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僖煩躁地捋了捋額發(fā), 摸著下巴苦思了片刻，最后還是搖了搖頭，宣布放棄了：“在我看來，就是一個字，亂?！?/br>
    西川的形勢, 亂。

    韓家的情況，亂。

    這還是沒有帶上邊界線以北的西北十八部落，西北這灘水，就已經(jīng)渾濁得讓允僖煩躁到想打人了。

    “二哥，”允僖眉頭緊鎖，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還是不得不實話實說了, “我感覺西北的水，要比我們一開始想象的深得多得多?！?/br>
    “這情況，怕不是我們幾個能輕松解決得了的，還是盡早給洛陽那邊遞消息，讓父皇做第二手準備吧?！?/br>
    “呦，老四，這可不像你啊，”允晟撐著臉，微微地笑了一下，“試也不試就放棄，跟你往日的作風(fēng)有所不合啊?！?/br>
    “我還以為你會說，二哥，管他呢，我們先把韓家的人揍一頓解解氣再論其他呢?！?/br>
    “我要是一個人當然就這樣了，”允僖生氣地瞪大了雙眼，指了指允晟，壓低了嗓音道，“我還不是在擔心你！”

    “太子安危，事關(guān)國體，我這不是帶著你投鼠忌器呢，二哥，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做一國儲君的自覺?。　?/br>
    “我要是遇到一點困難，試也不試便回去了，”允晟深深地看了允僖，輕輕道，“四弟，那我才是真的沒有一點做儲君的自覺了?！?/br>
    允僖一想，好像也確實是這么個道理，鼓了鼓臉，憋屈道：“好吧，你總是有道理的，那聽你的，現(xiàn)在要怎么辦吧？”

    “韓淵未死，韓家內(nèi)部派系斗爭兇狠混亂，廖遠鎮(zhèn)謹避韓家鋒芒，李家明顯在觀望形勢，”允晟皺著眉頭沉吟道，“最奇妙的，還是程家?！?/br>
    “我們來西川都三天了，李家的子弟排著隊一打一打地過來套近乎，韓家和廖家的沒有這么夸張，但該見的也都見了，唯獨這個西川第二大姓，連家主都閉門謝客，不見外人？”

    允僖吊兒郎當?shù)負沃掳停幸淮顩]一搭地聽著，反正他也chā不上去什么話。

    “殿下，”倒是郇瑾，顯然功課做得很充足，直接說了，“程家老爺臥病多年了，如今是他們家大爺當家?！?/br>
    “程家大爺也曾經(jīng)是西北的一員悍將，打胡人蠻子毫無二話那種，據(jù)說驃騎大將軍韓淵那時候都很欣賞他，可惜英雄氣短，也就是十三年前吧，在追擊柯爾騰一隊騎兵時，中了對方的埋伏，斷了條腿，就此，便閉門謝客，很少外出了。”

    “可惜了，”允僖咂了咂嘴，坐直了身子，真心實意地嘆息道，“對一個將軍來說，失去一條腿，怕是比直接死去還殘忍……如果是我，怕是要很久很久才能走得出來了?！?/br>
    允僖這話一出，允晟和郇瑾俱都抬眸看他。

    允僖深感莫名其妙：“怎么，我說錯什么話了么？”

    允晟與郇瑾jiāo換了一個視線，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個點。

    “很久很久才能走出來，”允晟若有所思道，“那十幾年不見外客，是不是就是至今還沒有走出來呢？”

    “但問題是，一個拘于自己缺陷難以釋懷的人，”郇瑾撐著下巴，覺得事情有點有趣了，“怎么替自己躺在床上的父親執(zhí)掌了程家這么多年的？”

    “到底是走出來了還是沒走出來？”允晟和郇瑾同時看向允僖，異口同聲地問他。

    “這，”允僖傻眼了，“這我怎么知道??？”

    ——連那個程家大爺是圓是扁允僖都沒見過，能揣摩出來他的心理才是神了！

    “不見外客，可能是卑于缺陷，羞于見人，也可能是看破世俗，厭倦jiāo際，”傅懷信輕聲道，“但如郇瑾所言，一個執(zhí)掌程家這么多年的人，后者的幾率太小了，我個人更傾向于……”

    “他從未從十多年前的yin影里走出來，只是拘于某種原因，他也放不下世俗的權(quán)利。”

    “那個程家大爺有兒子么？”允僖隨口道，“他兒子很不著調(diào)么？需要老子給仔細看著放不了手？”

    允晟：?。?！

    郇瑾：?。?！

    “怎么又是這個表情，”允僖被看得都想撓頭了，無語道，“我又說錯什么話了么？”

    “不，不是，殿下，您實在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