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因為他和政遲是一路人,同樣自私,自私到極致。 “我不愛他,我只是不想輸,不想輸給一個死人。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雖然到手之后,感覺也就那樣,”殷姚不經(jīng)意地看了眼地上未知生死的政遲,“……比想象中還要食之無味。” 他迎著白燮臨笑意打量的目光,不怵他是否將自己看穿,“你想折磨的人不是政遲,是我,對不對。” 一直低著頭的越遙動了動,突然抬起頭,當(dāng)那幽怨森冷的眼神看過來的時候,殷姚知道,自己猜對了。 無論是政遲,政月;白燮臨,又或是付矜垣。 說無情無義沒錯,說生性涼薄也可以,他們本質(zhì)都差不多,充斥著物欲被極度滿足之后的懶怠與惰氣。 殷姚穩(wěn)住心神,面上不顯錯漏與忐忑。 白燮臨望他許久,突然幽幽地嘆了口氣。 “對?!彼姓J(rèn)。 見自己賭對了,殷姚悄悄呼出一口氣,掐住手心,“那么我用自己換……” 還未說完,忽然見他不緊不慢地拿過越遙手里握著的槍,“但是可惜,”他對準(zhǔn)地上血泊中的政遲,“我改主意了。” 殷姚身體一僵,心底發(fā)涼。 耳邊憑空一聲巨響,如雷聲貫徹整個房間,越遙使用的槍械,和那把收藏大于實用的雛鷹不同,使用的并不是鉛彈,是鋼制的彈頭。 擦出一道破空的風(fēng),完全穿透了政遲的身體,幸運的是距離夠短,貫穿了大腿的骨頭,沒有在體內(nèi)爆裂,否則他早已變成一灘被炸碎的rou泥。 劇痛讓他發(fā)出悶哼聲,不知是否是疼清醒了。 讓人不免好奇,要是他此時醒來,看到殷姚的表情,到底是喜還是悲。 殷姚顫抖著身體,似要沖他邁出一步。 “還說不愛呢。” 聽見他戲謔,殷姚硬生生剎住身體。 政遲中彈的時候,白燮臨大概是沒有錯過自己的表情。 失敗了。 只此一瞬,所有的偽裝都沒有任何意義。 白燮臨閉了閉眼,指揮越遙將殷姚從背后反絞著雙手,按在地上。 帶著恨意的,自然不會太溫柔。 “殷姚!”嚴(yán)琛顧不得太多,起身就要沖過去。 不必主人指揮,身后便竄出來七八個白燮臨的手下,雙拳難敵四手,都是聽命行事,沒人會顧慮他的出生背景,皮鞋狠踹在他腿彎,強(qiáng)逼著他跪下去。 他左右看看,突然發(fā)現(xiàn)政曜那孩子不見了。 但沒有時間關(guān)心這個了,嚴(yán)琛這輩子還沒受過這等粗暴的對待,怒吼道,“媽的!都給我放開!”他死死盯著白燮臨,“放了他!政遲已經(jīng)死了,殷姚對你沒什么用,你別把大路走窄!要是我和他在你這里出事,我家里絕對不會……” 白燮臨說,“讓他安靜?!?/br> 也不多話,便有手下利落地肘擊在嚴(yán)琛的后頸,唾罵聲戛然而止, “白燮臨!”殷姚的臉被按在地毯上,艱難地扭過頭,“我知道求你沒用,但如果不想死,就別傷害他,你心里清楚,嚴(yán)上將退了幾十年,即便是政國元也得喊他一聲老將軍……” 越遙冷冷道,“閉嘴?!?/br> 越遙身材并不高大,看著也不是十分健壯的人,用拳的時候卻頗富技巧,下手極重,對準(zhǔn)了殷姚鎖骨處。 只一拳,痛得殷姚幾乎要嘔出血來,要將原本捅穿的傷口再硬生生搗爛了一般,他只往那塊打。 殷姚蜷了起來,嘴里嘗到血味,是從胃里反上來的。 艱難地睜開眼,他看見白燮臨的皮鞋就在他頭頂前方;甜腔濃厚,說什么話都顯得真誠又深情。 “何必要……到這一步呢,明明是對自身也……無益的事。” 白燮臨低頭看著殷姚,“說真的,我不在乎?!?/br> 殷姚眨去生理性的淚,掙了掙,不知道越遙的身體到底是什么做的,前不久才出過車禍,為什么力氣能大成這樣,在他手里,絲毫都動彈不得。 他說,“你知道我為什么不在乎嗎?” 殷姚沒有說話,白燮臨自如道,“因為我喜歡這種感覺?!?/br> “我喜歡這種。他人生死于我賤如草芥的感覺。” “我為什么放任越遙去政遲身邊,因為我喜歡看他痛苦,就算為此浪費五年時間,就算到最后一無所獲,我也不在乎?!?/br> “我為什么現(xiàn)在還沒有殺了你,因為我也想看你痛苦?!?/br> “做生意?為了錢?也是,殷時嬿算不上富人,你或許會對錢沒什么概念,”白燮臨笑道,“就算極盡奢華,每天揮霍無度,就算事件敗露,研究所破產(chǎn),我賺的錢依舊幾輩子都花不完,費心貪圖那些做什么?” 想起什么,他眼神溫柔了起來,“小時候以做實驗的名號,我殺死過很多動物,白鼠,幼兔,貓,狗。起初讓我覺得很有意思,但逐漸還是變得無趣起來?!?/br> 直到某一次,他手下留情,有一只小狗在實驗室存活了下來。 它不知道是不是誤以為自己救了它一命,十分信任依賴自己。 很可愛的一只小狗,毛發(fā)雪白,溫順、乖巧、聽話,興趣使然,他開始照顧這只小狗,飼養(yǎng)它花了自己很多時間。 白燮臨閉上眼,還能看到那只小狗粘人的模樣,“他是最聽話的一只,永遠(yuǎn)不會反抗,我用它做了很多實驗。”他說,“最終,它還是死在我的手里,我刨開了它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