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林云嵐的香粉。過幾日我要去林府，不如交給我?！?/br>
    “不成?！?/br>
    姜年先前能算計(jì)一次，誰曉得他不會再算計(jì)第二回。

    姜年一看就知她心中的想法。

    “怎么，怕我欺負(fù)他？我是長輩，怎么會同他一個(gè)小輩計(jì)較?！?/br>
    “頭前林術(shù)的東西落下來，下人不來他來了，得問他抱了什么心思自己來。況且你我之間，本就親昵。若是日日晨間來，他便日日都能瞧見我們二人共眠一室?！?/br>
    思及溫雪意床榻上可人疼的模樣，姜年又忍不住摟上去，抱著她玩弄。這幾日姜年若是貼上身，就是她掙扎得再厲害，姜年也沒有松手的。溫雪意也只能無可奈何的隨他擺弄。

    “我從沒有哄騙過他。”

    姜年也當(dāng)真不曾撒謊哄騙。

    他只是站在岸上拋釣餌，引著魚兒往前咬鉤。又或是刀柄塞到別人手中，自己干干凈凈等著看著。不知曉的人到了還要念著姜年的好。

    溫雪意怎么肯給姜年轉(zhuǎn)交。

    “那你自己去。”

    她也不能自己還。

    “你不敢。你若是有這個(gè)膽量，先前他給你的時(shí)候你便回絕了，哪里還有后頭這些爛攤子?！?/br>
    溫雪意辯解到：“還不是”

    “還不是什么？”

    還不是初一之時(shí)，姜年忽然看過來，她一時(shí)心慌才會接過。

    姜年手掌在她腿上摩挲，嘴里說著：“畏首畏尾，當(dāng)斷不斷。時(shí)間長了，云嵐只會越發(fā)以為你有所心動。心中越歡喜，你歸還的時(shí)候，他就會越傷感。我是不在意，左右是也他傷神不是我難受?！?/br>
    姜年說的句句在理，溫雪意也曉得越快越好?？伤膊桓业搅指?，她怕撞上林云嵐，問起來她不曉得要如何作答。倘若林云嵐就此生氣，倘若林云意也曉得了，倘若他們都再不理睬她。

    溫雪意只得恨恨的想，說一千道一萬，都是姜年不好。

    “事不關(guān)己，主人自然嘴快。”

    姜年在她腿上輕輕掐了一把：“我好心幫你?！?/br>
    “給我吧，初六林寶要定名，回頭我叫林寶寶給他，林寶寶年紀(jì)雖小，口風(fēng)還算緊，這你總不擔(dān)心了吧?！?/br>
    林寶寶一直沒個(gè)正經(jīng)名諱。

    不熟悉的時(shí)候，林家只說是沒想到合心意的名字。熟悉一些，林云意才私下告訴溫雪意。其實(shí)是出生的時(shí)候，莫淑君娘家起卦，卦象十分不好。算卦的道士說林寶寶半生坎坷，只怕日后要吃不少苦頭。為求避災(zāi)，林寶寶才一直使這一個(gè)乳名。

    命格星君沒有名諱，不能胡寫。

    這話聽起來可笑，林術(shù)夫妻平日里不信，換到孩子身上，   他們再不信，也還是為著林寶寶著想，聽從了道士的話。如今開春要送學(xué)堂讀書，拖延不得，又從莫淑君娘家把人請來了，算好日子時(shí)辰正正經(jīng)經(jīng)給林寶寶取名。

    林術(shù)夫妻對幾個(gè)孩子可謂是視若珍寶。

    溫雪意有些松動，

    姜年不可信，林寶寶還是很聽話的。

    溫雪意還在猶豫，姜年卻好似想起什么一般，摟住她的腰，下巴也搭在她肩上。

    “對，還有一事?！?/br>
    “   開春調(diào)令下來，若我算得不錯(cuò)，當(dāng)是升做正六品符寶郎，管宮中符璽。到時(shí)你得與我一同住進(jìn)宮里。進(jìn)了宮就不能隨意進(jìn)出了，你早作打算?！?/br>
    “要進(jìn)宮住么？這院子呢？”

    “興許尋人賣了?！?/br>
    溫雪意有些失落，這院中花草樹木皆是姜年與她一同置辦。

    剛買這院子的時(shí)候，院中光禿禿只得一口水井。溫雪意先前雖說過，新院子只要有水井即可。當(dāng)真住下了，溫雪意又覺著院中太過枯燥單調(diào)，想添些花草。普通人家哪有閑情種什么花草，故而城中販?zhǔn)鄣牟皇腔ǚN，就是刻意種了供貴人家的名花，價(jià)格自然也高昂。

