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擒賊擒王，當(dāng)前再想對策已是不及，不如拼死將老苦斬于刀下。

    老苦還在得意之中，眼前刀光一閃，雷剎的長刀大開大合、急風(fēng)驟雨似得向他襲來，膽顫下化作一屢輕煙隱膩層層疊疊蔓延過來的黑影中，在當(dāng)中露出一顆腦袋咧嘴怪笑：“老矣，你老矣，力漸微，行漸弱，老矣，哈哈哈……”

    雷剎看了一下自己的執(zhí)刀的手，果然皮皺生紋，不若之前光滑，可那又如何，他尚未老到走不動道，拿不起刀。

    風(fēng)寄娘站在黑影中，她不生不死，也不會生老，看雷剎眼見年月增長，眼角微有細(xì)紋，目光如同鷹隼，正是力壯之時，不過，這些都是瞬間繁華，而立之后，便是知天命之時，花甲也將為時不遠(yuǎn)……

    二人目光jiāo匯，耳邊老苦yin笑生苦嚶泣，心有靈犀間雙雙心念一動。風(fēng)寄娘佯裝要去撿那竹杖，衰老于她無用，老苦定要過來阻攔，果然，老苦怪嘯一聲，從地底爬出飛撲過來。雷剎見機(jī)身形電閃般到生苦跟前，一把擒住生苦的脖子捏在手中，生苦嘴中生出利齒，一口咬在雷剎的胳膊上，如水蛭附身，怎也不肯松口。

    雷剎手上巨痛，硬是咬牙忍下，不過低頭看了眼生苦溜圓猩紅的眼眸，仿若不覺般提著生苦步入無邊的黑影。

    老苦催人老，生苦使人少。

    風(fēng)寄娘看著沉沉暗魅中擎刀飛奔的雷剎，時而少年，時而鶴發(fā)，或稚嫩或垂老，但他始終如一支破空而去的利箭，無堅不摧一往無前。

    他的刀快得似能劃破暗色蒼穹，帶著徹骨的冰寒，人鬼俱驚。刀鋒過處，苦老面上滿滿的驚詫，低頭看了眼自己倒在地上的半截身體，鮮血洶涌而出。

    他非人。

    怎會死？

    雷剎滿目所見都是漫天的紅，連雙目都漸染血色，心跳有如鼓擂，生苦仍死死咬在他的膊上，他又成那個被眾親人所厭棄的少年郎。消瘦、蒼白，過分昳麗的臉上滿是兇悍桀驁，他的目光yin翳不善，孤寂如附骨之蛆，啃噬掉最后的那點(diǎn)明快。

    風(fēng)寄娘靜靜地看著他，這才是雷剎，這才是鬼子，母死仍活，于棺中所生。

    雷剎也靜靜地看著她，任由心中的暴戾滋生，輕描淡寫地甩開生苦，面無表情地刺穿了它的腹部。

    云消霧散去，地上黑影褪盡，空中仍是一輪微紅的月。

    雷剎閉了閉雙目，好令自己的清醒幾分，朱府門前仍是來時的模樣，只是多了兩具尸體，一具是李仵作，一具卻是……

    “阿……棄？”雷剎怔愣在那。

    風(fēng)寄娘忙過去，見他似有微弱的氣息，將一枚丸yào塞進(jìn)他的嘴里，阿棄面白如紙，腹中血出泊泊，雷剎的那一刀又狠又絕，沒有留下一絲的余地。

    “阿……兄。”阿棄擠出一個笑，輕喚了一聲，帶著點(diǎn)點(diǎn)的委屈，點(diǎn)點(diǎn)的釋然，點(diǎn)點(diǎn)的愧疚，點(diǎn)點(diǎn)的懇求。

    雷剎在他身邊蹲下，阿棄笑道：“阿兄……我，我……欠義父一條命，不敢不報，只好……只好聽令與阿兄……你……你……原諒我可好？來……來世，再做兄弟，護(hù)……護(hù)我周……合，□□教導(dǎo)……可……可好？”

    “好?！崩讋x點(diǎn)頭。

    阿棄又笑：“我既負(fù)阿兄，再……再……不能負(fù)……義父，因，因此，我不能幫阿……兄絲……毫。至少，至少我不是個好兄弟，卻……卻……卻是個好義。阿……阿……兄可……能諒解？”

    雷剎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

    阿棄輕快一笑，滿足地闔上雙目。

    風(fēng)寄娘輕握住雷剎的手，雷剎回握住她的葇荑，啞聲道：“我早知早晚會對上阿棄，只是……”

    他不曾料到會這么早，阿棄終是死在了他的手里，即便他知曉生苦就是阿棄，他怕是仍會痛下殺手，他的心中藏著無邊的惡。

    “名與命相關(guān)，徐知命喚他阿棄，從頭至尾視他如棋?！憋L(fēng)寄娘道。

    雷剎將那些哀傷摁入心中，起身道：“我們走?！?/br>
    “人生八苦，既有生老病死，再有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yin熾盛?！憋L(fēng)寄娘道，“也不知九王手下使得什么密法，人與怨魂相合，怨魂借人之生氣，人借怨魂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