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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暮色無盡在線閱讀 - 暮色無盡_5

暮色無盡_5

    本書總字?jǐn)?shù)為:769256個(gè)

    蘇晟擋在白羽恒身前,怒道:“你瘋了嗎?”

    “我沒有?!彼厮氐纳裆拇_平靜如水,提劍指著蘇晟,“按規(guī)矩,若我此時(shí)傷了靈師,我就失了做常隨的資格,御神就不能選我了?!?/br>
    “你瘋得還不輕!”蘇晟更加憤怒,用靈犀和白羽恒交待一句“我來解決,你別添亂,聽話?!焙髲梽υ谑种苯酉蛑厮?fù)淞诉^去。

    白羽恒看著兩人越戰(zhàn)越遠(yuǎn)的身影,傻在當(dāng)場。

    雖說素素是半妖,力量、速度都優(yōu)于常人,但終歸本身是個(gè)女子。而蘇晟可是靈師中武技第一人,招式間又夾雜了靈術(shù),最后一路壓制著素素進(jìn)了神見之森。

    蘇晟一劍挑開素素斜里刺過來的劍,回手一掌劈在素素肩上,素素吃疼后退半步,蘇晟緊跟著近身,單手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按在了一棵粗壯的云杉上,驚落了一樹的雪花。

    “真瘋了?”蘇晟湊到素素臉前,惡狠狠的問,“還想找死?”

    素素硬著脖子瞪著蘇晟,不搭腔。

    “真是笑話。”蘇晟冷哼一聲,鄙夷道,“百媚幻生的白狐竟然也能動(dòng)了真情?”

    “不許你侮辱我對殿下的一片真心!”素素咬牙切齒的說。

    “真心?”蘇晟似乎聽到了十分好笑的事,“若有真心,又何須血契言靈?他們一邊哄著你的真心,一邊又給你套上了一輩子掙不脫的枷鎖。人類的謊話,你就這么愛聽嗎?”

    “別人我不知道。”素素堅(jiān)信不疑,“殿下一定不會(huì)負(fù)我!”

    “哈哈哈哈!”蘇晟徹底笑了出來,問,“不會(huì)負(fù)你?那我問你,你有多久沒見到他的雀鷹了?”

    素素微不可見的愣了一下,蘇晟敏銳的捕捉到,輕笑著說:“若我沒有記錯(cuò),自從御神說選你做慎王的半妖常隨開始,他的雀鷹就沒來過。”

    “他忙于戰(zhàn)事,一是顧不上而已?!?/br>
    “是嗎?”蘇晟的語氣是玩世不恭,“你知道的,這界靈殿發(fā)生的任何事都瞞不過御神,包括你和奕王的事,而御神可是奕王的親舅父,若他知道奕王對你的一片真心,還會(huì)選你給慎王嗎?”

    素素不說話,抿著嘴看著蘇晟,蘇晟繼續(xù)說:“先是御神選了你給慎王,緊接著奕王的雀鷹就不再來了。小狐貍,你可是承繼了百媚幻生的白狐,你想不明白這里面的原由嗎?”

    素素緊咬著嘴唇,半天才吐出三個(gè)字——“不可能”。

    “可不可能你自己心里清楚?!?nbsp;蘇晟湊到素素耳邊,低聲說,“我還告訴你一件事,選你的不是御神,是皇帝。在你和天威之間,奕王的選擇如此明確。這就是你所謂的……”蘇晟一字一頓的說,“一片真心?!?/br>
    素素的眼中仿若刮起一陣千葉落,蘇晟看著她雙眸里的璀璨星河變成了刀光劍影,放開了掐著她脖子的手,說:“權(quán)謀算計(jì),人心衡量,你都看到了,回去好好想想還要不要瘋?!闭f完轉(zhuǎn)身離開。

    素素看著蘇晟消失在神見之森的背影,又抬起頭看看神見之森的天空,一只雀鷹扇著翅膀飛過,素素知道,那不是來找她的。

    “是啊,我只是千落莊一個(gè)小小的半妖,胸懷江山的奕王怎么可能選我而棄皇權(quán)呢?若有朝一日他能登極,只要他想要,不管是這千落莊的半妖還是七殺軍,都是他的。我,實(shí)在不算什么。”素素一邊想著,一邊向千落莊走去。三年來萬里雀鷹傳的情,都如這晴日的雪花,一點(diǎn)點(diǎn)的消失殆盡,只余一心涼寒。

