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齜牙咧嘴地叫喚著，還是很疼，沒轍，又坐下來緩了好一會兒。

    她悶悶地想，什么溫柔的小哥哥啊，回憶什么的都是騙人的，他就是一個瘋子，她才不稀罕呢。

    ……

    李惟到cāo場的時候秦帥已經(jīng)走了，張蔓正從看臺上往下走。

    整個看臺的位置上還有薄雪，學(xué)校也沒有讓人來清掃。cāo場上積了很多水，每踩一腳那塑膠跑道仿佛就能滲出水來。這樣yin沉沉的雨雪天，幾乎沒人會來cāo場，冷冷清清的，卻讓他的心情更加煩躁。

    冬天入夜快，五點多天邊已經(jīng)黑了一整片，cāo場上的路燈都開始亮了。

    他一路快跑，從來沒有這么慌張過，心里那種悶悶的疼痛感讓他再也忍受不了。

    他想下一秒，就能見到她。

    終于，李惟在東邊的看臺上發(fā)現(xiàn)了她。他遠遠地就看到她單薄的身影，只有她一個人。

    心里按捺不住的暴躁和難受略微放松，但不親口問她，估計往后也沒法安眠。

    他走過去，攔住她。

    張蔓正在想著明天和李惟告白的事，沒想到下一秒，那個少年就出現(xiàn)在她面前。

    他神色嚴肅，嘴唇發(fā)白，整個人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大風(fēng)暴。他的眼里爬滿了干澀血絲，頭發(fā)凌亂，狼狽不堪。

    張蔓心里一緊：“李惟，你怎么了？”

    “你接受了嗎？”

    少年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喉結(jié)抖動著，指節(jié)都發(fā)白。

    他想，這種緊張的感覺，似乎從記事起就很少有過了。他害怕她會點頭，這樣的話，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來。

    他還記得小的時候，爺爺帶著他從醫(yī)院出來，連家都沒回就去了福利院。他在車上告訴他，是要帶他去見一個他的朋友。

    他當時還拿著一個玩具，是爸爸之前給他買的一輛賽車，爺爺和那個朋友在聊天的時候，他就坐在旁邊沙發(fā)上玩賽車。

    他聽到了他們的聊天，說了什么“精神分裂，錢，寄養(yǎng)”之類的字眼。他一直是個很早慧，小小年紀其實心思已經(jīng)很多，已經(jīng)預(yù)感到了什么。

    后來爺爺跟他說，他要去一趟洗手間，讓他乖乖坐在房間里等。他沒聽話，拿著那個賽車站起來，拉住了爺爺?shù)氖帧?/br>
    他還記得當時他問爺爺，能不能跟他一起去。

    那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挽留。

    但爺爺松開了他的手。

    那天他在院長的辦公室里嚎啕大哭了很久，任誰來拉他都不走，那個小小的少年，也不是一生下來就對什么都毫無留戀的，他也曾那么那么難受過，也幻想過爺爺是不是真的就是有事情去了，過一會兒就會回來。

    但爺爺始終沒有再回來。

    之后的十年，他都沒有聯(lián)系過他。甚至他申請從福利院出來之后，他也僅僅派了一個下屬過來，和他jiāo接他父親留下來的遺產(chǎn)。

    從頭到尾，沒露過面。

    曾經(jīng)以為，這世上再難有什么東西讓他這樣緊張了。

    但是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這個讓他緊張得五臟六腑都縮在一起的姑娘，就站在他面前，離他一步之遙。

    第34章

    ——“你接受了嗎？”

    聽到少年急切的問話， 張蔓微愣， 片刻后猜到他大概是在說秦帥的事。

    她的心在這一瞬間飛速地塌陷下來。

    他的雙眼發(fā)紅， 發(fā)絲凌亂，語氣里，帶著平日少見的慌亂和急躁， 狼狽地不顧一切地跑來，失了從容和冷靜， 就是為了問她這個問題。

    張蔓想到了前世， 那個站在校門口堵她的少年， 此刻他泛紅的眼眶和疼痛的表情，和那時候多么像。

    她的心尖發(fā)疼， 卻又用上一絲原本不屬于冬夜的溫暖與甜蜜。

    ——他最終還是如前世那般，把她放在了心上。

    情緒如泉涌，張蔓深吸了一口氣，指尖開始顫抖。

    她輕聲笑起來， 昏暗的cāo場上，她的聲音溫柔如月光。

    “沒有啊，我不喜歡他。”

    短短幾個字，對眼前少年來說， 猶如天籟。

    原來她沒有接受， 這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