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個人能再冷靜下來繼續(xù)先前的話題時，已經(jīng)是個把時辰之后了。

    鐘情實在是困得厲害，混混沌沌之間，成帝與她說什么她都只知道嗯嗯啊啊地應(yīng)是，稀里糊涂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些什么，更勿論記住成帝說的了，最后成帝看她是真的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才只好輕笑著放過了她。

    翌日鐘情醒來時，成帝早已走了，抱琴在帷帳外有些焦急地不停低聲喚她，鐘情呆呆地坐起來，如個木偶般坐著不動，單由著婢女們服飾穿衣。

    足足過了半刻鐘后，鐘情才緩過了那份困勁兒，揉了揉額角，有些茫然地問抱琴：“幾個時辰了？”

    “已經(jīng)過了卯時三刻，”抱琴見鐘情總算是醒了，多少松了口氣，但焦急的語氣難免還是帶出來了些，“還有不到一刻鐘就卯正了，娘娘?！?/br>
    長信宮那位是雷打不動地要在辰時一刻領(lǐng)著各宮妃嬪去給孝端皇太后請安，若是卯正了還不起來，以從永壽宮到長信宮的路程，她們多半是要趕不上的。

    鐘情也曉得自己今個兒是睡大發(fā)了，匆匆將自己掉下來的一縷鬢發(fā)別到耳后，簡單吩咐了抱琴幾句，抱琴便轉(zhuǎn)身出去拿了要出門的宮裝過來，鐘情自己動手，梳妝洗漱倒是比等著宮人來要快的多，飛速地收拾妥當(dāng)了，鐘情也沒心情再用早膳，只倉促地喝了口熱茶，抱琴捧著一碟玫瑰杏仁糕進(jìn)來，鐘情猶豫了一下，避開宮人，將那一碟緩緩地吃了。

    用到第三塊時，果不其然，在唇舌之間勾到了那枚yào丸，鐘情咬著唇，躊躇許久，狠了狠心，將那yào丸咬開用了。

    ——年太醫(yī)如今雖然并算不得完全可信，可這種時候，若是再突然懷了孩子，才更是麻煩。

    鐘情并不是個多么聰慧敏銳的人，兩年后的那場難產(chǎn)，她思來想去，除過在永和宮外聽到的那句意味不明的低語，她至今沒再找到什么旁的有力證據(jù)，懷疑方向自然更是泛泛得難以確定，短時間內(nèi)，鐘情也只好先從自己身邊的人開始入手懷疑。

    抱棋既然尚且都能察覺出幾分端倪來，那年太醫(yī)呢？作為當(dāng)時在鐘情懷孕后每日準(zhǔn)時來永壽宮給鐘情請平安脈的太醫(yī)......他當(dāng)真，一點也不清楚鐘情的情況么？

    懷疑起年太醫(yī)很簡單，但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鐘情未免覺得這事情有些太過荒謬可笑——當(dāng)初在未央宮時，如果不是年太醫(yī)暗中相助，在鐘情面前拆穿了婉貴妃的惡du手段，恐怕鐘情當(dāng)時連允僖都生不下來......從未央宮到永壽宮，及至鐘情難產(chǎn)而亡，二人彼此相識了八年，而這八年間，如果年太醫(yī)當(dāng)真對鐘情動過殺心，為何早不下手晚不下手，偏偏就在鐘情懷孕后下了手呢？

    懷疑年太醫(yī)，就意味著鐘情要承認(rèn)，自己曾把一個別有居心之人，毫無保留地放在身邊信任了八年......而且從頭到尾，從未生疑。

    這已經(jīng)不能單單有一個“蠢”字來形容鐘情了，真要說來，她能活蹦亂跳地活到二十五歲，真要說起來，還算是她命大了。

    但若是不懷疑年太醫(yī)......那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根本說不圓攏。

    鐘情想，年太醫(yī)必然是有問題的，服侍八九年的貼身宮女尚且對自己有所保留到“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地步，認(rèn)識七八年的太醫(yī)有問題，倒是也算正常？

    說來說去，只能說，能讓這么些人在自己身邊過得好好的鐘情，實在是......令人無話可說。

    鐘情自己也郁悶地說不出話來。

    不過......鐘情暗自忖度著，既然年太醫(yī)背后的“那些人”，如果有的話，能高抬貴手允許自己活到了上輩子那時候，必然是有其不為人知的緣由的，這一時片刻的，至少在自己還尚未再次有孕前，倒是也可再將就著暫且與年太醫(yī)虛與委蛇一段時日。

    畢竟一時半會兒的，鐘情手頭也沒別個可用的太醫(yī)了。

    只是這yào丸......鐘情緩緩地放在嘴里咀嚼著，一點一點地咽了下去。

    鐘情上輩子用這小東西避孕是一直沒出過問題的，后來再次有孕后，也曾擔(dān)憂過先前用的這yào丸會不會對胎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