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我怕你不要我了。
江逾白晚上睡在了客房,第二天早晨林臻起床時,他已經(jīng)走了。 林臻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抬手把訂婚戒指拿到眼前看了看。 矢車菊色的藍(lán)寶石在昏暗的房間里發(fā)著幽光,她盯了一會兒,把戒指取下來,小心翼翼地放在臺燈座上。 她其實并沒有覺得多痛苦,她只是迷茫。 她心里知道自己不可能為了六年前的事跟江逾白分手,她也不覺得自己有任何離開他的能力。 她舍不得,放不下。 但現(xiàn)在想到他,她就會想起很多不堪的回憶,和很多骯臟的畫面。 就算那都不是他主觀上的錯誤,但有些事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抹不去,填不平了。 她被自己的優(yōu)柔寡斷困得死死的,無法釋懷,也無法放棄。 這兩周里她沒有跟江逾白聯(lián)系過,只是通過他官網(wǎng)和媒體的報道,知道他在順順利利地演出。 江逾白不是那個意氣用事的江逾白了,他可以在這種揪心的狀態(tài)下,做好該做的事了。 林臻說要一個人靜一靜,就真的平靜地過了兩周,照常上班,照常加班。 只是她每天早晨醒來,都會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肚子躺一會兒。 當(dāng)中的某一天,林誠給她打了個電話,說“姐夫”前一陣子找過他。 林誠復(fù)讀了一年仍然沒有考上大學(xué),只去了個大專,在讀汽修。 “姐夫”問他愿不愿意以后去遠(yuǎn)洋巨輪上工作,如果愿意的話,今年的寒假就可以去實習(xí)了。 這事林臻并不知道,她也不知道江逾白什么時候生出了這么縝密的心思,開始想得到照顧身邊的人了。 “你想去就去吧?!绷终閷α终\說,“不想去……就不要勉強。” “姐夫說如果不想去,也可以想想自己喜歡做什么,他都可以幫我安排?!?/br> 林臻笑笑,“那你想做什么?” 林誠很老實地回答:“不知道,沒想好?!?/br> 林臻嘆了口氣,“那你慢慢想就是了,反正你才十九歲?!?/br> 林誠答應(yīng)了,又說:“姐,我覺得這個姐夫挺好的。不是因為他有錢啊,是因為他……對你上心?!?/br> 林臻“嗯”了一聲,又叮囑他好好讀書,不要瞎混。 晚上回到家,林臻想起了清明那天被江逾白從火堆里搶救出來的那張照片。 當(dāng)時照片帶回來以后有點兒皺,她就找了本書夾起來壓平。 后來她從自己家搬過來,書都直接送進(jìn)了江逾白的書櫥,沒有動過。 她去書櫥里翻出那本書,對著燒得只剩半個手掌大小的照片發(fā)了會兒呆。 書櫥里有很多本樂譜,都是江逾白的,她平時不會看,而且江逾白現(xiàn)在也都是用存在平板里的電子版樂譜了,這一摞摞的樂譜,也很久沒人動過了。 林臻隨手翻了幾本,突然從其中一本里掉出了一張醫(yī)院的診斷書。 單子上寫江逾白斷了兩根肋骨,時間是她從霽云辭職后沒幾天。 林臻心生疑竇,算了算時差,給在德國讀書的凱文打了個電話。 凱文驚訝的是她居然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這件事,而林臻驚訝的是,江逾白居然早就知道程棟有那段視頻,也是因為程棟的威脅,那時江逾白才沉寂了那么久沒有再找她。 難怪他曾經(jīng)指著自己胸口下方斷過肋骨的地方說“疼”,難怪他不讓她告訴程棟他們倆在一起,難怪他說“怕她走”。 江逾白早知道救了程棟出來可能會是什么結(jié)果,但他還是幫她救了程棟。 她又一次被江逾白的隱忍震驚了。 程棟雖然威脅了江逾白,讓他不要再找林臻,但他自己后來也并沒有跟林臻再聯(lián)系過。 大概程棟清醒下來以后,就被“精神分裂”這四個字徹底擊垮了。 程棟說江逾白是“定時炸彈”,但林臻自己又何嘗不是個“定時炸彈”? 可江逾白從來沒有介意過這一點,只有在他眼里,她才是完美的。 林臻長長嘆氣,對著那張診斷書看了很久,才將它夾回原來的位置,點開手機,想發(fā)條消息給江逾白。 但她思前想后,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不過沒關(guān)系,第二天江逾白就該回來了,有什么話當(dāng)面說就是了。 林臻提前下班回家,做好了飯等了很久,江逾白都沒有回來。 她上網(wǎng)查過,他的航班已經(jīng)準(zhǔn)時落地了。 林臻一直等到半夜,江逾白的手機關(guān)機了,不知道是沒電了,還是刻意回避她。 她只好一個人先上床了。 林臻蜷在黑暗里睡不著,迷迷糊糊地躺到凌晨,才聽見電子鎖被按開了。 她沒有出聲,只聽見江逾白的腳步聲進(jìn)了房間,在她床頭停了一會兒,好像往床頭柜上放了什么東西。 他沒有坐下,只是彎著腰,伸出一根手指,膽怯地在她頰邊蹭了一下。 他身上帶著冰雪般的寒意,掩蓋了本來專屬于他的溫暖氣息。 江逾白沒有停留,很快便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輕輕帶上了門。 林臻開了燈,發(fā)現(xiàn)床頭多了一個表盒。 盒子里的那塊手表跟她mama當(dāng)年的遺物一模一樣,不過是全新的。 那家手工作坊林臻上網(wǎng)查過,早在十來年前就停產(chǎn)了,不知道江逾白是買到了一塊當(dāng)年的出品,還是想了什么法子讓人家重新做了一塊。 她盯著這塊表看了一會兒,起身拉開臥室的門。 江逾白就躺在臥室門外的地上,連衣服都沒有脫,緊緊地蜷成一團(tuán)。 林臻跪到地毯上,隔著衣服摸了摸他的背,輕聲問:“怎么睡這里?” 江逾白沒有回答,只是縮得更緊了。 她沒法子,只好自己也躺下來,面對面地伸手去拉他的手,又問:“怎么不上床?冷不冷?” 江逾白垂著頭不敢看她,瑟瑟發(fā)抖了許久,才從牙縫里擠了幾個字出來:“我怕你不要我了?!?/br> ΗаǐTа卡潰應(yīng)Ж處兀鍘#茫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