    晴日曬化了神見之森的冬雪,卻曬不走川西隘的寒冬。

    周佶帶著七殺軍進(jìn)山四月有余,嚴(yán)寒困苦自不必說了,只雪崩就遇到兩次,若不是銳兒憑借妖法百物私語提前得了山中黑鷹的預(yù)警,七殺軍全軍埋骨川西隘都不足為奇。

    周佶坐在背風(fēng)的山腳下,一陣風(fēng)來,不由自主的又緊了緊自己的羔裘。銳兒見狀,道了聲“殿下贖罪”伸手將周佶裹進(jìn)自己的外氅里,輕聲勸道:“今日就在這扎營吧,讓他們早些生火熬點(diǎn)熱湯?!?/br>
    “不必了。”周佶輕輕搖了搖頭,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月初了,若我們不能盡快繞到敵后,奉川就要融冰了,到那時(shí),趙綏清的大軍就沒有辦法渡川了,所以我們現(xiàn)在要抓緊一切時(shí)間。銳兒,還有多遠(yuǎn)?”

    “翻過這座山就是了?!?/br>
    “你確定?”

    “是,北蠻大軍的確如殿下所料,溯奉川向川西隘遷徙了,王帳和族人也隨行?!变J兒指了指在天空盤旋的黑鷹說,“它說它看到了好多牛和羊?!?/br>
    “真有你的?!甭牭戒J兒如此說,周佶笑了起來,隨后又正色道,“吩咐下去,加快行軍速度,我們要在三天內(nèi)翻過這座山,另外還要叮囑他們,馬上就要到達(dá)敵軍后方,一定要注意行蹤,這幾天都不能生火?!?/br>
    “殿下……”銳兒聽聞?chuàng)鷳n的說,“我們都是半妖不怕,不生火不熱食的話,殿下如何受得了?”

    “沒事。”周佶站起身,裹了裹自己的羔裘,看著眼前的高山說,“只幾天而已,一咬牙就過去了,等得勝歸朝,我再大吃三天補(bǔ)回來。”

    武興十八年三月初九,周佶率七殺軍繞川西隘直插敵蠻后方,是夜突襲,火燒糧草,驅(qū)散牛羊,敵蠻大亂。趙綏清接探報(bào),立即壓境奉川郡,先奪興威、北良。敵蠻苦等援軍不至,倉促后撤,趙綏清乘勝追擊,與廾州駐軍會(huì)師川西隘,冰渡奉川,直插王帳。

    周佶率七殺軍自川西隘以北朔風(fēng)口順風(fēng)而下,借風(fēng)勢火襲,敵蠻淬不及手,倉促應(yīng)戰(zhàn)。七殺軍奮勇相搏,四千人殲敵一萬,逐漸將敵蠻壓向奉川岸。誰知敵蠻敗退后遇到趙綏清大軍,權(quán)衡下,集合全軍沖擊七殺軍,欲向北退守。

    “傳本王軍令!”周佶緊握手中佩劍,朗聲說道,“七殺軍誓死不退,定要拖住敵蠻北撤腳步!”

    “殿下小心!”銳兒身影如飛,揮劍擋開一個(gè)蠻人鋼刀的同時(shí),已將周佶護(hù)在身后。

    “我沒事?!敝苜ツ艘话涯樕系难?,問銳兒,“你怎樣?”

    “還能再殺一千個(gè)?!变J兒嘴上說著,手里的劍又?jǐn)芈湟粋€(gè)敵人。

    “好!”周佶笑道,“你我并肩而戰(zhàn),所向披靡!”

    激戰(zhàn)兩日兩夜,七殺軍以血rou之軀在茫茫冰原上筑起一道屏障,阻住了敵蠻北撤的腳步。七殺軍傷亡慘重自不必說,銳兒都已覺力竭,何況周佶,已經(jīng)是全靠最后的信念在支撐。

    正當(dāng)七殺軍準(zhǔn)備以死想抗敵蠻的再一次沖鋒之時(shí),忽見敵蠻后方大亂,緊接著就傳來數(shù)不盡的吶喊聲和萬馬奔騰聲。

    “殿下!”銳兒眼尖,看清了軍旗上的“幽”字,興奮的大叫,“是趙將軍來了。”

    周佶聽聞,呼出一口氣,只說了一句“終于趕上了?!彪S后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銳兒懷里。

    武興十八年三月卅,趙綏清率大軍與周佶七殺軍于川西隘合圍北蠻,殲敵三萬,射殺漠族大族長,驅(qū)七殘部至阿拿山。至此,歷時(shí)三年的奉川大戰(zhàn)終以周幽大勝落下帷幕,稱之“奉川大捷”。

    作者有話要說:

    【腦內(nèi)小劇場】

    周佶:終于打完了,累死本王了。

    銳兒:殿下,我們什么時(shí)候回帝都?