    姜年那時(shí)問她：“你當(dāng)真想在院中添花草么。”

    “想?！?/br>
    姜年沒兩日便借了盆和鏟，帶著溫雪意到荒郊挖花苗。

    算起來，這是頭一個(gè)姜年與她正經(jīng)布置的小院。雖說地方小了些，一磚一瓦總是他們二人親手布置。

    才買下院子搬進(jìn)門的時(shí)候，因著銀錢悉數(shù)被姜年使去捐官了。除了溫雪意的首飾，家里真可算是一窮二白。溫雪意：“主人，要不把我那些簪子鐲子都當(dāng)了吧?！?/br>
    姜年不肯。

    “我?guī)С鋈サ娜?，不可丟份?！?/br>
    溫雪意嘀咕：“主人破爛成這樣，下人光鮮頂什么用?！?/br>
    其實(shí)她也曉得，日子即便難一些，姜年也總給她留著那些所謂的臉面。

    廳堂兩面的木板，是姜年買了木材，自己刨平了裝上的。木板只是光溜溜的木板，面上什么花式也沒有。

    溫雪意問他：“不會瞧著太粗糙么？”

    “太過精細(xì)，便顯刻意，這般質(zhì)樸才有些淡然的意味?！?/br>
    “分明是沒銀子請工匠?！?/br>
    “回頭賣

    HāìㄒāńɡＳんμщμ（海棠書屋）.℃０Μ了你就換銀子找工匠了。”

    溫雪意笑嘻嘻的，她那時(shí)總篤定姜年會一直待她好，姜年連她的首飾都舍不得當(dāng)，更不會賣了她。

    如今，連這院子也要賣了。

    姜年見她忽然僵著，也沒了聲響，當(dāng)下在她耳邊輕聲問到：“舍不得？”

    “也沒定數(shù)，等調(diào)令吧?！?/br>
    溫雪意說舍不得的東西，姜年多半都留著了。如今他只說等調(diào)令，約莫是這一回又是賣了不少東西，難說他不是連院子也賣了，換一個(gè)六品的官職。

    姜年有意岔開話頭，只問她荷包如何處置。

    “我不曉得?！?/br>
    “你當(dāng)真害怕，便放著，我去還。雪意，你想明白了。我去與你去是不一樣的。我去，林云嵐會以為是我從中作梗，心存幻想。日后他還是要千方百計(jì)來尋你。倒不如從一開始你便親自說清楚。”

    “不能我給林寶寶轉(zhuǎn)交他么，左右都是我親自還的。”

    姜年勸到：“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對他們兄妹，直白好過隱瞞。若是你遮遮掩掩，叫人猜測，一旦日后捅破，他們二人必然惱火?！?/br>
    “清清楚楚說明白了，興許他們還肯體諒。即便他們二人惱火也無妨，等緩過來，你再去賠不是，一次不成兩次。林云意不是狠心的性子?！?/br>
    姜年自嘲一笑：“你不是最清楚，狠心的只我一個(gè)罷了?！?/br>
    溫雪意忍不住笑起來：“主人倒是有自知之明。”

    姜年還摟著她，溫雪意耳邊又落下一句話。

    “我會陪著你去的?！?/br>
    是了，從前多少次闖禍，姜年都在、姜年與她，實(shí)在是太多過往。

    溫雪意幼時(shí)被姜年寵壞了。有一回意氣用事推了別家的孩子。

    姜年到家見她慌慌張張的，還沒開口問，溫雪意就撲上來摟著他哭。

    “主人，我推了人，他滿頭的血?！?/br>
    “你為什么推他？”

    “他他非說他說的話叫我生氣?！?/br>
    姜年給她擦干凈眼淚，又問她：“那人看見你了嗎？有別人瞧見嗎？”

    溫雪意哭哭噎噎的回他：“沒沒有，他扭頭的時(shí)候我才推的，我沒想到他會傷得這么重?！?/br>
    “先去看看人怎樣了?！?/br>
    溫雪意抱緊他，慌得簌簌發(fā)抖：“我不敢主人，我不敢去”

    姜年抱起她往外走，薯?xiàng)l推文站邊走邊輕聲的哄：“別怕?！?/br>
    “我陪你去?！?/br>
    “看看他是什么情況，回頭若是出事，我也陪著你呢。”

    少年時(shí)種種慌亂不安，但凡姜年覺察，總是姜年哄著她，總是姜年陪著她。

    姜年叫她心痛絕望是真。

    姜年總護(hù)著她也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