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響， 考生顧不得去看他們兩人會如何卿卿我我， 只得埋頭作文。

    他倆看的是坊間常見的《女子物什薈萃圖鑒》。顧名思義，就是收錄女子常用的物件， 比如珠釵妝奩，衣裳佩飾， 胭脂水粉，甚至秋千書桌等物，并為每種不同的東西寫個小傳，說明城中哪處這物什賣得最好，哪處的樣式最全，哪處做工精致等。

    雖說這類書在而今已成為風(fēng)尚，但百年前那會，是沒有誰會閑到記錄女子物什的。因此卿如是對這本書感到十分新奇。

    書中的圖都繪得甚為精致，隨意瞧一件，就教人生出買下的yu。望。

    卿如是一手捧著腮，難得露出女兒情態(tài)，笑指著一方書桌，輕聲道，“這書桌不錯，圈椅上的紋路也好看。你院子里除了花草就空dàngdàng地，不如在□□處放置一張桌子，正巧后邊就是引溪水的竹渠，你想那牡丹芍yào開滿院時，聽著水聲泠泠，獨(dú)坐在花央中曬曬陳書，打個瞌睡，多有意思。盛夏夜里教仆人尋些螢火蟲來藏在燈罩里，把燈擺在桌上，讀些閑書。你覺得如何，我這安排可以嗎？”

    月隴西的臉上浮出些淡笑，“可以，買?！?/br>
    卿如是欣然拿筆在書桌下邊撇過一道墨。繼而翻到另一頁，一顆巧奪天工的九轉(zhuǎn)玲瓏球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九轉(zhuǎn)玲瓏球俗稱鬼工球，一般是由匠人用象牙石或者玉石雕刻而成，因?yàn)楣に噺?fù)雜，流程繁瑣，雕刻過程中不得有任何差錯，因此對匠人的手藝要求極高。成品也就取鬼斧神工之意，命名為鬼工球。

    卿如是記得以前家里有顆拳頭大小的，得來不易，被父親掛在正廳里，風(fēng)吹時有鳴響，不絕于耳，且被手指或是風(fēng)拂轉(zhuǎn)后，里邊的內(nèi)核轉(zhuǎn)動能保持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停，煞是好看。

    書上邊繪制的鬼工球連著它的托架，整體約莫有半人高。托架雕刻成海浪，托住球體。這件工藝被稱為鮫人垂淚。

    卿如是十分喜歡，但買回去好像沒什么用。

    不等她開口，月隴西先湊到她耳畔，輕道，“我院子后筑有浴池，長期都是熱水騰騰地。旁邊正缺個合適的擺件，你若是喜歡這鬼工球，不妨擺到那里去。熱氣氤氳，鮫珠玲瓏，再有意境不過了?！?/br>
    卿如是點(diǎn)點(diǎn)頭，高興地在下邊撇了道墨。目光再落到一些花樣不同的屏風(fēng)繡圖，以及珠簾上。

    “我記得你住的西閣那里有間房是專程拿來沐浴的，就是我上回去的那間?！鼻淙缡酋久?，“素凈了些，不如在墻上掛一幅四時令花繡圖。屏風(fēng)后的雕花浴桶邊，再種些顏色鮮艷的花，可以拿來入浴，就算不拿來入浴，沐浴的時候聞著也算不錯。窗戶最好常年打透氣，若是擔(dān)憂被人瞧見不好，就再在窗內(nèi)打一道珠簾，風(fēng)來時相擊相鳴?！?/br>
    月隴西頷首淺笑，“好，買就是了。”

    他有求必應(yīng)，不求也要幫她琢磨個理由應(yīng)。于是，半柱香看下來，光是擺件就選定七八件，書桌躺椅、秋千花架……數(shù)不勝數(shù)。

    待翻到胭脂水粉篇時，落筆鈴響了。一炷香的時間未免太短，月隴西意猶未盡。給她買東西的感覺真舒坦。

    卿如是心底惦記著要去攔蕭殷，合上書便主動去收卷，眼看著蕭殷走出七室，她匆匆跟月隴西說了聲，便追了出去。月隴西望著兩人一前一后的背影，神色不虞地抿緊唇，思忖片刻，吩咐小廝收好卷就自己jiāo去給二審的人，隨即亦跟在他們身后出了門。

    七室門外，斟隱等著跟月隴西稟報公務(wù)，見他出來，趕忙施禮。月隴西示意他跟著自己走，邊走邊說。

    最后，看見蕭殷停在池塘的榕樹下，轉(zhuǎn)過身看向追上來的卿如是。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疏近有度。而月隴西就站在池塘對岸，不再緊跟。狀似賞花弄柳，偏頭時余光卻都落在那邊兩人身上。

    卿如是伸手從袖中掏出一塊貔貅玉墜來，遞給他道，“我今日就要回家去了。那日的事我還不曾向你道謝，聽人說道謝致歉都得要備個禮方是真心，我誠心向你道謝，所以想著特意挑選個東西贈你。”

    蕭殷垂眸，目光落在她纖細(xì)白皙的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