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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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寧幼年時不受父母關(guān)懷;少年時愛戀無疾而終,小傻子可能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他的心思;青年時孤身到國外,住地下室,三餐壓做一餐,幾十本拓展書目買不起,就借來背下。債務(wù)與微薄的生活費(fèi)時時刻刻壓著他。 高中同學(xué)下雨下雪天有父母接送,他隨便找個空教室,可以睡整晚;大學(xué)同學(xué)豪車宴會,被與家中合作的商界大佬提攜指點(diǎn),他收集信息,挖空心思構(gòu)建人脈網(wǎng),壓榨自己展現(xiàn)所有的價(jià)值,來換取一張門票。 他抓住一切向上爬的機(jī)會,默不作聲地把競爭者踩到腳下,等到他在學(xué)院組織的年度交流會上與剛喪妻的拉法爾結(jié)識后,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自始至終在山巔了。 這些事做來費(fèi)神,但要想躍升階級,這都只是基本功。柏寧心知肚明自己的智商樣貌勝過旁人多少,他已經(jīng)受了很多優(yōu)待。 因此他無法對游櫻感同身受。 但只是看著她,他都痛極,無法忍淚。 游櫻剛醒來時,就像臺年久失修的老電腦,啟動得慢慢吞吞。 她睜開眼睛,過了一會兒才有了焦距,四周黑暗,連月色也無,她嘗試著動彈,然而四肢酸軟無力,不聽使喚,她試了兩次就放棄,連無奈都沒有了。 濕潤的、柔軟的皮膚緊貼著她手掌,熱息斷續(xù)地噴出,有些干燥的嘴唇隨著抽噎聲,時不時碰到她的掌丘。 耳朵這會兒才聯(lián)系上大腦。 這...不是傅黎煦的聲音。 而且、而且,她最后一個接觸的人,是妱玓! 游櫻平靜如一灘死水的心緒忽然波動,她在思維里拼命扭動,但連手指都沒有翹起一點(diǎn)兒,她張大嘴巴,好半晌才擠出一聲干啞的“啊...” 他聽到了。 “游櫻、游櫻,你醒了?你醒了是不是?” 柏寧匆忙起身,一手捂住她的眼睛,一手去開臺燈。 低亮度的柔光從他指縫間透出,游櫻被刺激到,眼皮下意識地抖了下,睫毛掃過他的手掌,柏寧偏過頭,把臉上淚水擦盡。 他留給她適應(yīng)的時間,小心翼翼地一點(diǎn)點(diǎn)下撤。 對上一雙瞪得滾圓的眼睛。 她與他對視幾秒,露出了笑容。 為什么還能笑得出來啊。 他泛起一陣心酸,俯下身子,在淚珠又滾落下來前,把她抱進(jìn)懷里。 游櫻在他耳邊輕聲道:“謝謝。” 謝什么?。?/br> 他太沒用了! 宴會結(jié)束的時候,他就派人跟著她了。 他不能親自去送她回國,就派了保鏢暗地里跟著,覺得能得個她回去逍遙自在的消息,也算是好的。他沒想到她會被她的老板半路帶走關(guān)起來,但就算知道了,也無濟(jì)于事。 他被莫拉萊斯的其他人盯得死緊,根本、根本沒辦法去救她。他只能等啊、等啊,等到妱玓——這個不屬于任何一方的女人出入那座荒郊野外的別墅,等到他能藏在這個表象之下了,才敢出手聯(lián)系。 平白讓她受了這么多的苦。 他自以為一步登天,自以為捱過了風(fēng)霜刀劍,已經(jīng)將果實(shí)握住一半在手中,但到頭來,他還是那個連自保都困難的少年。 曾經(jīng)豐滿窈窕的少女被折磨成了一截枯枝,柏寧躲在她頸間,小臂挨著她干瘦的肩膀,被她高高凸起的鎖骨咯得生疼。 二十多年來,他沒有為自己流過一滴淚,盡數(shù)給了她。 他從最開始的啜泣,變成了大聲慟哭。 游櫻不明白為什么她昏迷前見到的是妱玓,醒來后就到了柏寧這兒,但這不妨礙她徹徹底底地放下心來。 那股活氣又回來了。 她任由柏寧哭了會兒,攢了點(diǎn)力氣,輕輕拍著他的腰,啞聲道:“我,我有點(diǎn)兒餓?!?/br> 柏寧又要哭又要講話,從鼻子里滾出了豬哼一樣的聲音。 游櫻都要笑暈了,奈何胸口扯得生疼,只好老老實(shí)實(shí)憋回去。 柏寧真的,也許美人都是有特異功能的,他鬼哭狼嚎一頓以后,眼皮腫也腫得那么好看,再加上燈下看美人,朦朦朧朧,風(fēng)姿綽約。 她有點(diǎn)兒體會到賈寶玉挨板子看到黛玉垂淚,不覺得疼,反而欣喜的意思了。 大美人抹了把臉,伸手去解她的扣子。 游櫻身體僵住,有些抗拒地看著他。 柏寧看她神色,心里又是一抽。 就算他不知道游櫻具體遭遇了什么,但這一身傷,難道還是什么好事嗎? 他把手緩慢地撤回去,在身后交握,示意自己如果沒有得到允許,絕不會動她。 他低聲道:“我...你衣服都濕了,我,我去找個女孩兒來給你換吧。” 柏寧匆匆地出去了。 游櫻松了口氣。 她、她有些害怕柏寧。 對,這個男人是柏寧沒錯,她知道的。她也知道柏寧是絕對絕對不會傷害她,不會想要控制她的。 但柏寧...也是個男人。 她害怕。 因?yàn)橹朗前貙帲趴梢院退涣?,因?yàn)橹朗前貙?,她才能容忍他的接觸。 如果是陌生男人,她光是想一想,渾身都緊繃著顫栗,幾乎要厥過去了。 門把悄悄轉(zhuǎn)動,刺目的光從那一條縫里淌入,門被一點(diǎn)點(diǎn)地推開。 游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頭皮發(fā)麻,已愈合的傷口與淤痕又開始隱隱作痛。 一顆編著公主發(fā)型的小腦袋探了進(jìn)來,她躡手躡腳,不想驚動躺在床上的女人,但她的裙擺太大,被卡在了門縫里。 她身后伸出一只手,把她推了進(jìn)來。 小女孩兒一個踉蹌,“砰”地趴倒在地,她利索地站起,往床邊走來。 游櫻閉起眼睛裝睡,瞇著一條縫觀察她。 黑發(fā)綠瞳的小公主沒敢走得太近,她在離床半張桌子的距離停下來,打量床上闔眼的女人。 菲利希亞幼時常夢到一雙白嫩的胳膊把她托起搖晃,母親的胸膛比父親柔軟許多。她喜歡她母親那樣豐滿愛笑的亞裔,而不是瘦得脫了形的女人。為什么Jesús讓Shirley離開,而讓這個女人留下呢? 她興趣缺缺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