躇片刻，這才與斛斛道：“小娘子體弱，不禁寒風，隨你家婢女進屋，守好門院，我等有正事有辦?！?/br>
    斛斛眨了眨她那雙過大的眼睛，仰著臉，一瞬不瞬地看著雷剎，忽然掙脫婢女阿扣，跑到雷剎身邊，伸出枯枝般細瘦的手，握住了雷剎的指尖。

    雷剎驚詫之下，險些拔刀劈砍過去，好在他定力過人，硬生生地止了身隨意動。

    “咦，郎君的手和斛斛的手一樣，好涼，不像我阿娘，又溫又軟?！滨笥曳粗讋x的手，像是尋到新奇的玩物。

    阿扣嚇得臉都白了，匆匆上前一把摟過斛斛，深揖一禮道：“郎君原諒，小娘子歲小，冒犯了郎君，奴婢這便帶走她?！彼吕讋x發(fā)火，抽刀將她家小娘子劈個對半開，也不知哪生的力氣，抱起斛斛，連走帶跑逃進院中，守門的黑奴心領(lǐng)神會，“嗵”地合上了院門。

    阿棄抬手合上自己的下巴，貼著墻、垂著頭充當蔫頭壁虎。

    單什大笑：“這小娘子生得跟個雞仔似的，膽子倒大，竟來調(diào)戲副帥。”暼見雷剎臉色不善，道，“她腳趾點大，看著有趣，哈哈哈……”

    雷剎捻了捻指尖，斛斛手上的那點涼意好似還留在那，忍住心頭的不適，吩咐單什守了齊家院門，自己與阿棄帶著一眾雜役進了齊家，令一個雜役拿草灰將前后院分成橫縱小塊：“你們?nèi)艘话?，依次掘地三尺，看看能不能挖出尸骸來?！?/br>
    眾雜役齊聲應(yīng)喏，加衣擺掖在腰間，扛了鋤頭釘鎬，對著手心呸呸幾下，輪圓了胳膊掘土挖地。

    阿棄問清了來龍去脈，摸摸手上立起的汗毛，問道：“阿兄，齊家屋宅里真的埋有怨尸？”

    雷剎道：“風寄娘雖喜裝神弄鬼，卻非信口胡謅之人，此事非同小可，寧可錯，不可放，小心謹慎為上。”

    阿棄忍不住咕噥，抱怨  ：“一會說她裝神弄鬼，一會又說她可靠……”

    雷剎反手給了他后腦勺一下，阿棄討好地換上笑臉，蹲下身將一塊泥疙瘩扔回坑中，道：“我答應(yīng)了斛斛明天帶七返糕與她吃?！?/br>
    雷剎對著滿院的狼藉，鼻間嗅到泥土的腥味，隨口道：“齊家前后兩進院子，又有內(nèi)外堂屋，沒個三四天哪翻得遍？你明天來時大可帶給他。”

    阿棄笑道：“我男子漢大丈夫，怎能做失信的小人。”

    .

    不良司中的雜役大都身強力壯，沒多久就刨開四五個坑，卻是一無所獲，一個沉穩(wěn)些的道：“縱有尸體，也不會埋在前頭，指不定在什么角落。我們不過周密，怕錯過，這才一寸土也不肯放過?！?/br>
    雷剎撿起一塊濕土，捻碎了去看，草根蟲尸還有點點碎屑，不知是什么事物的殘渣，它們帶著不可追的過往，葬于泥間，先時許有殘骸，寒暑幾回jiāo替，它們終化于泥，再將新的事物掩埋吞沒。雷剎盯著那些泥屑，送到鼻間，嗅到的滿是腐爛的氣息，以及，絲絲縷縷的悲哀。

    “阿兄？”阿棄喚他。

    雷剎回過神，拍掉手上的泥，對阿棄道：“隨我去后院看看?！?/br>
    阿棄依言，跟著他又繞了齊家宅院一圈，死的人太多，宅院便染上種種yin森戾氣，本漆得熱鬧的紅色廊柱、欞窗，也無端地帶上了猙獰。雷剎踩著一塊地磚，道：“此番怕是要做無用功?！?/br>
    阿棄忙追問：“阿兄何出此言？可是察覺了什么異處？”

    雷剎搖頭：“我也說不出緣故?！彼饔X得，齊家宅院挖不到什么尸體。

    阿棄在他身后一步遠，yu言又止。

    “你有話說？”雷剎背后似生眼睛，邊走邊問。

    “沒有沒有?！卑壒恍?，拿手捂住自己的嘴，免得自己一時嘴快，胡說一氣，惹火了雷剎，拿他喂招。

    雷剎冷哼一聲，從齊家后宅翻墻出去。齊孟兩家雖是毗鄰，孟家屋淺，院后空出一塊空地，有一株老樹、一口水井。離得丈許，雷剎便聞到苦yào味，走近看，井臺邊上倒著不少yào渣。正疑惑，忽聽身后響動，孟家的小婢女捧著yào罐躲在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不敢上前。

    “為何把yào渣倒在此處？”雷剎見她膽小，索xing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