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

    無意識下，一滴晶瑩的淚順著少女緊闔的眼角滑落，氤得潼恩心口一片冰涼。

    他輕嘆了一口氣，微微抬起身，吻去了她的淚珠，任憑唇齒間苦澀泛濫。

    “對……對不起……”男人貼著她的耳邊，囁嚅著吐出了幾個字。

    這個帝國最位高權(quán)重的男人，這個向來目中無人的男人，生平第一次垂下了高昂的頭顱，說出了道歉的話語。

    只是可惜，昏睡中的少女并沒有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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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之后的數(shù)天里，白天時佘利托總是伴在她身邊。少年祭司會挑一本若伊喜歡的書，用仿若清溪般透徹的語調(diào)為她朗讀；而夜晚時，卸下了白日與重臣交鋒時陰鶩面具的潼恩則會臉帶疲憊攬著她入眠，少女天然的體香仿若最甜美的安慰，讓他在紛亂繁雜的世事里尋得了一己慰藉之所。

    她的日子一分為二成非黑即白的兩半，一半屬于潼恩，另一半則屬于佘利托。

    在那場漫無邊際的、黑暗濃稠的夢靨里，少女耳畔時常會響起兩把截然不同的聲音，一道聲音透亮清澈，像是太陽初升時最恬靜的陽光；另一道聲音低沉黯啞，像陳釀多年的美酒，引誘著她不自覺的沉溺其中。

    這兩道聲音仿若一束微不可見的光，指引著少女磕磕碰碰的在那片茫無止境的淵藪里摸索出一條通向光明的路。

    終于在一個月華如練的夜晚，若伊從那場無比漫長的昏睡中蘇醒。

    少女只是輕輕動了動，將她攬在懷中的男人立即清醒過來。

    那一剎那間，潼恩眼中仿若有光華流淌。他那向來薄情的唇角無意中翹起了好看的弧度。

    “你……終于醒了……”男人的聲音如釋重負(fù)，又滿是無意壓抑的欣喜。

    少女眨了眨那雙仿若水汽彌漫的雙眼，有些不明所以的盯著面前英俊得不似凡人的黑發(fā)男人看了看，最后吐出幾個字。

    “你……是誰？”

    她的語氣滿是疑惑，像是全然早已忘卻了一段讓人不堪回首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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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日將自己關(guān)在在藏書閣中的少年祭司，有著超乎常人的淵博知識。而那些失落已久的醫(yī)學(xué)常識，總是由一代又一代的大祭司口口相傳著。

    從第四區(qū)回來之後，佘利托就被潼恩禁了足。男人遷怒於他私自帶走了若伊，而佘利托也因為自己的用人不察而深深內(nèi)疚。

    少年沒有料到自己下屬的那些侍奉神明的紅袍祭司們，背地裏竟然是如此的齷齪和不堪。他們縱情yin樂，將奴隸的生命視如草芥。整座神宮就像看起來枝繁葉茂，實際內(nèi)裏早已被蛀空的巨樹，在一派虛偽的繁榮中搖搖欲墜。

    變革的種子在他心中落地生根，可是要挑戰(zhàn)帝國百年來的基業(yè)，又何嘗是容易的事？

    從前不問世事的少年因為出去走了那麼一遭，眼前所見的一切讓他開始慢慢變得深思熟慮，只為憑白蒙難的少女，也為他心底暗藏的願望。

    待到佘利托再見到若伊?xí)r，少女正躺在潼恩房中那張碩大又柔軟的羽毛床中，因深陷夢魘而秀眉緊蹙。

    少女的臉色不再像剛找回她那天時的蒼白如許。因為綿而不止的低燒，她的臉頰沾染了如櫻花般的紅粉，像是一席誘人的詩篇。

    可是她的表情卻告訴床邊的潼恩和佘利托——她很難受。

    吊針的滴管正不緊不慢的往少女纖細的靜脈中輸送著營養(yǎng)液，而她已經(jīng)整整昏睡了十來天。

    頂著潼恩灼灼的目光，佘利托佯裝鎮(zhèn)定的幫若伊做了細緻的檢查。

    少年的手勢很溫柔，像是一汪方才化凍的春水，細細的淌過少女滾燙的肌膚，給她帶去了數(shù)分幾不可見的偎貼。

    他身上的味道是如此親切與平和，像是夏天的風(fēng)與秋天的雲(yún)，又像是平靜無波的湖面，些微撫平了少女繚亂內(nèi)心中的幾抹褶皺。

    少女眉間那痛楚不堪的神情微微舒緩了一些，她一絲一毫的變化落在潼恩的眼中，叫這個向來冷情的男人心中大為不快。

    “身體沒什麼大礙……我覺得……她大概……只是不想醒來……”

    少年在心中斟酌了一番，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少女先前的經(jīng)歷叫她宛若驚弓之鳥，潛意識裏的她寧願躲在亦真亦幻的夢境裏，逃避現(xiàn)實中的羞恥和屈辱。

    佘利托清透的眸子裏流淌出幾分愧疚，他如玉般的手指剛撫上若伊的面頰，就被潼恩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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