    周佶:立刻馬上!我想死素素了!

    銳兒:殿下,請關(guān)愛單身狗。

    第14章 14. 物是人非

    “殿下?”銳兒輕輕搖著周佶的手,柔聲喚道,“殿下?”

    “嗯?”周佶不情愿的睜開眼,入眼就是一雙仿若能滴出水的碧眸,周佶癡迷的盯著這雙眼睛好一會(huì)兒才突然魂魄回身,驚問,“又要出發(fā)了嗎?”

    銳兒笑了起來,伸手替周佶整了整睡亂的外袍,說:“殿下,仗已經(jīng)打完了。”

    周佶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是睡糊涂了,尷尬的問:“我們到哪了?”

    “快進(jìn)帝都了?!变J兒拉起車簾,“前面就是軍署,今晚大軍要宿在這,請旨進(jìn)都?!?/br>
    “終于回來了?!敝苜沃J兒手坐起來,但依然靠在銳兒身上,看著窗外河里的荷尖,感慨道,“記得離開帝都的時(shí)候神見之森正是桃花灼灼的時(shí)節(jié),如今歸來時(shí)卻是夏荷初現(xiàn),仿若這三年從未有過冬日一般。”提到神見之森,周佶心里最軟的那塊兒暖了起來,三年的相思之情越發(fā)滿溢,眉梢眼角都是春色。

    “殿下。”銳兒知道周佶心里在想什么,笑說,“可否后悔當(dāng)初沒讓雀鷹飛回來?。康钕氯羰切慕垢瓮?,索性就讓信雕傳一封信吧?!?/br>
    “放肆!”周佶面色紅了一瞬,隨后又板起臉,嗔道,“你膽子越發(fā)大了,連本王都敢調(diào)侃了?!”

    “銳兒不敢?!变J兒裝出一個(gè)委屈的表情,“我這不是怕殿下著急么?!?/br>
    周佶沒有理他,只丟給他一個(gè)眼刀,銳兒見狀,忍笑說道:“大軍要在此修整幾日,可前面就快到神見之森了,殿下要不要……”銳兒湊到周佶耳邊,壓低聲音說,“我知道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進(jìn)入神見之森?!?/br>
    “算了吧?!敝苜ヂ犅?chuàng)u了搖頭,輕咳幾聲后說,“三年都等了,何在乎這幾日?何況我現(xiàn)在這個(gè)樣子,也不想讓她看見,免得擔(dān)心?!?/br>
    邊疆苦寒三年的耗損,幾番大戰(zhàn)的積傷,再加上長途奔波的辛苦,周佶自出了風(fēng)州就染上了風(fēng)寒,一路拖到現(xiàn)在仍未痊愈。

    “那殿下這幾日好生休息?!变J兒為周佶擦去額上細(xì)密的汗珠,“進(jìn)城那日可是要騎馬的?!?/br>
    周佶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窗外隱約可見的都城城垣,在心內(nèi)默念:“素素,我回來了?!?/br>
    入城是夜,武興帝于四象殿犒賞功將。素素跟著周俍一同赴宴,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了正從宮門走進(jìn)來的周佶。

    三年未見,周佶早已退去少年風(fēng)華,人長高了許多,也結(jié)實(shí)了不少,雖然邊塞苦寒讓周佶略有消瘦,但卻另有一番傲骨英姿。即使身后的半妖常隨英俊奪目,也未能掩蓋周佶絲毫的銳氣。

    周俍也見到了周佶,忙迎上去,一拜到底:“長兄安好?!?/br>
    “俍兒?”周佶伸手將周俍扶起,欣喜的上下打量著他,好久才說,“一別三年,俍兒也是少年郎了?!?/br>
    “長兄謬贊了。周俍和長兄比起來相去千里,長兄保家國安康之時(shí),周俍卻只會(huì)惹父皇生氣?!?/br>
    “俍兒莫要著急?!敝苜ダ軅Z的手,笑哄道,“既行過束發(fā)禮就是大人了,早晚也是讓父皇刮目相看的英雄郎。”

    “謝長兄吉言。”

    “說起你的束發(fā)禮,為兄也是慚愧,竟然什么都沒給你準(zhǔn)備,待日后回府,一定補(bǔ)一份大禮。”

    “長兄說笑了,長兄胸懷家國天下,哪能記得住這些細(xì)微?!?/br>
    “話不可如此說,我周幽朝皇子的束發(fā)之禮非同小可?!敝苜フf著向周俍身后的素素瞟了一眼,問,“這位就是你的半妖常隨吧?”

