèn)出他才是這三人中的貴客吧。

    “你這話聽著倒像貶損我們似的?!币晾麃喰那椴缓?,語帶譏諷。

    “瞧您說的,我哪敢呀,來來,少爺們,這邊有請(qǐng)?!苯狗蛉伺ぶ哐咴谇邦^,因?yàn)橛斜F的關(guān)系,腳下是個(gè)什么情形還真看不太清楚。

    在冰糖做的長廊上拐了兩道彎后,迎來一處日光斜照、分外高闊的庭院,庭院由十?dāng)?shù)根合抱粗的石柱支撐,半紅半黃的美人蕉在這開得隨處可見,在蔥蘢高大的綠樹和千嬌百媚的繁花間,還有流水淙淙之聲。

    在炎和伊利亞都瞧著滿園的綠樹紅花,并發(fā)現(xiàn)原來還有兩只孔雀在花叢間悠哉漫步時(shí),伊利亞哈哈笑著道:“炎,快瞧,是花孔雀?!?/br>
    大約是伊利亞的笑聲太吵了,花孔雀居然還朝他們瞪眼過來。

    “啊……還真像啊。”看著那發(fā)怒的眼珠子,炎也有些忍俊不禁。

    “焦夫人?!焙者B烏羅往邊上站了站,把那位焦夫人輕喚了過去。

    “有何吩咐?”焦夫人自是一個(gè)明白人,立刻貼過去小聲地問。

    “不要頭牌伺候,但凡長相好的,能說會(huì)道的,上得了臺(tái)面的,不論男女我統(tǒng)統(tǒng)不要?!?/br>
    “啊”焦夫人先是一愣,爾后吃驚地瞪著赫連烏羅道,“您不是來尋我開心的吧?我美人蕉哪有這樣的人。”

    這下輪到赫連烏羅愣住了。

    “這里哪怕是個(gè)端茶遞水、擦桌抹凳的雜役,那小模樣也是周周正正,隨時(shí)都能伺候客人的?!苯狗蛉苏f這話時(shí)還挺得意的。

    “給你?!焙者B烏羅掏出一張巨額銀票,“今日我包場(chǎng)?!?/br>
    “什么?”焦夫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今兒是怎么了,上午時(shí)斗獸營的卜魯罕拿了一張王錢來博眼球,現(xiàn)在又來一張,這是有人要故意折騰美人蕉么。

    “這錢不會(huì)是王錢吧?”焦夫人問道。這君主賞賜的大額銀票固然是很好的,但用起來麻煩,好些地方都不能使,比如這兒,會(huì)覺得是冒犯了君主。

    要使這銀票還得上官府,多方核實(shí)君上是什么時(shí)候賞賜的,又為何賞賜,簽字畫押方可以換取等額銀票。

    所以,除非是得到王的賞賜,一般人還真要不起這“王錢”。

    誠然,能得到王錢的機(jī)會(huì)是極稀罕的,她焦夫人在這混跡這么久,也還是頭一回瞧見真的王錢,也算是開了一會(huì)眼界了。

    “上面沒有御印,你放心拿著用吧?!焙者B烏羅把銀票塞給焦夫人。

    “可是……”焦夫人一邊收下,一邊叫苦不迭,“我這里當(dāng)真沒什么長得丑的……還有您既然來這,又何必專挑難看的姑娘,這種玩法我這輩子都沒遇見過。”

    “我有他陪就夠了。”赫連烏羅眉眼一挑,指向了那個(gè)正在彎著腰逗弄孔雀的異鄉(xiāng)人。

    “哎喲喂!客官您早說呀!可把我嚇的,還當(dāng)您是來拆臺(tái)的呢。”焦夫人滿面是笑,這笑聲興許太大了,惹的炎和伊利亞都回頭瞧了。

    “怎么,客滿了?”炎問道。

    “怎么會(huì),今兒你們?nèi)槐闶敲廊私蹲畲蟮目?,來,這邊請(qǐng)。”焦夫人熱情洋溢地領(lǐng)著他們穿過庭院,繼續(xù)往前走。

    他們的身影才消失在庭院,就有兩個(gè)穿著灰袍子的人鬼鬼祟祟的出現(xiàn)在廊柱后頭。

    “是西涼王?!逼渲幸蝗松星夷贻p,長得還挺英俊的,只是滿目的戾氣。

    “上回在斗獸場(chǎng),有濟(jì)納雅莉在不好下手,這次可不能再錯(cuò)過了?!绷硪蝗四昙o(jì)大上許多,而且右眼上橫著一道刀疤,使得原本不怎么樣的面孔更加丑陋,像極混跡于戈壁灘上的沙匪。

