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情義(關夏X紀川)
三月初,紀川所涉及的經(jīng)濟案件正式開庭宣判,因為認罪態(tài)度較好,情節(jié)也不算特別嚴重,只被判了兩年。 然而,當家人入獄這件事本身,已經(jīng)足夠摧毀紀家數(shù)代苦心構造起的商業(yè)帝國。 樹倒猢猻散,昔日的親信好友全都翻臉不認人,只有關夏一人,還在四處奔走,盡全力減少損失,保存實力。 使盡渾身解數(shù),也不過挽救下冰山一角,紀母大受打擊,纏綿病榻,她只好兩頭兼顧,過上了公司醫(yī)院兩點一線的日子,連回趟家的時間也沒有。 新?lián)Q的男朋友,早就掰了。 到了探視日,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前去探監(jiān)。 隔著厚厚的玻璃,看見紀川的第一眼,眼淚差一點掉下來。 昔日的天之驕子,英俊高傲如天神一般的男人,此刻蓬頭垢面,精神萎靡,眼睛里一絲光亮也無。 好像所有的精氣神,都被抽干了。 她深吸一口氣,拿起電話,對他說:“紀川,你不用擔心,公司里有我,情況還算穩(wěn)得住,叔叔阿姨也都好。不過就是兩年而已,你好好表現(xiàn),爭取減刑,早點出來,好嗎?” 她在盡一切努力粉飾太平。 然而,紀川問出來的第一句話是:“瑤瑤呢?” 關夏又是氣他執(zhí)迷不悟又是心酸難忍,實話實說:“從那天之后,我和她沒有再私下聯(lián)系過,但聽說,她和她的初戀復合了。” 至于她的初戀是李言崢這件事,她沒有忍心告訴他。 兩個人或許早就暗度陳倉,在她和他的眼皮子底下。 但這一切,都是紀川有錯在先,怪不得別人。 弧度優(yōu)美的嘴唇神經(jīng)質地哆嗦起來,紀川苦笑一聲:“有情人終成眷屬,挺好?!?/br> 關夏無言以對。 兩個人沉默了半晌,紀川忽然道:“夏夏,我已經(jīng)完了,你早日另謀出路吧?!?/br> 他風光的時候,總有些競爭對手明里暗里想要挖走關夏,甚至還有不知死活的跑過來離間,彼時他一直嗤之以鼻。 現(xiàn)在,他卻覺得,還不如當時給她找個好下家。 關夏的臉色變了一變,嗅出他心灰意冷的味道,倔強道:“我不走,紀川,你還年輕,熬過這兩年,以后未必沒有翻身的機會!你振作一點行不行?” 紀川的嘴角勾起一個譏誚的弧度:“夏夏,你應該已經(jīng)知道我是怎樣卑鄙的小人,繼續(xù)跟著我,也只能吃苦受罪,遭人恥笑,圖什么呢?” 關夏沉默良久,在紀川準備掛斷電話時,顫抖著聲音反問他:“紀川,在一個一無所有的女孩子身上一擲千金,資助她出國留學,幫她打發(fā)居心不良的親戚,手把手教她為人處世,教她談判博弈,毫無保留地傾囊相授,我也想問你,圖什么?” 紀川皺眉:“那不一樣,我?guī)湍悴贿^是舉手之勞,你也給了我十倍百倍的回報,我們之間早就兩清?!?/br> “你說的是金錢層面上的兩清,可有些恩情,是還不清的?!标P夏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她又緩下聲氣安慰他,“你對瑤瑤做過的事,我知道了也很失望,但感情這回事,本就容易蒙蔽人的眼睛,影響人的神智。浪子回頭金不換,現(xiàn)在改正,還來得及?!?/br> 可看紀川的神情,分明是沒有聽進去。 她嘆了口氣,知道一切急不得,見探視時間已到,又抓緊時間叮囑了兩句,這才憂心忡忡出去。 從這天開始,每個月的探視日,她都會準時出現(xiàn),兩年時間,從未間斷。 紀川出獄的那一天,下了瓢潑大雨。 為了去除晦氣,關夏穿了條火紅的長裙,撐著把大傘在門口接他。 獄警送他出來,語氣中充滿艷羨:“你真是好福氣,媳婦兒這么漂亮,還對你死心塌地,出去了可得好好對人家。咱老爺們兒,功名利祿都是虛的,最重要是不能讓自己女人擔驚受怕?!?/br> 紀川張了張嘴,不知道為什么,沒有說出澄清的話。 