    素素一直斂身頷首,聽聞周佶如此說,忙跪下行禮:“百奈見過奕王。”

    “百奈?”周佶哭笑不得的問周俍,“如此翩翩佳人,你怎么給人家起了這么一個(gè)名字?”

    “百般無奈么?!敝軅Z嘆聲而答,見周佶不解,又道,“聽聞七殺軍損失過半,我周俍別無他力,只想舍半妖常隨以充七殺軍,也算為國效力了,只可惜父皇不屑于我的這點(diǎn)綿力?!?/br>
    周佶聽聞,更加哭笑不得,輕點(diǎn)了周俍額頭一下,嗔道:“你呀!”

    周俍摸著自己的額頭,向著周佶委屈一笑,周佶攜過他的手,一起走進(jìn)四象殿。

    銳兒跟在周佶身后,難以置信的看著周佶和周俍攜手相談,又轉(zhuǎn)過頭瞪著素素,用靈犀問道:“怎么回事?”

    素素并不理會(huì),也看著周佶的背影,直到銳兒問到第四遍,素素才嗤笑一聲,答:“我現(xiàn)在叫百奈?!?/br>
    入殿分座,酒過三巡,銳兒跪坐在周佶身后,心內(nèi)如波濤翻涌。銳兒知道,三年前周佶之所以請纓出征,都是為了素素,今日大捷歸來,一定會(huì)向皇帝討賞,可是……銳兒看向?qū)γ嬷軅Z身后的百奈,又看看坐在武興帝近前的御神。界靈殿和皇權(quán),半妖和皇子,一股寒涼和恐慌突然自銳兒心底而起,銳兒忙悄悄湊到周佶身后,低聲說:“殿下,一會(huì)兒可是要向皇帝討賞?”

    “是啊?!敝苜ツ樕鲜茄陲棽蛔∨d奮,“怎么了?”

    “銳兒斗膽求殿下,能不能……”銳兒深吸一口氣,說,“不向皇帝要半妖?”

    疑問和不解立刻寫在周佶臉上。周佶看著銳兒欲言又止的樣子,想了一下,笑說:“你怎么了?你知道我和素素的情,雖然同是半妖常隨,但她和你不一樣。你我出生入死三年,無人可比,你又擔(dān)心什么?”

    “殿下誤會(huì)了,銳兒不是爭寵,銳兒只是……”銳兒看著周佶,卻不敢在此時(shí)說出真相,只得拜伏在地,哀求道,“求殿下聽銳兒一次,不要向皇帝要半妖,我們……我們以后……再說?!?/br>
    “為什么?”周佶更加不解,剛要發(fā)問,就聽上座武興帝開了口。

    “北蠻襲擾我北疆多年,無惡不作,邊疆百姓苦不堪言。這一次,我周幽大軍退其七殘部至阿拿山,收奉川以北大片牧場,日后邊疆百姓生活可期啊。”

    底下一片的附和之聲,一夸皇帝仁厚、昊天垂佑,二夸奕王英勇、帝王骨血。武興帝心內(nèi)大悅,說:“今日朝議,已定于奉川北岸設(shè)川北道,納風(fēng)州轄。趙綏清,此役你為首功,吾封你為萬安侯,賜黃金千兩?!?/br>
    趙綏清忙拜謝圣恩。

    武興帝又轉(zhuǎn)向周佶,笑問:“吾兒想要些什么賞賜?”

    周佶聽聞,按耐住心內(nèi)的狂喜,起身向著皇帝行禮,隨后剛要開口,突然聽聞一聲“不可”在耳邊炸響。周佶愣了一下,正要再開口,又是一聲“不可”。

    “怎么了?”武興帝笑看著周佶,“吾兒此番出征,軍功碩碩,當(dāng)為眾皇子表率,吾心甚慰,吾兒想要什么,盡可向吾說?!?/br>
    武興帝如此說,周佶心內(nèi)卻猶豫了。他看到了坐在皇帝近前的楊煊向他微微搖了搖頭,嘴唇微動(dòng),卻是清晰的兩個(gè)字——“不可”,正與銳兒剛剛的請求印證在一起,周佶心內(nèi)猶豫更甚,余光掃到了周俍,突然記起進(jìn)殿前周俍的話:“……我周俍別無他力,只想舍半妖常隨以充七殺軍,也算為國效力了……”

