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源已經(jīng)覺得雙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不過好在這次背上沒有背著人，努力趕上祁羽的腳步，“什什什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

    吳蕊休息了一路，此刻倒是所有人里體力最好的，唯一認(rèn)路的她快步跑在最前面：“跟我走！”

    順著宮門到大殿的一條直通大道飛奔，連守宮門的侍衛(wèi)都沒能攔住氣勢洶洶的幾人，被他們直接撞翻，從長.qiāng下竄逃走。

    宮門直通城門的大街上，本應(yīng)是最繁華的街道倒是空dàngdàng，看不見尸化的居民，但身后追兵從深宮中一路追出來，烏泱泱的，聲勢頗為浩大。

    “你說的飯館遠(yuǎn)嗎？！”祁羽大聲問跑在最前面的吳蕊。

    “不遠(yuǎn)！”吳蕊氣喘吁吁地回答，奔跑的同時不斷看著道路兩邊，“我記得有一個特別大的燈籠……啊，在那兒！”

    吳蕊指的地方果然有一個比其他家大上三倍的燈籠，可能本該是紅色的，但積了千年的灰變得暗撲撲，像個臟兮兮的大球。

    飯館門還開著，應(yīng)該是他們從這兒出來后就沒關(guān)上，飯館內(nèi)陳設(shè)一樣不少，甚至還有表演用的戲臺子，都堆著厚厚一層灰。

    吳蕊率先沖進(jìn)去，捂著口鼻熟門熟路地繞到后院找到地窖門：“這邊！”

    說著，她雙手用力拉開地窖的木門，支起一根木棍撐著。

    追兵已經(jīng)闖進(jìn)了飯館，在后院能聽見他們在屋里翻箱倒柜的聲音。

    吳蕊最先跳下去，其余幾人也魚貫而入，崔子源走在最后，沒忘了取下木棍把地窖門合上。

    地窖內(nèi)比外界更加黑暗，沒有手電筒，所有人只能摸索著前進(jìn)。

    身邊滿是大大小小的壇子，散發(fā)出一股股奇怪的嗆鼻味道，不知道是酒還是腌的咸菜，過期的味道透過千年時光沖擊著所有人的嗅覺。

    “我勒個草……”崔子源熏得眼淚汪汪，“我們不會被du死在這吧？”

    “要du死、也是先du死你個話多的……”羅飛飛軟軟地趴在祁羽背上，虛弱地捏著鼻子說。

    他的聲音變得又軟又虛，跟以往的羅飛飛很不一樣，不止祁羽，就連粗神經(jīng)的崔子源也忍不住擔(dān)心：“大哥，你還好吧？”

    自從出了大殿開始飛奔，祁羽還沒有停下來能查看羅飛飛現(xiàn)在的情況，如今光線過暗，縱使有夜視力也根本看不清，他托著羅飛飛雙腿的手用了下力：“羅羅？”

    環(huán)繞在祁羽脖子上的胳膊驟然收緊了點，但也只是很無力的掙扎，片刻后又松開。

    羅飛飛像是強(qiáng)忍過什么，好一會兒才回答：“……我沒事。”

    這絕不是沒事，羅飛飛快撐不住了。

    祁羽意識到這件事，朝前面急道：“還沒到嗎？！”

    “我在找！”吳蕊的聲音也很著急，上面追兵已經(jīng)在地窖入口踏過好幾次了，木板噔噔作響，“太暗了，別催我……我找到了！”

    說著，她似乎是蹲下身，用力抬起了什么，旋即呲溜一下滑了進(jìn)去，在下面道：“快，下來！”

    所有人一個接一個地跳下。

    下面是一小段向下的斜坡，微蹲著身沒一會兒就借力滑到底，緊隨著又是往上的斜坡。

    通道的空間夠大家微弓著身子前進(jìn)，祁羽感覺到背上的人一陣一陣不可控制地顫抖，耳邊能聽見他隱忍痛苦的呻.吟，越發(fā)急了：“還有多遠(yuǎn)？”

    吳蕊回答道：“不遠(yuǎn)，我記得不遠(yuǎn)的，我們不是在這個通道盡頭下來的，那時候我……我爸，是在上面挖了個洞找到這個通道……”

    “祁、祁……羽……祁羽……”

    羅飛飛開始神志不清，伏在祁羽耳邊夢囈似的喃喃著。

    “我在！羅羅，羅羅，怎么了？”

    話音剛落，祁羽忽然覺得肩頭正被什么東西緩緩浸濕。

    羅飛飛哭了？

    他不可置信地抬手一摸，黏膩的手感和混雜在臭咸菜味里的血腥味令他一驚。

    不是眼淚，是血。

    他隨手一摸，發(fā)現(xiàn)羅飛飛整張臉都是血。

    七竅流血。

    不用看也知道，那皮膚上的灰色至少已經(jīng)爬上了頭部。

    “羅羅，羅羅……”祁羽不斷喊著他的名字，似乎這樣能安慰他一樣，“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