關夏看見他的身影,不顧地上泥濘的水洼,踩著一雙細高跟噠噠噠跑過來,先是粲然一笑,接著又忍不住掉了眼淚。 紀川手足無措,好半天才擠出來兩個字:“別哭?!?/br> 他哪里知道關夏的心緒。 出來的時候,穿的還是進去時那一套結婚禮服,可男人的身體消瘦太多,已經(jīng)撐不起衣服,這樣對比之下,顯得越發(fā)的神情委頓,形銷骨立。 關夏連忙擦干凈眼淚,笑道:“我這是喜極而泣,快上車,叔叔阿姨都在家里等你。” 怕他多想,她又解釋:“本來大家都想跟著過來的,可雨勢太大,監(jiān)獄門口也不是什么團聚說話的好地方,我好說歹說才勸住他們?!?/br> 回到家里,他被憔悴蒼老了許多的母親抱住,看著她在懷里痛哭,然后抬起頭來,瞥見父親鬢邊的白發(fā)。 這兩年在牢里面的自怨自艾,自暴自棄,好像變得蒼白可笑起來。 他自己留下來的爛攤子,有什么資格讓別人幫他收拾。 努力重新振作,但現(xiàn)實比想象中的艱難許多。 接手了縮水許多面目全非的公司,聽關夏一項一項向他匯報工作,輕描淡寫的語句中,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艱辛,他根本沒辦法想象出萬分之一。 沒有閑暇時間來說一些感激對方的漂亮話,他立刻投入到工作狀態(tài),和關夏一起重整舊山河。 白日里忙忙碌碌,時間倒還好過,到晚上便覺得煎熬。 悄悄打聽過段瑤的現(xiàn)狀,得知她已經(jīng)結婚的時候,他怔忡了很久。Fuw en;wu點M’e 曾經(jīng)以為一輩子也放不下的執(zhí)念,用這種決絕的方式,和他徹底割裂。 實在捱不過,他開始涉足酒吧,靠酒精的麻痹入眠。 往酒吧跑的次數(shù)多了,竟然遇見一個神似段瑤的陪酒女郎。 一疊一疊鈔票塞進女人手里,他醉眼迷離,神態(tài)溫柔:“快說——說你喜歡我?!?/br> 沉溺進虛假的幻境中,他將女人抱坐在腿上,俯下臉親她,然后抬起頭,瞥見燈光昏暗處,一個冷漠孤絕的影子。 關夏俏臉如冰封雪凍,沒有一點表情。 那雙眼睛里,卻燒著熾熱的火焰。 沒來由的,紀川覺得心里發(fā)慌。 他忙不迭推開懷里的女人,踉踉蹌蹌站了起來。 關夏用力扯住他的手臂,拽著他往外走。 在隔壁酒店開了間房,她將他推倒在床上,跨坐上來,語調冰冷:“紀川,那么臟的女人,你都肯睡?已經(jīng)饑渴到這種程度了嗎?” 他愣愣的,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可她也沒打算給他解釋的機會。 她俯下身,不容拒絕地吻住他,軟舌靈活地鉆進口腔,纏住了他。 他從這個吻中,嘗出了絕望和苦澀。 雙手下意識摟住她,他喃喃:“夏夏……” 怎么會變成這樣?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她怎么會喜歡他? 他已經(jīng)一敗涂地,已經(jīng)落魄到這地步,哪里還配得上那么驕傲優(yōu)秀的她? 他忽然抽了一口涼氣。 她隔著衣服握住了他。 嘴里說著與其說是傷害他,不如說是侮辱自己的話:“你想要的,我也可以給啊,沒準還比她技術更好呢!” 她將長發(fā)散開,遮住了臉上一閃而過的脆弱,當著他的面,徐徐拉開裙子的拉鏈。 很快,紀川只剩下喘息的力氣。 雙手緊緊抓住床單,青筋暴露,看著美艷妖嬈如神女精怪的女人在他身上起伏坐落。 難以言喻的快感像電擊一樣打得他猝不及防,毫無還手之力。 他發(fā)出羞恥的呻吟聲,只覺整個世界被她快準狠厲地打破摧毀,又重新架構。 一切都亂了套。 天亮時分,他從夢中驚醒。 身邊已經(jīng)空無一人。 難抑驚慌地給關夏打電話,卻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 將車子飆到最快速度,一路闖了許多個紅燈,狂奔到公司。 然后在辦公桌上,看到她遞上來的辭呈。 腦中轟然如雷鳴。 她竟然,就這么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