    如醍醐灌頂,周佶突然驚醒,迅速抬眼掃向楊煊,電光火石間與楊煊對了一個(gè)眼色,隨后,周佶躬身下拜,朗聲說道:“保家國安康乃兒臣應(yīng)盡之責(zé),兒臣不敢貪功。”

    “佶兒何必如此自謙。”武興帝心內(nèi)更喜,慈聲說道,“少年志氣,國之大幸,當(dāng)獎(jiǎng)。佶兒戍邊御敵,自己的大事竟耽擱至此,吾今日就為你擇一佳偶可好?”不等周佶答話,武興帝看向趙綏清,“萬安侯,吾聽聞令愛將門虎女,颯爽英姿,不知吾這兒子可否相配啊?”

    趙綏清聽聞大驚,忙跪下行禮謝恩。

    武興帝又看向周佶,問:“佶兒意下如何呢?”

    “兒臣……”周佶伏身在地,深吸一口氣,“叩謝圣恩。”

    周佶語畢,賀聲即起。梁司徒第一個(gè)起身恭喜,武興帝笑意更濃。

    楊煊的目光從周佶拜伏在地的身上溜過去,溜到了周俍身后的百奈身上。素素眼內(nèi)的璀璨華光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百奈如深潭般不可測的墨瞳。如白宣可泄綺麗的銀發(fā)也已消失不見,直垂至腰的烏發(fā)厚重得似乎要壓彎百奈纖細(xì)的腰肢。百奈頷首跪坐,目光未曾落在任何一人的身上,雙耳也似乎不再聞這宴席的喧鬧,她雙手交疊而握,弱肩微顫。

    銳兒一度以為百奈是在傷心落淚,但好一會(huì)兒后才發(fā)現(xiàn),百奈只是在低笑,直笑到曲終人散。

    銳兒滿腦子都是百奈低眉淺笑的柔媚,以至于他都沒有注意到周佶整場宴席都做了什么說了什么,他依稀記得席散,御神拉著周佶說了好久。他還記得,周佶如同失了三魂七魄般被他領(lǐng)回了家。他記得最清楚的,就是周佶從未有過的酩酊大醉,拉著他的手,一整夜,反復(fù)說的只有一句話:“為什么?”

    銳兒無法回答他。

    武興十八年六月,周佶積傷舊病加新愁,大病三個(gè)月。

    武興十九年五月,周佶奉旨迎娶萬安侯長女趙氏入府,次年七月誕女,武興帝大悅,念及奉川大捷,賜封奉川翁主,周佶為女兒取乳名“惜緣”。趙氏十分喜愛女兒的乳名,可是銳兒卻從這個(gè)乳名中聽出了無盡的嘆息。

    第15章 15. 聽者有心

    “蕙兒meimei?!睗缮戎替就讼?,指著滿屋子的錦盒,笑問,“可還滿意界靈殿的重陽禮?”

    “按例按份的東西,四哥哥也好意思巴巴的顯擺?”梁昭儀不屑的說。

    “那這個(gè)呢?”澤生拿出一個(gè)小食盒,打開,一股nongnong的桂花香滿溢而出。

    “這是母親做的桂花糕?”梁昭儀眼前一亮,伸手拈了一塊放進(jìn)嘴里,滿足的說,“宮里再好的廚娘也做不出母親的味道?!?/br>
    “怕不是宮里的桂花樹比不上家里那棵吧?”澤生調(diào)侃道。

    梁昭儀冷哼一聲算作回答,繼續(xù)吃著自己手里的桂花糕。澤生見狀,自顧自的坐下來,一邊把玩著自己佩劍上的劍穗一邊好似不經(jīng)意的說:“父親讓我給蕙兒meimei帶句話?!?/br>
    “什么?”梁昭儀有些意外,但終歸是自家父親的傳話,不敢怠慢,忙放下手里的桂花糕,正色道,“父親有何吩咐?”

    “莫要著急?!睗缮鷽]頭沒腦的說了四個(gè)字。

    “嘁!”梁昭儀聽聞忍不住翻了個(gè)白眼,陰陽怪氣的說,“你們都不著急,我又能怎樣?也只能自己生生悶氣了?!?/br>
    “氣從何來啊?”

    “那個(gè)喜得讓皇帝大赦天下的小子今年剛滿十二,皇帝就賜府了,封號(hào)‘恂’?!辈恢趺?,梁昭儀突然就有了火氣,“嫡長子封號(hào)‘奕’,小嫡子封號(hào)‘恂’,到我的俍兒這呢?‘慎’?!慎什么?有什么好慎的?慎他自己的庶子身份,莫要逾越嗎?”