    “嗯?!鼻嗄挈c(diǎn)頭,兩人便又消失不見。

    第24章 喝花酒

    炎跟著焦夫人進(jìn)了一間裝飾華美的廂房。相比敞亮的庭院,房間內(nèi)的光線很暗,三面沒有窗子的墻上掛滿絢麗多彩的帷幔。

    雖沒有窗卻掛滿帷幔,炎心想大約是想展示這帷幔精致的織工吧。

    且帷幔上的色彩豐富極了,當(dāng)真是滿墻的余霞成綺令人贊嘆。

    在東墻角下豎著一盞高挑的燭燈,這螢火般的燈光隱約照見綴有紫色流蘇的美人榻、還有圓形的似花苞的錦凳,以及不知是琉璃還是別的什么做的長案。

    長案上擺著香氣繚繞的花型蠟燭,一只大圓銀盤和一套精致的花瓷酒具,那酒壺與大燕的很不同,扁扁圓圓,壺面是用黑釉剔刻的美人織布圖。

    這兒的每樣?xùn)|西都很精致,焦夫人出去了,炎正尋思酒壺邊上那只大圓盤子是做什么用時(shí),一位不施粉黛、相貌平平的女子走入進(jìn)來。

    炎在見到她的瞬間臉就紅了,身體更是往邊上傾側(cè),看向墻壁上的帷幔。

    赫連烏羅則盯著那侍女瞧,全因她穿得著實(shí)涼快,一條短小的紫色抹胸,露出一截纖腰,下半身是一條可見玉腿的高叉長紗裙。

    侍女的脖子、手腕和腳踝上還系著一只小鈴鐺,這一動(dòng)起來跟奏樂似的惹人注意。

    赫連烏羅又看了眼炎,見他一副“非禮勿視”的模樣,不禁莞爾,暗嘆:“差點(diǎn)就被那老鴇坑了,好在本王的炎炎很乖,不會(huì)被女色所迷。”

    而伊利亞在富商身邊服侍時(shí),能見識(shí)的俗事都已經(jīng)見識(shí)過了,對(duì)此等裝束并不稀奇。

    他看著侍女把桌子正中的銀盤取下,銀盤下原是一只設(shè)計(jì)精巧的碳爐,她把爐子生上火,銀盤拿走,換上一只可以煎烤食物的三足烙盆。

    “炎,帷幔有什么好看的?”伊利亞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你看,這也有碳爐子,我們可以烤rou吃?!?/br>
    “好……”炎撓了撓頭,聽見那鈴聲離去,這才轉(zhuǎn)身坐到那花苞一樣的錦凳上。

    這時(shí)又有侍從走進(jìn)來,炎嚇了一跳,方要側(cè)臉就看到是一位少年,他半裸著上身,下身是一條闊腿褲,一手可握的腰里系著一條橘色腰帶,腰帶拖得老長,像狐貍尾巴似的。

    少年手里端著五、六只盤子,里面全是火紅的,筋rou還在跳動(dòng)的鮮rou。

    少年還從腰帶里摸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擱在rou盤邊上。

    “你和焦夫人說一聲,我們邊吃邊看即可,”赫連烏羅對(duì)少年吩咐道,“不需要任何人來作陪?!?/br>
    “是的?!鄙倌曷曇羟宕?,順從地跪地,放好盤子等物后便退出了。

    “你一個(gè)鴉靈術(shù)士,怎么很熟悉這兒似的?”伊利亞瞪著他道。

    “沒吃過豬rou也見過豬跑?!焙者B烏羅笑笑,給炎倒上一杯酒,“就是這樣?!?/br>
    “我們?cè)谶@看什么?”炎端起酒杯還有些困惑,他們坐在這間裝飾奢華卻略顯氣悶的屋子里,似乎和下飯館沒什么兩樣。

    赫連烏羅啪啪擊掌,那道掛滿炫彩帷幔的墻壁動(dòng)了,不,是帷幔自個(gè)兒往兩邊挪開,光線投入進(jìn)來,這是一幅仿佛只有在畫卷里才會(huì)出現(xiàn)場(chǎng)面。

    眼前是碧波蕩漾、灑滿花瓣的方池,原來帷幔外便是白玉砌成的水池!

