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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一斐遲疑許久,還是夾起一塊煎三鮮放進(jìn)了嘴里。 “味道,還不差嘛……” “爹,我要那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撲眨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扯了扯身邊男人的袖子。 這男人也是奇怪,明明長得五大三粗,相貌兇惡,肩上卻趴著一只打瞌睡的白狐,他一手托住快要掉下來的小狐貍,一手將小男孩的小拳頭握在掌心里。 “又吃糖葫蘆?不行,你娘要罵我的!” 小男孩低下頭撅起了嘴,萬分委屈,這委屈來的快去的也快,他又瞧上了另一件東西。 “爹,我想要那個!我不吃糖葫蘆了,我就想要那個!”小男孩又開始搖晃男人的手臂,結(jié)果把自己晃成了一個陀螺。 那是一塊云紋的白玉墜子,被細(xì)繩穿過形成一條項(xiàng)鏈,在陽光下反射著光芒。 男人無意識地抓緊了錢袋,上前詢問攤主:“這,這怎么賣?” “您可真是好眼光,這件貨我們店里只剩兩件了,您瞧瞧這成色,這雕工,別處哪能尋到啊……” “……不貴,也就二百五十個子?!?/br> 男人伸出粗礪的手指緩緩劃過云紋墜子光滑的表面,皺起了眉頭。 “……那就麻煩您拿一件了?!蹦腥藦腻X袋里仔仔細(xì)細(xì)數(shù)了數(shù)銅錢,才顫抖著手遞給攤主,接過那條細(xì)小的項(xiàng)鏈,小心地系在小男孩的脖子上,“云棟啊,你可要小心了,別弄丟了。” 小男孩捧著那塊云紋墜子開心得滿地亂轉(zhuǎn),又成了一個快速旋轉(zhuǎn)的陀螺。 男人拉著小男孩繼續(xù)往前走,他是一個獵人,專門為城中的龍興樓提供一些野味,以滿足達(dá)官貴人特殊的口味,因此身上常年帶著野獸的血腥氣,路人避之不及。 小狐貍趴在男人肩上睡的熟了,翻個身就摔到小男孩懷里。 幸好小狐貍個頭也不大,小男孩吃驚過后就“吧唧”一口親在了它臉上,仰頭問男人:“爹,云眠jiejie最近怎么了,一直都在睡覺?” 那是因?yàn)樗亓四阋粋€晚上。 男人沒有說話,輕輕撫摸著小狐貍的腦袋,突然頓住了腳步,就要往回走。 男人住在汝陽城郊,為了能夠打獵養(yǎng)家,常常不在家中,婦人忙于田壟,可以說是這只通人性的小狐貍帶大了小男孩。 小男孩把懷里的小狐貍遞給男人,從脖子上取下那帶著體溫的云紋墜子,吃力地踮起腳,套在了小狐貍脖子上。 “哇,果然更適合你呢?!毙∧泻⑿χ涯樫N到小狐貍毛絨絨的脖子上,“云眠jiejie,起來陪我玩嘛!” 男人突然將小狐貍放到了小男孩懷里,快速往回跑,回到那家攤前:“……還有一條一樣的項(xiàng)鏈,我,我也買了?!?/br> 錢袋又癟了一半。 他又急匆匆地跑到小男孩面前,將剩下的那塊云紋墜子放在小男孩掌心。 小男孩突然仰頭笑了,笑出了兩個甜甜的梨渦,清晨的陽光給他的輪廓鑲了一層金邊,更襯得那個笑容無比耀眼。 獵人帶著云棟進(jìn)了龍興樓的后門,正好管事就在后面清點(diǎn),他原地踟躕著不敢上前,許久才出聲:“老爺,我可以寄存東西在您這嗎?” 管事一時沒有回答,他連忙解釋道:“是我家的小寵,很乖的,絕對不會惹事……” “那最好,今天樓上宴席,別惹出事情來!”管事隨手招呼了一個小二來處理,“段大,你今天帶貨了嗎?” “帶了帶了?!鲍C人趕忙解開身上的包裹。 管事看了看包裹里的野味,腥味如潮水般涌出,于是嫌惡地皺起了眉頭,捂著鼻子說:“這批貨色不行啊,兩千文,不能再多了。” “您行行好,今年大旱,渴死了許多……”獵人剛乞求幾句,一抬頭,管事已經(jīng)走開了,只剩那個瘦削如猴的小二。 估計小二剛從廚房里忙活出來,帶著一身油煙味,他驚喜地叫道:“段大,是你啊!進(jìn)來吧,今日重陽派壽宴,我給你拿幾道小點(diǎn)來,吃了再走!” 獵人手無足措地推脫:“……不了,不了,還要帶娃去學(xué)堂,就……就先走了……” “唉,你等著。”小二轉(zhuǎn)身回廚房,拿出一塊紙包塞進(jìn)了獵人手里,“多出來的煎三鮮,樓上的客人吃膩了還不肯動筷呢,拿著吧,別客氣!” 獵人哆嗦了下唇:“多謝你……” “都是小事。”小二笑著接過他懷里昏昏欲睡的小狐貍,“你不是有事要去忙嗎?快去吧?!?/br> 小狐貍突然到了陌生的懷抱,下意識抬眼看去,店小二先天不良,硬是長成了個賊眉鼠眼的模樣,就是笑容也有不一樣的猥瑣感。 可就是這樣的人,往她嘴里塞了一塊吃的,有些熟悉的香味逐漸蔓延,像極了她六年前初到汝陽吃的那塊煎三鮮。 她迷迷糊糊聽到交談聲。 “不知道哪個人點(diǎn)了煎三鮮,客人都不吃,這一盤盤浪費(fèi)的……” “有錢人啊……” 祁晴連忙豎起耳朵聆聽,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再嘗過煎三鮮了,都要忘了它的滋味,甚至,她都快要忘了自己叫祁晴,忘了自己可以化成人形,用雙腿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