    一個(gè)封號(hào)都能多想至如此,澤生哭笑不得,無語道:“蕙兒meimei,你真是……”

    “我怎么了?”梁昭儀的火氣越發(fā)大,“好,就算這個(gè)不氣,那趙綏清封了萬安侯,又嫁女于皇室還不氣嗎?四哥哥莫要忘了,那趙綏清的正妻可是壽昌殿的胞妹?,F(xiàn)如今,這楊氏又多了一位封疆大公,你們還不急?”

    “急什么?”澤生不以為然,“俍兒束發(fā)禮后也開始入朝議政了,聽父親說,與那嫡長子不差毫厘。再說,俍兒也該成親了么?!?/br>
    “這倒是一件要緊事?!闭f到周俍的婚事,梁昭儀正色道,“前幾日皇帝說要給俍兒指婚,俍兒雖未明說卻對幾個(gè)人選都不甚滿意,皇帝還讓我私下問問俍兒的心思。”

    “你看?!睗缮有Γ盎实圻€是很疼俍兒的,你沒事別老吃飛醋!”

    梁昭儀楞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死瞪了澤生一眼,賭氣轉(zhuǎn)過身不再理他。澤生笑呵呵的將桂花糕送到梁昭儀面前,哄道:“是哥哥嘴賤了,蕙兒meimei莫生氣??靵?,我們說正事,皇帝的人選都有哪幾個(gè)?”

    “總不過是重臣之女?!绷赫褍x倒也沒真生氣,想了一下,湊近澤生,壓低聲音說,“倒是想問父親的意思,更鐘意哪個(gè),我去跟皇帝吹枕邊風(fēng)?!?/br>
    “蕙兒meimei說的有道理?!睗缮c(diǎn)點(diǎn)頭,“此事待我回去和父親商議好了再告訴你?!?/br>
    正閑話間,有侍婢通傳慎王到,澤生忙站起身,等著周俍走進(jìn)來,斂身行禮。

    周俍先問了梁昭儀的安,又笑扶起澤生,說:“沒想到舅父也在。”

    “澤生奉御神之命來給梁昭儀送重陽禮。”澤生說著瞟了一眼頷首站在周俍身后的百奈,笑著問,“不知殿下那里是否收到?”

    “多謝舅父掛念,已經(jīng)收到了?!?/br>
    “無外人在,你們就不要這樣生分了。”梁昭儀招呼周俍,“俍兒快來,我和你舅父正在商議你的婚事?!?/br>
    周俍聽聞愣了一下,隨后轉(zhuǎn)頭吩咐百奈:“你出去等我吧?!?/br>
    百奈沒有任何疑問,向著眾人行禮后退了出來,隨手還關(guān)上了殿門。

    “怎么突然說起此事?”周俍等著百奈徹底走出去,才說,“我還不想這么早成親。”

    “俍兒?!绷赫褍x早料到周俍的反應(yīng),柔聲說道,“母親知道你的心思,既不滿意你父皇選的人,必是有自己鐘意的女子,你告訴母親,母親替你去說?!?/br>
    “沒有?!敝軅Z斷然拒絕,嚴(yán)肅道,“身為皇子當(dāng)以社稷為重,事業(yè)未立前,不談兒女私情。”

    梁昭儀見到周俍信誓旦旦的樣子笑了起來,剛要張口再勸,澤生卻突然開口:“殿下可知,半妖因易元詛咒是無法繁衍的?”

    澤生的話看似沒頭沒腦,周俍卻懂了,臉一下子就紅了,抿著嘴不再開口。梁昭儀看著周俍的樣子,想到剛才一說要談婚事,周俍就讓半妖常隨回避,再想想半妖常隨退出去時(shí),那弱風(fēng)扶柳的背影,梁昭儀突然就明白了,有些惱怒道:“俍兒!你莫不是被小妖精迷住了魂?”

