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夜里睡得不安穩(wěn),又夢見他了。 紀得半夜醒來,一看時間凌晨三點了,轉(zhuǎn)輾反側(cè),再難安穩(wěn)。 客廳里又玻璃瓶碰撞的聲音,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紀得警惕了起來,拿起手機點開了通話界面,報警號碼已經(jīng)輸入,如果有什么不尋常的情況,直接按下通話鍵就能撥通。 紀得壯著膽子開了房門,小心翼翼地貼墻走著。 她在墻角探出頭,當看清了客廳里酩酊大醉的人,才稍稍松了口氣。 “蔣楚jiejie?” 被點名的人歪著腦袋看過來,傻呵呵地笑:“吵醒你啦,小紀得?!?/br> “你怎么了?”紀得數(shù)了數(shù)腳邊的酒瓶,紅酒空了兩瓶,還有啤酒。 合著家里的酒都被翻出來喝了個遍。 在看醉到迷茫的人,衣衫凌亂,還是今天上班穿得那套,只是襯衫扣子扯掉了幾顆,頸項要鎖骨布滿紅痕。 紀得沒有經(jīng)歷過男女歡好之事,卻也猜到一二。 “煩死了?!笔Y楚聳拉著肩膀,口氣不善:“都說了不想結(jié)婚不想結(jié)婚了,為什么不尊重我的想法?!?/br> 話說完,拿起酒瓶對著嘴灌了一大口。 紀得慌神了,連忙去搶酒瓶子,奈何喝醉的人力氣巨大,根本不是對手。 制止不了,那就陪她醉一場。 此時此刻的蔣楚,讓紀得吃驚,更多的是心疼。 那個叱咤風云,只手翻雨的律場女王,竟也有這樣脆弱無助的一面。 “和瞿徽哥吵架了?” “算不上吵架,只是意見不合?!笔Y楚即便是醉了,邏輯依舊清奇。 “結(jié)婚,也沒什么不好啊?!?/br> “不好不好,他們家?guī)状际菑恼奈洌?guī)矩多的要命,才不嫁呢?!?/br> 哈,原來是為著對方的家世。 “他知道嗎?” “什么?” “他知道你不想結(jié)婚,是因為他的家庭?” “……”蔣楚沒有說話,她想也許他知道,又不知道,因為她從來沒有說過。 她一直強調(diào)的就是不要結(jié)婚這個信息,可原因,沒有深究。 “你不說,他會以為你不愛他。”紀得精辟地點出其中要害。 “我本來就不愛他?!焙茸淼娜?,還是戒不掉嘴硬的壞毛病。 紀得笑著不說話。 “你呢?!笨邶X不清的醉鬼,突然間轉(zhuǎn)移話題。 “我?” “是啊,你來嶺南,是為了躲避誰?” “不是的?!奔o得搖了搖頭,“我是來找自己?!?/br> “呵,那你喜歡的人,也舍得放你走?”蔣楚迷蒙著眸子問道,被酒精迷醉的人此刻風情萬丈。 “我知道他不高興?!焙懿桓吲d,卻還是順了自己的心思。 紀得想起陸禾,目光纏綿悱惻,卻到不了遠方。 “你想結(jié)婚嗎?如果和他?!?/br> “不想?!敝辽佻F(xiàn)在,我不可以,紀得傷心地想。 近些日子已經(jīng)很少會想起離開時的初衷,無能為力的被動。 現(xiàn)在一提及,仍是猝不及防的難過。 她們在客廳的地板上席地而坐,許是困了,蔣楚將頭埋在膝蓋間,久久不語。 紀得就這么陪了她一宿,等窗外晨光揚起,才察覺黑暗的夜,真正過去了。 紀得把人安頓到臥室,蔣楚的手機經(jīng)過一夜早就沒電了。 好不容易收拾完正要去上班,門鈴響了。 開門,是鄭瞿徽。 他滿臉透著狼狽,雙目猩紅,疲憊不堪,想必也是一夜未眠。 “她呢?!彼粏〉纳ひ?,滿身的煙味。 “喝了一宿的酒,這會兒剛睡下?!奔o得聲音柔柔的,分辨不出是責怪還是不忍。 鄭瞿徽聽著那些字眼,卻刺耳的很,緊鎖的眉頭更是壓出了“川”字。 喝酒,還一整宿。 紀得淺淺交代幾句,將臥室昏迷沉醉的人交給鄭瞿徽,才安心了不少。 少了蔣楚這個拼命boss在公司,氛圍確實松快了不少。 紀得惦著她,下班時間一到,便收拾東西回家了。 