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大的歡呼聲響起，人們揮舞起手中的武器或是敵人的頭顱。

    勝利的凱歌在空間中jiāo錯，但在周游的耳朵里，這只是雜亂的音符，此刻他本應(yīng)該振奮高呼，但卻面無人色。

    自由與奴役、善良與邪惡、生存與理想、對與錯、因與果，一切分明的存在都變得模糊，化為混沌和虛無。

    在這虛無之中，只有規(guī)律的魔鬼在放聲歌唱。

    宏偉的旋律中，再精妙的故事也只占一個小節(jié)，再深厚的情誼也不過是個轉(zhuǎn)音，理想的強(qiáng)音僅持續(xù)一刻，掙扎的鼓點卻遍布每個間隙。

    這旋律沒有終章，那音符僅存在于過往。

    生存之歌，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成為最長音，或是被時間遺忘。

    在這旋律的撕扯中，曾經(jīng)所做的一切，那些情感與犧牲，都如同螞蟻搬家一樣徒勞，像小孩搭積木一樣幼稚。

    周游的思索漸漸麻木，冥想之中，他放下一切多余的東西，重新歸于本源。

    是啊，規(guī)律就是規(guī)律，你怎么反抗，它都在那里，它不在乎你的反抗，它甚至都意識不到你的反抗，這是多么孤獨無果的行為藝術(shù)。

    作為一個塵埃般的生物，他只需要洞悉規(guī)律，服從規(guī)律，利用規(guī)律。

    生與死，他要生。

    那么，他是誰？

    這正是mama最初的問題——周游代表誰。

    幾乎不需要時間，周游瞬移到冷邪身后，將冷邪一同包裹在防護(hù)罩內(nèi)。

    旁人只道是周游完成了秘密任務(wù)，連著他的份兒一起歡呼。

    冷邪卻感覺到了周游呼吸的異樣，但他沒有回頭，思吟片刻后，只是輕聲嘆道：“mama啊，mama，你這是何苦呢。”

    “勝利后，我要得到技術(shù)。”周游說。

    “給誰？”

    “我的種族。”

    “全部？”

    “全部。”

    “你知道的?！崩湫罢Z態(tài)平靜，“那對其他所有種族，所有位面而言，是一場災(zāi)難。”

    “我現(xiàn)在不想思考，滿足我?！?/br>
    “如你所愿?！崩湫皼]怎么猶豫，“只是，我不想帶來那種災(zāi)難的，你也不想，這些高難度的東西，jiāo給我會更好，你知道的?！?/br>
    冷邪緩緩回頭，看著像石頭一樣堅固的周游，再次嘆道：“mama啊，mama，你這是何苦呢。”

    “她打開了潘多拉魔盒，收不回去了?！敝苡文樕蠜]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mama成功了，她成功的說服了周游。

    她讓周游確信，種族利益優(yōu)先于友誼和理想，情感上這件事有點遺憾，但規(guī)律使然。

    mama卻也失算了，她想不到周游會將賭注押在另一邊，勝利概率幾乎為0的那一邊，這根本不是賭，而是輸，mama沒想到周游在看清規(guī)律后會選擇認(rèn)輸，這不符合規(guī)律。

    “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我們這么恨規(guī)律了吧。”冷邪擺了擺手，“去休息吧，接下來的事你不必參與，也不要多看，你累了。”

    周游沒再多說什么，準(zhǔn)備再次回到天空，但他看到了虛天靈和云吞，她們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出于安全考慮，他移動到二人身側(cè)，連同她們一起轉(zhuǎn)移到了空中。

    云吞愣了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低著頭喊道：“哇！這個視角來勁，看大蟲子們干掉大壞蛋?！?/br>
    虛天靈卻發(fā)現(xiàn)了周游的異樣：“怎么了？”

    “沒事?！敝苡吸c了點云吞的后背，“接下來太血腥了，別看了，我們回家吧。”

    “開什么玩笑！”云吞先是一驚，接著是怒，“犧牲了那么多人，連大傻都犧牲了，還有大胖，我們怎么能回家！你不是要為了自由燃盡一切么？你不是厭倦生活了么？”

    這事兒實在是有點諷刺，周游現(xiàn)在忽然覺得地球的生活十分美好，平凡是難得的幸福，相對而言，夢想、自由、真理什么的，才是可怕而又灼人的魔鬼。

    他想回家。

    “店長，世事難料?！碧撎祆`抬手輕輕揉了揉周游的后背，“我們以為自己準(zhǔn)備完全了，敵人也是，如果誰都認(rèn)為自己有把握，那就誰都沒把握。我們最好留在這里，除非你對勝負(fù)毫無興趣了?！?/br>
    “我押過注了，還挺大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