    “沒有!”周俍面露不悅,但臉色更紅。

    “殿下?!睗缮Υ蛑鴪A場說,“半妖常隨侍奉主人乃是本職,規(guī)制上也沒說侍奉里還分可與不可的。不過,殿下既然說了要以社稷為重,那澤生就多嘴一次,軟玉溫香只可怡情,殿下莫要因小失大?!?/br>
    “舅父多慮了,雖然百奈確有妍姿艷質(zhì),但周俍有分寸?!敝軅Z微不可見的輕嘆一聲,道,“何況,百奈也無此心?!?/br>
    “那最好。”梁昭儀語氣略重,“還算她懂事。”

    可是澤生卻不這樣認(rèn)為。百媚幻生的白狐竟不會(huì)以此事主人,怎么聽都像是界靈殿靈師不會(huì)靈術(shù)一樣好笑。再加上周俍那極力掩飾的遺憾和挫敗,都讓澤生在心內(nèi)畫了大大的問號(hào)。

    澤生頂著這個(gè)問號(hào),先是回了趟家見了自己的父親梁司徒,又到千落莊找了御莊包有才。包家原本就是梁家的門客,包有才更是澤生的伴讀,自和澤生被揀選成為靈師后,更借著梁家直升到了御莊。先不說包家上下如何,只包有才,從小就對這位四公子言聽計(jì)從,恨不得天天抱著大腿不撒手。此時(shí)包有才只聽澤生提了一句“千落莊可發(fā)生過什么不尋常的事?”,就獻(xiàn)寶一般急忙將他親身經(jīng)歷的、道聽途說的,甚至還有那自己胡亂猜測的,全部添油加醋的倒了個(gè)底掉,直聽得澤生頭大了兩圈。

    澤生頂著碩大的頭在神見之森里暈頭轉(zhuǎn)向,險(xiǎn)些走錯(cuò)路,狼狽之余還不免慶幸,幸虧不是雪日,不然天地一色,更加容易迷路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澤生的天啟天賦無人能及一般,神見之森格外給面子,剛一入冬就下了一場大雪。果如澤生所料,神見之森天地一色,唯有一團(tuán)金黃,跑得飛快。

    洛洛輕巧的在枝椏間縱躍,間或躲開自身后飛來的石子,難得的是,竟未驚落一片雪花。周偈循著洛洛的身影,在林間樹下疾馳,時(shí)不時(shí)的抬手甩出一顆石子,精度和力道都拿捏得很好??上迓宓纳碛疤^詭異,周偈幾次都未能得手,邊追邊想出一條妙計(jì)。先用右手彈出一顆石子,未等勁力用老,左手緊跟著將剩余的石子全部甩出。

    前面的洛洛躲開先至的石子,未想后面緊跟著一堆的石子,躲閃已來不及,但洛洛卻絲毫不慌,抽出雙刀,只用了三招,就將石子全部格擋,還抽空打了一顆回去。

    周偈見狀,剛要出聲大贊,就見有顆石子沖著自己飛回來了。周偈也未見慌亂,甩出佩劍彈開石子,隨后就和跟著石子一起而至的洛洛戰(zhàn)到一處。

    寶劍對雙刀,少年戰(zhàn)半妖,那是絕對沒有勝算的。洛洛左劈右挑,周偈的劍就莫名其妙飛了出去,只剩周偈捂著自己的手腕叫疼。

    “沒事吧?”洛洛忙跑過去,小心翼翼的捧起周偈的手腕,左看右看,自責(zé)的說,“怪我,沒掌握好力度?!?/br>
    “我要告訴蘇講席!”周偈撅著嘴道,“師兄仗著自己大欺負(fù)小師弟?!?/br>
    “我可沒有!”洛洛聽聞大驚,忙辯解道,“只是切磋,切磋而已?!?/br>
    “那我要告訴御神!”周偈的嘴撅得更高,“半妖欺負(fù)皇子了!”

    “沒有??!”洛洛有些急了,原本就微垂的丹鳳眼一著急顯得更加委屈巴巴,不知所措的搖著周偈的手,小聲哀求道,“秋陽,你千萬別跟御神告我的狀??!”

    “嗯?”周偈立起了眼睛,“你叫我什么?”

    “啊?”洛洛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躬身行禮道,“公子恕罪?!?/br>
    “叫的不對!”周偈怒道,“本王有封號(hào)!”

    洛洛徹底傻了,又驚又恐,一張臉更加愁苦。周偈看著他快要哭出來的樣子,終于撐不住笑了起來。

    “你……哈哈……你怎么……哈哈!”周偈笑了半天才止住,給了洛洛一拳,說,“我在逗你呢!”

    洛洛想了想,才明白周偈的意思,方如釋重負(fù)的呼出一口氣,撫著自己的胸口說:“嚇?biāo)牢伊??!?/br>
    見到洛洛的神色,周偈忍不住又偷笑起來,邊向千落莊走邊問:“我問你,雖然我又輸了,但你覺得我較上次是不是有了長進(jìn)?”

