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中五六百眾，差役仆夫管得并不嚴，誰能料到他反其道而行藏匿其中。只是，不知道是內(nèi)里有人接應(yīng)，還是他自行掩藏身份充當差役粗夫。

    如果是前者……

    風(fēng)寄娘抿掉紙灰，問道：“司中誰最可信？”

    雷剎仔細衡量一番，道：“單什最為可靠。”

    “何解？”風(fēng)寄娘追問。

    那點脈脈溫情又從雷剎身上退了下去，他如一個旁觀客一般冷靜理智，道：“單什孑然一身，無牽無掛，他心中雖無小是非，卻有大是非”單什既能受辱殺妻，卻也為他所認定的大義舍身，“再者，單什行事看似沖率xing而為，實則進退之間自有尺度。”

    “那阿棄呢？”風(fēng)寄娘問道。

    “阿棄無家無國無君無父，心中只認徐帥一人?！崩讋x答，又續(xù)道，“葉刑司則不與阿棄同，他重情重義一腔浩然正氣，家國天下皆是心中牽掛。至于阿戊……”

    風(fēng)寄娘見他忽然頓住，疑惑看他。

    雷剎笑道：“你別看他歲小與阿棄仿佛，實則算得我的前輩，他與阿棄一般，自小被徐帥領(lǐng)回府中，因他天生過目不忘，武學(xué)上卻天賦平平，因此極少時就在不良司中做了個小筆吏?！?/br>
    他的神情在昏暗的燈火朦朧：“阿戊與阿棄均無父無母，阿棄偶爾還會感懷身世，阿戊卻從不將縈繞于心，日日看他都是無憂無慮的模樣。原先仵作李辰李老叔還在時，阿戊與他一老一少常常為伴，二人最為親厚?！?/br>
    風(fēng)寄娘側(cè)了側(cè)頭，問道：“那個六子若真藏在不良司中，只為避禍倒還好，要是另有所圖？副帥有何打算？”

    “我打算潛入東宮偷偷見一見太子?！崩讋x道。姜決被廢后，一開始被承平留在宮中，姜決養(yǎng)了幾日后請旨要回被禁的行宮，承平帝心痛難忍，頂著群臣的反對，讓姜決暫回東宮。

    “副帥以為太子對此事有過多隱瞞？”

    左右在自己家中，風(fēng)寄娘又是自己深信之人，雷剎直言道：“姜決雖行事暴戾，所作所為令人毛骨悚然，但圣上諸子之中，太子其能自居第二無人居第一。醇王舊案牽出了賀婕妤，你我皆知此非直相，賀婕妤雖有摻和，卻非禍首，怕是太子自己也知道。只是，他氣量狹小又睚眥必報，自己命不久矣，恨不得多拖一些人黃泉路上相伴?！?/br>
    風(fēng)寄娘抿了抿雙唇，道：“副帥也道太子乖戾，以他心xing行事怕是樂見京中腥風(fēng)血雨，又怎會相幫？”

    雷剎道：“我賭姜決也想知曉罪魁禍首到底是誰?！?/br>
    風(fēng)寄娘搖頭：“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這是常人，一個殺子傷女的人，怕是連這點善念都埋葬在了過往?！?/br>
    “試試方知。”雷剎也沒有多少把握。

    姜決被幽禁時就已經(jīng)是半瘋，殺子后早已全瘋，一個瘋子是難以預(yù)料難以說服的。

    風(fēng)寄娘笑了一下，取出一個玉瓶jiāo給雷剎，雷剎疑惑接過，拔開瓶塞，瓶中似有一粒yào丸，無色無味，倒在掌心中晶瑩剔透：“這是？”

    “duyào?！憋L(fēng)寄娘雙眸閃亮，“此yào名為不年，常人服了此yào，無痛無覺一年后暴斃而亡，死狀凄慘無比。于常人是劇du，于太子卻算得一丸良yào，就看太子殿下愿不愿做這筆買賣，是多活個一年痛苦至極死去，還是苦熬個一兩月，然后無聲無息猝死？”

    雷剎收攏手掌，笑道：“多謝?！?/br>
    風(fēng)寄娘也笑：“郎君莫要謝得過早，許并無用處?！彼垌晦D(zhuǎn)，“換作郎君，如何選？”

    雷剎認真想了想：“若是以前自是不要。”

    人心有了牽念，多少一日也勝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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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石出（九）

    姜決無疑是一個天子驕子, 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