    池中有一道雪白的圓臺(tái),鋪著金色織錦的地毯,七、八位艷若桃李、體態(tài)窈窕的年輕女子站在臺(tái)上,向眾人飛拋媚眼。

    她們和方才的侍女一樣,上半身只有一條抹胸,而且這布料更輕薄,仿若一團(tuán)紗花盛開在酥胸前,瑩白發(fā)亮的腰肢上系著一條綴有金鈴的腰帶,腰下是一條幾乎落到胯間的薄紗裙,裙子開叉極高,玉腿、裸臀都是若隱若現(xiàn)。

    、

    她們的手里各自抱著樂器,這些樂器是炎沒見過的,有豎長類似大燕琵琶的琴,有圓矮類似大燕腰鼓的木鼓,還有隨金臂釧搖晃著的鈴器。

    這些乍看眼熟的樂器,演繹出與大燕截然不同的華麗樂章。

    這些女子邊彈奏邊舞蹈,宛若一地炸開的煙火,是那樣地絢麗多彩,令人目不暇接。

    這舞臺(tái)還會(huì)徐徐轉(zhuǎn)動(dòng),讓每一位女子的妙曼身姿都被在座的各位貴客見到。

    當(dāng)然是可見而不可碰,眾人都是隔著水看著她們表演。

    炎想這大約和大燕那些只賣藝不賣身的青樓女子相同吧,說起來他很喜歡這仿佛鷹擊蒼空一樣宏浩的樂章,可是又不能直視這些半裸著女子,因?yàn)橛惺ФY節(jié)。

    但這里是妓館,而他已過弱冠之年,如此如坐針氈的模樣會(huì)讓人看笑話。

    炎一邊在心底讓自己淡定一些,一邊又忙著調(diào)整自個(gè)兒的視線,不要冒失地落在姑娘們的玉體上。

    他只要盯著那稀奇的樂器瞧,看著她們演奏時(shí)利落又靈動(dòng)的手法即可。

    可是想得容易要做到還是挺難的,姑娘們邊彈邊跳,舞姿與樂調(diào)融為一體,總會(huì)瞥見點(diǎn)什么,炎這曲藝看得別提多別扭了。

    “呵?!焙者B烏羅突然就笑出聲,“炎,你放松些,這些姑娘只彈奏,不吃人。”

    “誰說我緊張了?”炎本就有些不好意思,此時(shí)被一語戳破,臉孔一下子紅透,卻硬撐著道,“我只是擔(dān)心這些姑娘會(huì)掉進(jìn)水里,你看這池水深不見底的多可怕。”

    “嗯,她們又跳又彈的,確實(shí)有些危險(xiǎn)?!焙者B烏羅微微點(diǎn)頭,眼盯著炎,心底樂開了花。

    炎怎么可以這么可愛?

    堂堂大燕國的親王連花酒都不會(huì)喝,那羞臊的勁兒好比頭回上花轎的大姑娘。

    看得烏斯曼早就心猿意馬了。

    原本是不想讓炎來這里的,畢竟美人太多,但見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非君子之地”的認(rèn)真勁兒,就忍不住想要帶他來這逗弄一番,烏斯曼忽然想,就這么把炎壓在美人榻上調(diào)戲一把,炎臉上的紅霞應(yīng)當(dāng)比美人蕉還要艷麗吧。

    這是一個(gè)極其危險(xiǎn)、堪比自尋死路的念頭,烏斯曼心下了然,可依然蠢動(dòng)不止。

    “炎,鍋熱了,我們烤rou吃吧?!币晾麃喛戳藭?huì)兒彈奏便興致索然,他更想填飽肚子。

    “好!”炎宛若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連忙幫著伊利亞烤rou。

    伊利亞拿著小刀割下一片羔羊rou,仔細(xì)地?cái)偲皆阱佔(zhàn)由?,只是他的刀工不怎么好,rou切的厚薄不均,眼瞅著一頭都烤焦了,另一頭還是帶血的,炎忍不住自己動(dòng)手切下一片薄如紙的rou,輕輕地?cái)R在烙鍋內(nèi)。

    只聽茲拉一聲,薄薄的油煙升起,總算是rou香四溢而不是焦糊味了。

    “炎你真厲害?!币晾麃喴呀?jīng)在邊上猛吞口水了。

    “伊利亞,你還是不是西涼人呀,”炎笑道,“怎么連rou都不會(huì)烤。”