    “是?!闭f起周偈的武技,洛洛總是十分嚴(yán)肅認(rèn)真,“準(zhǔn)頭和時(shí)機(jī)都好了很多,假以時(shí)日,一定能打贏我的?!?/br>
    “為什么要打贏你?。俊敝苜什唤獾膯?。

    “若是你能打贏我,起碼在這界靈殿就能位列上乘了。”洛洛的表情認(rèn)真得一塌糊涂,仿佛在說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這樣的話,就不怕別人欺負(fù)了?!?/br>
    “有你在我還會(huì)被別人欺負(fù)?!”周偈反問道,“那要你這個(gè)半妖常隨何用?”

    “可我又不是你的半妖常隨?!甭迓鍧M腦子問號(hào),“又不能天天跟著你,萬一……”

    “萬一你個(gè)鬼?。 敝苜蕦τ诼迓宓牟婚_竅十分無語,丟下一句“將來會(huì)是的”先跑回了千落莊。

    莊口,周偈的侍人看到周偈回來,如久旱之人盼到甘露般差點(diǎn)哭了出來,急急的說:“殿下可回來了?!?/br>
    “怎么了?”周偈看著侍人急出的一腦門汗,納悶的問,“出什么事了?”

    “皇后懿旨,召殿下速速進(jìn)宮。”

    第16章 16. 欲加之罪

    白日里還晴空萬里,午后卻開始轉(zhuǎn)陰,風(fēng)也越來越大,待到落日時(shí)分,黑云已經(jīng)壓住了半邊天。

    銳兒伏在紫微宮正殿的地上,心里壓的黑云比窗外的還要陰郁,可即使如此,也陰郁不過武興帝的臉色。

    “說吧?!蔽渑d帝的聲音里聽不出絲毫喜怒,“你這三年擁兵風(fēng)州,卻和界靈殿書信過甚,所為何由???”

    周佶同樣伏在地上,冷汗已經(jīng)浸濕中衣,聽到武興帝問,又伏低了一些。

    “吾在問你,怎么不答?”

    周佶沒有辦法回答。

    “殿下實(shí)在是胡鬧!竟然和一介半妖有了私情!”

    “殿下可知通啟年間發(fā)生的事?若不知,那殿下可聽說過,先彰王是如何死的?”

    “殿下不懂這其中的厲害,那就怪楊煊,放任了殿下。今日既已如此,就請殿下快刀斬麻,免得徒留禍端?!?/br>
    “皇帝心重,殿下務(wù)必要警醒?。 ?/br>
    “殿下,聽楊煊一勸,就當(dāng)大夢一場,全忘了吧?!?/br>
    楊煊的警告和規(guī)勸聲聲在耳,周佶實(shí)在無法回答武興帝的問題。難道要告訴皇帝,這三年來自己一直和界靈殿的半妖雀鷹傳情,難道要將這三年來素素回的每一封信都呈給皇帝嗎?那豈不是無端又牽連了素素?絕對不行!

    周佶穩(wěn)了穩(wěn)神,打定主意,開口道:“兒臣不知父皇言下所指,戍衛(wèi)風(fēng)州三年,兒臣只用七殺軍的信雕傳過軍報(bào),未曾與界靈殿有過任何往來,還望父皇明察。”

    “你這是不認(rèn)?”武興帝冷哼一聲,丟給周佶一沓信紙,“你自己看看,這是什么?”

    周佶撿起一張,只看了一眼,頓時(shí)大驚!又忙撿起另外幾張,張張都讓周佶大驚。

    “佶兒真是勤勉啊,忙于戰(zhàn)事還有心掛念帝都?!蔽渑d帝的話一絲溫度都沒有,“幾乎每個(gè)月都要寫信詢問楊煊朝堂內(nèi)外的大事小情,還要關(guān)心吾的身體是否康健,連吾每日吃了什么,是否睡得安穩(wěn)都要過問啊。”

    “父皇!兒臣沒有!”周佶伏身在地,“這些信,不是出自兒臣之手。”

    “難道吾還認(rèn)不出你的字跡嗎?”武興帝大怒,“你當(dāng)吾瞎了嗎?”

    “父皇!兒臣真的沒有!”除了蒼白的否認(rèn),周佶別無他法,“兒臣是被冤枉的!”

    “住口!”武興帝猛拍幾案,“傳信的雀鷹也在,你如何能賴?雀鷹乃神見之森靈物,非靈力者不可馴養(yǎng),若你與界靈殿沒有往來,又何須用到此物?”

    殿外,積壓半日的黑云終于耐受不住,片片雪花乘著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