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錢和自由。
林臻的心軟得不像話,一下子就哽咽了,摸摸他背搖頭說:“不可以,你已經(jīng)太瘦了。” 江逾白下意識地也搖頭。 他是從來不會思前想后的人,因為不管他怎么任性,總有人會跟在他背后幫他擺平一切?;ㄥX也好,通路子也好,天下根本沒有他需要cao心的事。 但他這一次的任性,卻是把千斤的重擔都甩給了林臻。 他把她纖細的肩摟進懷里,后知后覺地開始覺出些后悔了。 林臻這么敏感的人,江逾白手臂微微一抖,她就已經(jīng)猜出了他想什么。 可她不是擅長撒嬌發(fā)嗲的人,仰起了頭看著江逾白,一時竟不知該怎么安慰他才好,只能默默伸手摟住他腰。 兩個人連體嬰兒似的排著隊,結賬時林臻順手從收銀臺旁邊的貨架上拿了一盒避孕套。 一時沖動過就算了,他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實在不適合再發(fā)生什么意外。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一句話都沒有說。 大包小包地從超市出來,走到小區(qū)門口,林臻遠遠地就看見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 加長版的黑色豪華轎車如同一頭安靜的巨大鯨魚,跟周圍匆匆而過的人群仿佛是兩個世界的生物。 江逾白也看見了,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拉著林臻想要繞路過去。 下一秒就有一個高大的年輕男人擋在他們倆面前,對江逾白說:“江先生,江總有話想跟您說。麻煩您移步上車?!?/br> 江逾白拎著滿手的塑料袋,低頭想躲。 這個年輕人穿著一身黑西裝,身材彪悍,肩寬腿長,看著像個保鏢,動作敏捷地一直擋住江逾白的去路,江逾白幾次沒能繞過他,終于怒了,抬頭冷斥了一聲:“Fuck off(滾開)!” 保鏢還是不動如山。 林臻拽拽江逾白的袖口,輕聲說:“去看看就是了。” 江逾白垂頭不躲了。 保鏢伸手接過江逾白手里的購物袋,領著兩個人走到車邊,另有一個人馬上及時拉開車門。 江勝白在車里似笑非笑地沖江逾白和林臻招手,請他們倆上車,跟他面對面地在意大利手工小羊皮座椅上坐下。 “這是我們家私人財富管理公司的黃總?!苯瓌侔字噶酥缸约荷磉叺囊粋€中年男人,對江逾白說:“你應當認識?!?/br> 江逾白雖然是坐下了,但全程跟別人沒有任何眼神交流,只盯著腳下看。 黃總馬上接過話頭:“江先生,您名下的信托基金、股份、期權、不動產(chǎn),根據(jù)當時簽的協(xié)議,全部委托韓靜怡女士代持,再授權給我們公司進行經(jīng)營管理。韓女士三天前通知我們,停了信托基金每月定時發(fā)放給您的生活費,并且凍結了您名下所有的銀行賬戶?!?/br> 怕江逾白不懂似的,他又補充說:“也就是說,您雖然有很多錢,但現(xiàn)在您一分都動不了。” 江逾白出奇地冷靜,點頭說:“我知道?!?/br> 江勝白理了理自己的袖扣,好整以暇道:“逾白,你已經(jīng)這么大了,韓姨還要這樣控制你,說實話,我也是不贊成的。但她畢竟是長輩,她和你之間的事情……”他說著就瞟了一眼林臻,“……我也不好插手?!?/br> 江逾白不出聲。 江勝白對他這種態(tài)度習以為常,從自己身邊拿出一個文件夾,遞給江逾白說:“但是有一筆錢,是韓姨也凍不了的。你在中金的股份,是只有姓江的人才能拿的?!?/br> 江逾白下意識地接過文件夾打開來。 江勝白繼續(xù)道:“中金是我們家頂層的管理公司,你在里面雖然只有百分之十八的股份,但折合成現(xiàn)金,也有十來個億。你只要簽個字,把這筆股份轉給我,錢你就可以立刻拿到。可以繼續(xù)交給黃總他們管,你用不著cao心,每個月繼續(xù)定時拿生活費,不會比信托基金發(fā)給你的錢少。” 他把“十來個億”說的跟十來萬那樣輕飄飄的,林臻不自覺地低頭捏緊了自己大衣一角。 江逾白則低頭認真看著手里那份文件。 “你原來那套房子也有五六年了,舊了,可以換一套了。集團在城東剛開發(fā)了一個高檔社區(qū),有江景,頂層公寓有專屬無邊游泳池,二十四小時管家和送餐服務,我早就給你留了一套?!苯瓌侔仔α诵Γ板X和自由,你都可以有。” 這樣的誘惑太大了,但林臻總有一絲不安,又不好置喙江家的事,只能盯住江逾白的側臉。 江勝白遞了一個眼神給身邊的黃總,黃總便立刻送了一根簽字筆到江逾白手上。 江逾白捏著筆,無聲地又看了好幾分鐘,才把只有一頁的股權渡讓協(xié)議看完了。 他一直皺著眉頭舉棋不定,思忖了很久,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我不能轉給你?!?/br> 他把重音放在了最后的“你”這個字上,江勝白略皺了下眉,又恢復了笑模樣,問:“這是我們江家家族的管理公司,只有江家的直系才能拿股份,你不轉給我,還能轉給誰?” 江逾白底氣不足地說:“爸爸說過,我手上這百分之十八,是平衡你和大哥的。這樣……你們倆……就沒有誰能占絕對優(yōu)勢……什么事都得商量著來……” 林臻明白唐其駿為什么要說江逾白的兩個哥哥都是“老狐貍”了。 江勝白看似是來雪中送炭,但其實是借機要吞掉本來屬于江逾白的股份,好搶班奪權。 而江逾白一旦這時候放棄了自己手上的股份,以后就再也拿不回來了,會直接被排除在江家最核心的權力范圍之外。 他雖然是不管事的人,但正是因為他的不管事,才讓他兩個哥哥互相掣肘,誰也不能一個人把控江家。 江勝白往座椅背上靠了靠,蹺起二郎腿,撣了撣膝蓋上不存在的灰,沒接他的話茬,而是問:“你現(xiàn)在是不是還是聽不了音樂?” 江逾白捏著簽字筆的手明顯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