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我很笨。
元旦早晨林臻被明亮的雪光晃醒。 暴雪居然還在持續(xù)。 江逾白睡得很沉,身體蜷著像個嬰兒,一只手緊緊捏著她的手腕。 林臻看了一會兒他的睡顏,抬手摸摸他的臉頰,試著想把自己的手往外抽。 江逾白一下子就醒了,她慌忙說:“我去做早飯,你再睡一會兒?!?/br> 他沒反應(yīng)過來,還是死死捏著她,她只好又重復了一遍,他才慢慢地松開了手。 冰箱里有不少食材,林臻想到那天早上碰到的阿姨,心里不自覺地對這些食材就有些芥蒂,所以昨晚都沒用這些東西。 但是現(xiàn)在大雪封門,她不得不把冰箱里的存貨拿出來用。 林臻好幾年沒有做過飯了,有些手忙腳亂,成品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但是她知道江逾白不會介意了。 他和Snow一人一貓總是圍著她轉(zhuǎn),總是用同樣直勾勾的眼神盯著她看,她不得不無數(shù)次停下手里的事,踮腳去啄他的嘴唇,安撫他一下。 兩個人一只貓,還有這個熟悉的家,好像一切都沒有變過。 但其實一切都變了。 最大的不同,是籠罩在這家里的安靜。 以前江逾白在家的時候幾乎不會離開琴凳,會強行纏著她點播,彈肖邦彈勃拉姆斯彈舒伯特給她聽,或者放別人的專輯,非要她進行對比評價。 而林臻昨天來的時候看過,鋼琴很久沒人動了不說,客廳里上百萬的森海塞爾音響連電源都沒有插,數(shù)據(jù)線整整齊齊地被拆下來收在了柜子里。 跟原來不一樣的音樂聲,江逾白應(yīng)該也不愿意聽了。 江逾白也不怎么說話,只是沉默地對著電腦看文件,好像確實有很多事要忙。 林臻無聲地坐在他對面寫稿子,兩個人時不時地你偷看我一眼,我偷看你一眼,目光卻從來不曾對上。 其實林臻一個字都寫不下去。 眼前這個江逾白沉靜安穩(wěn),陌生極了。 他以前偶爾有過這種狀態(tài),但那是他對著生人的偽裝,從來沒在她面前用過。 但現(xiàn)在這好像成了他努力打造的形象,特別需要在她面前展示。 林臻覺得自己可笑極了,以前一味想把他捏成自己需要的形狀,可等他努力改變自己了,她又嫌他不夠真實。 她心生愧疚,起身站到江逾白桌邊,不聲不響地蹬著他身下的轉(zhuǎn)椅挪了個方向,讓他面對著自己。 江逾白看文件看得神色疲憊,一時只抬眼看了看她,沒有什么多余的動作。 林臻提膝半跪到他椅子上,低下頭去,沒有吻他,而是伸手撫摸他的耳際。 耳朵是身體溫度最低的部分,她用拇指的指尖輕輕蹭上去,由上而下,揉捻兩下耳垂,再原路繞上去,感受那微涼的肌膚一點點熱起來。 江逾白很快閉起眼睛仰面靠在椅背上,伸手環(huán)住了她腰。 她探頭過去,含住他另一邊耳垂,輕柔地用舌尖挑逗。 他的呼吸漸漸紊亂,聲音飄忽地叫“臻臻”。 林臻貼在他耳邊,也叫“逾白”,然后在他神魂顛倒之際輕聲問:“我的聲音跟以前一樣嗎?” 江逾白皺了皺眉,微搖了下頭。 “那……你還喜歡嗎?”她繼續(xù)舔著他問。 他點了下頭。 她受到肯定,膽子大了一些,“那鋼琴呢?你試試好不好?其他事情不適合你……” 江逾白原本享受著的呼吸一下子就停了。 林臻下意識地也停了動作。 江逾白環(huán)在她腰上的手臂松了下來,欠身坐直了身體。 她不得不從他腿上下來,尷尬地站在他面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好像觸到了逆鱗,江逾白沉著臉站起身來,把椅子往后推開,徑直繞過她走去了臥室。 林臻愣在當場,趴在鋼琴上的Snow喵了一聲,瞪了她兩眼,隨即撇開頭去,百無聊賴地舔起了爪子,好像無聲地在抱怨她亂講話。 林臻突然想抽煙了。 她從自己包里翻出煙來,站到廚房窗邊,開了一條小縫,一邊抽煙,一邊借著冷風反省。 去走訪那段時間,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詭異的事情。 鄉(xiāng)村里的農(nóng)民多數(shù)沒受過什么良好的教育,但是都很擅長自我反省。 今年大水沖了莊稼——是因為自己年初的時候沒有好好拜土地公。 老婆跟外頭的男人跑了——是因為自己非要帶她去趕集,叫她見識了會修摩托車的男人。 爸媽不讓讀書了——是因為自己早上起不來,耽誤了在上學前喂豬。 高傲的人從不覺得自己有錯,而人越是卑微,越是連抱怨別人、抱怨老天的底氣都沒有,只能把一切錯誤都歸咎到自己身上。 一根煙還沒抽完,江逾白從房里出來,站在廚房門口遠遠地看她,眼神又是怯怯的,半點剛才的傲嬌冷漠都沒了。 江逾白最煩煙味,以前是走在大街上會直接埋怨別人在公共場合抽煙的,還因此跟人吵起來過。 林臻匆忙把剩下的小半根煙扔進水槽里,走到他面前抱住了他。 江逾白的手覆到她頸上,帶著懊悔低聲說:“我知道我很笨,那些數(shù)字我都看不懂,我也知道我應(yīng)該……” (雖然看小江的人沒有看沈先生的人多,但是作者自我安慰這樣就可以更加毫無壓力地想怎么寫就怎么寫了呀!哈哈哈哈哈苦中作樂.jpg。) (希望頒發(fā)一個最具阿Q精神作者獎給我,獎品是珍珠一萬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