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強(qiáng)行告知：裴諶的娘親非是善人。

    fu人轉(zhuǎn)過臉，道：“三兒回了？長日在外消遣，白廢了光yin，該讀文章了。”又念叨，“裴家只你一個(gè)男丁，你便是家中的棟梁，梁柱不琢不磨，怎頂門立戶？”

    裴諶木訥應(yīng)是，雷剎輕推一下他的肩，在他耳邊道：“問你父兄?！?/br>
    裴諶胡亂點(diǎn)點(diǎn)頭，輕咳一聲，道：“娘親，阿父與阿兄他們……”

    fu人將桑葉鋪于蠶匾上，道：“你阿父阿兄不是都死了嗎？”稍后，又道，“三兒怎還不去讀文章？”

    裴諶瞪著蠶匾上密密麻麻千頭萬頭攢動(dòng)的蠶蟲，它們沙沙啃著桑葉，嚙咬之聲直往骨子內(nèi)鉆進(jìn)去。

    fu人端著臉，又問：“三兒怎不去讀文章？”

    裴諶嚇一跳，應(yīng)了一聲，拉著雷剎落荒而逃，避進(jìn)一間屋內(nèi)，拎過茶壺道：“表兄，這似夢(mèng)非夢(mèng)，好生嚇人，喝杯茶壓壓驚?！?/br>
    雷剎接茶，不喝，反笑道：“你對(duì)這里倒是極熟，此處正是你的書房?！?/br>
    裴諶環(huán)視周遭，果真是書房，書案筆架硯臺(tái)一應(yīng)俱全，書架壘著一卷卷書籍，抽出一卷展開，皆是新抄。

    “我也不知……”裴諶抖了抖嘴唇，“我怎會(huì)知曉這里是書房？”

    雷剎扣住他的雙肩：“幸許，因你是裴諶之故？”

    裴諶思索片刻：“我是裴諶？不不，表兄，我是裴衍?！庇仲€氣似地往地上一坐，“我是裴衍，那fu人不是我阿娘。也不知阿娘在家如何牽掛擔(dān)心……”

    雷剎道：“我們應(yīng)還在古寺之中。”

    裴諶內(nèi)疚道：“表兄因我的緣故，身陷此處，我心里實(shí)在難安。”

    雷剎哪會(huì)放在心上，yin聲道：“等我們離了此地，燒了雁娘骸骨才解我心頭惡氣?！?/br>
    裴諶一愣，囁嚅著不肯應(yīng)聲。

    他二人在裴宅盤桓了三兩日，林敷的小廝又來送信，道：“裴郎君，我家郎主新得一幅字，邀郎君共賞。”

    第25章 舊時(shí)事

    裴母見林敷相邀，她寡淡又不具體的臉上，露出審視之意，耷拉著眼皮，下垂著嘴角，將小廝堵在那來來去去盤問了好幾遍。

    林家小廝也不是吃素，老實(shí)地答了一回，見她又問，端起架子來，拿鼻孔視人，笑呵呵道：“我家郎主何等樣人，從來高朋滿座，不知多少貴人愿與郎主jiāo好，裴家娘子何以盤問不休？”

    裴母遭他羞辱，慚愧不已，直道不敢，又辯解道：“老身生怕三兒耽誤了讀書?！?/br>
    小廝拿腔作勢(shì)，指點(diǎn)道：“裴娘子不過深宅fu女，如何比得孟母教子，當(dāng)心反誤了裴郎君大好的前程?！?/br>
    裴母連連稱是，又與小廝賠罪，小廝竟也趾高氣揚(yáng)地接了賠禮。

    裴諶不覺面有怒意，與雷剎道：“表兄，這狗奴仗勢(shì)欺人，好生無禮。我定要問責(zé)林兄，如何管束下仆，這般猖狂?！?/br>
    雷剎這兩日將裴家里外探了個(gè)遍，只感擺設(shè)潦草簡陋，總?cè)睅追譄熁鹬畾?。裴母只知催裴諶讀書，余的一概不問，眾奴仆遇著家主，施禮問聲安，又陀螺似得自顧自地忙碌開。

    眼前裴母與小廝一對(duì)一答，更是古怪刻意，倒似特意安排一般。

    小廝見裴諶生氣，也不理會(huì)，仍舊畢恭畢敬道：“裴郎君，請(qǐng)?！?/br>
    裴諶不喜他的作派，便yu拒絕，誰知話出口卻是：“阿娘，我且趕林兄之約。”

    裴母點(diǎn)頭：“三兒早去早回。”

    裴諶暈乎乎坐在馬車上，遲疑不定地道：“表兄，這并非我本意，這這……”

    雷剎安撫道：“你暫且當(dāng)作己身入夢(mèng)，夢(mèng)中種種，怎能隨自己心意行事？  ”想了想又道，“我若是猜得不錯(cuò)，邀你之人不是林敷，而是雁娘。”

    裴諶一個(gè)恍惚，臉上微紅，詫異中不明帶了絲甜蜜：“竟是雁娘？”

    雷剎毫不留情潑他冷水：“雁娘是古寺枯骨，紅顏不過畫皮?！?/br>
    裴諶一哆嗦，正襟危坐道：“表兄，我記下了。”

    雷剎看他眼神躲閃，不放心，又叮囑了一遍，裴諶只得再三保證。

    可惜美人是心上的刀、化骨的水，直教人神魂顛倒萬事皆拋。裴諶言猶在耳，一見雁娘眉尖微蹙  ，那點(diǎn)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