剛進屋,在玄關處就聽到里面看似吵鬧,實則恩愛的對白。 “你是不是很閑,鄭瞿徽?!币宦牼褪菤鉀]消呢。 “把湯喝了。”鄭瞿徽可以縱容她的小姐脾氣,可好好吃飯這件事,寸步不讓。 “我偏不。”那雞湯油膩得很,這一碗喝了,得多跳兩小時cao才能把熱量消下去。 鄭瞿徽不慣她這臭毛病,對著湯碗喝了一口,堵住她不依不饒的小嘴就這么喂下去。 蔣楚被他用這樣的方式逼著喝了大半碗,氣得眼眶通紅,含著淚瞪著他。 鄭瞿徽最受不了她這副小可憐的樣子,低下頭吻住倔強的小臉。 一室曖昧驟起,愛意外泄。 餐廳里的戀人你儂我儂,玄關處的紀得進退兩難。 呃,人生中頂級尷尬的時候,饒是分寸拿捏極好的紀得,也不知所措。 鄭瞿徽察覺玄關的動靜,意猶未盡卻也不得不停下。 和紀得點頭示意了一下,便回房換衣服了。 蔣楚回過神,看到紀得,鮮少得羞紅了臉。那個臭男人,不顧場合不看時間,討厭死了。 對著紀得,jiejie的端莊又回來了,可經(jīng)過昨夜那一鬧,她也是汗顏得很。 “回來了啊。昨天辛苦你了,照顧了我一宿?!?/br> 紀得含笑搖頭,也不是什么麻煩事,不過是坐著聊了聊天。 “一晚上沒睡,你今天在家休息多好,怎么還去公司?!?/br> “你怎么樣了。”沒有直面回答,反倒是問出了心里的擔憂。 紀得的話一語雙關,不知是指宿醉,還是鄭瞿徽。 蔣楚眼神飄忽不定,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正巧,里屋換完衣服的男人走出來,打破了一室沉靜。 鄭瞿徽對紀得,是感謝的。 這個女孩安安靜靜,柔和得像一彎暖月,好像沒什么存在感,卻又讓人忽視不了。 昨夜若不是她陪了一晚上,蔣楚那個炸藥脾氣,指不定怎么折騰呢。 今早他來照顧,兩人心平氣和地談了,心里的郁結(jié)解了幾分。 雖然不至于冰釋前嫌,倒也算是和平。 他知道,紀得功不可沒。 或許她也沒做什么,可有她在,總歸是安穩(wěn)人心。 蔣楚看到換了衣服又變回人模狗樣的鄭瞿徽,心里還在惱他剛才的不知克制,三言兩語就要把他打發(fā)走。 可有些人,管女兒似的管上癮了,話多還煩。 “按時吃飯,減什么肥,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樣子了?!彼柶鹑藖恚傆蟹N教官的派頭。 蔣楚最討厭他這一面,自己又不是他的手下,憑什么唯命是從。 當下反叛火苗又躥上來了,“你煩死了,糟老頭子。” 鄭瞿徽被她頂撞得一陣氣結(jié),臉色都青了,沉著臉色不說話看著她。 蔣楚這才害怕的縮縮脖子,其實他也不老,不就是奔四的人嘛,呃,自己也快奔三了。 雖然差了些歲數(shù),可兩人之間誰也沒在意,該戀愛戀愛,該zuoaizuoai,啥也沒耽誤啊。 這會兒看著他發(fā)怒前夕的臉色,好像只是她不介意。 眼前這個被喊作糟老頭子的男人,顯然是氣到了極點。 不情不愿地湊上去吻了吻他抿成一條下弧線的唇,低眉順眼地保證會按時吃飯。 蔣楚什么時候讓步過,就是在性事上都是任性張狂不服輸更多。 鄭瞿徽的臉色明顯柔和了些,低頭重重咬了她一口,才算解氣。 被咬的人這會兒都不敢喊疼,伸著脖子任他造作。 紀得換了衣服從房間出來,看到餐廳里獨自一人的蔣楚,隨口問道:“瞿徽哥走了?” “嗯,”蔣楚招呼她過來,“吃飯了,今天你不用下廚了,吃完飯好好睡一覺。” 紀得走進,滿桌佳肴,想起第一次見到鄭瞿徽,他就自我介紹是廚子,原來是真。 一桌飯菜出奇的好吃。 紀得胃口小,也吃下了整碗米飯,腦海里不禁冒出一個疑問,現(xiàn)在的男人,都這么會做飯嗎。 鄭瞿徽是,陸禾……也是。 連她自己都不察覺。 離開與否,陸禾與她,都是形影不離。 生活中的細枝末節(jié),總能想起他,不由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