    “我會(huì)吃就行。”伊利亞舔著嘴唇道。

    “給我來一份。”赫連烏羅微笑地湊過來。

    “都等著?!毖桌^續(xù)持刀割rou,這時(shí)侍女又進(jìn)來了,不知她是不是聞著香來的。

    她的手里端著方才拿出去的大銀盤,盤上放著一大張美人蕉的葉子,翠綠的葉片上有一團(tuán)深紅的辣椒末、一團(tuán)暗黃的胡椒粉,還有一把粗糙的海鹽粒,再加上一些炎叫不出名兒的菌菇小食,簡(jiǎn)直是五顏六色,滿滿的一大盤。

    她把盤子放下后,微笑著退了出去。

    而不管她怎么在炎的面前轉(zhuǎn)悠,炎都是只管盯著盤中rou,目不斜視。

    “多撒點(diǎn)胡辣粉?!币晾麃唽?duì)炎道。

    “是這紅色的?”

    “對(duì)!”

    炎認(rèn)真地撒粉、烤rou,還放了兩片草菇,然后把烤得外焦里嫩rou和草菇都分給他們兩個(gè)吃。

    赫連烏羅開始倒酒,味道香醇的葡萄酒,一杯接著一杯地拿給炎喝。

    炎烤rou烤得熱,而這酒顯然是冰鎮(zhèn)過的,握在手里都透著一股涼氣,于是他是一杯又一杯地喝下肚。

    池中的歌舞是越發(fā)地?zé)狒[,但在曲藝和烤rou大餐之間,他們顯然選擇了后者,這烙鍋里的rou就沒停過,肥瘦相間的羊rou片,rou質(zhì)勁道的牛rou片,還有鮮嫩可口的驢rou片輪番上場(chǎng)。

    伊利亞還用竹簽竄起這些烤rou片,撒上香辣粉,吃得那叫滿嘴流油。

    “很好吃吧?我感覺我都能支個(gè)攤子做買賣了?!毖譺ou是沒吃上幾塊,烤得那叫興致勃勃。

    “太好吃了,炎你真是什么都會(huì)啊?!币晾麃啺l(fā)出贊嘆道。

    “我天生聰慧,沒有辦法?!毖走@廂夸完自己,心下又頗覺好笑,便輕銜著酒杯低聲笑了。

    這副低眉垂眼的羞澀模樣,并非是炎有意為之,只是在這融融爐光的映染下,他面若桃花,言笑晏晏,就如那月下美人撩撥著一池春水,撩人的心弦都亂了。

    伊利亞用竹簽挑著一大塊牛rou,正要往嘴里送呢,就這么兩眼直直地瞪著炎,rou太沉了,滑下竹簽,啪一聲掉在桌上,濺起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油花。

    “伊利亞,你小心些?!毖追畔戮票?,想要尋帕子擦臉,“都濺我臉上了?!?/br>
    “啊,哎?”伊利亞仍舊心如鹿撞,不及反應(yīng)過來,反倒是赫連烏羅伸手,相當(dāng)自然地抹去炎右臉上的油珠。

    “我身上都有。”炎低頭看著身上那件亞麻布做的“西涼裙”,他就這么一件,卻沾上豆大的油漬,炎皺皺眉頭,站起來,把打著八字結(jié)的腰帶給抽出來。

    這西涼裙可就只有一條布,腰帶一松,原本緊裹在身上的布料,就跟著像風(fēng)吹的花葉似地散開。

    伊利亞還因炎的美、色而萌、動(dòng)春、心呢,此時(shí)見炎認(rèn)真寬衣,驚到臉都綠了,趕緊伸手?jǐn)r?。骸把?,你這是干什么?!”

    第25章 春宵一刻

    “衣服不是臟了么?”炎面色緋紅,一臉正經(jīng)地說,“我脫下來洗洗,你看這池子里有這么多水?!?/br>
    “炎,你是不是喝醉了?”赫連烏羅仔細(xì)瞧著炎。雖然他能說、能站,解開腰帶的手勢(shì)也絲毫不帶抖的,但光沖著要在這脫光了洗衣服這一點(diǎn),就知道他喝醉了。

    “哪有!這么幾杯葡萄酒可灌不醉我。”炎胳膊一抬,直接勾在赫連烏羅的左肩上,“是你……你喝醉了吧?”

    伊利亞拿起桌上的酒壺晃了晃,已然空了。

    “他真的喝醉了?!币晾麃喎畔戮茐?,盯著炎,他還沒見過有人醉得一臉清醒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