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了一眼雨墨的閨房，沉吟片刻道：“皇上念為父一生有功于社稷，故而特赦為父不必受牢獄之苦?？蔀楦感闹杏欣?，已自請(qǐng)告老還鄉(xiāng)，永不返京。自平州案發(fā)，時(shí)常夜半為夢魘所纏，觸目所及盡是那兩萬活活凍死之人的亡魂……”說到此處，姜承澤早已語調(diào)哽咽，話不能續(xù)。

    雨墨聞聲，心中微顫，抬頭望去，看到父親眼中水霧氤氳，正捶胸長嘆，一臉愧疚之色。

    雪夫人亦跟著凝眉嘆息：“事已至此，夫君還是想開些吧！妾身聽?wèi)舨縼淼膫髁罟僬f，明日李尚書便會(huì)親自領(lǐng)人來府中清點(diǎn)，到時(shí)這園子……”說著頓了一頓，才道，“眼下墨兒身子不適，還是快叫竹影去外面尋個(gè)住處才是。”

    姜承澤卻搖頭擺手，道：“不必了。旭園中本就沒什么值錢的物什，我自會(huì)與李尚書說明，墨兒只管好好休養(yǎng)。待清點(diǎn)完畢，咱們便即刻返鄉(xiāng)?！?/br>
    爹娘一人一言，雨墨已是滿臉驚愕之色，驀然側(cè)首看向姜承澤，眼神復(fù)雜而疑惑。

    “爹爹！墨兒不想離開京城！”她知道眼下這樣緊急的當(dāng)口，她不該如此，可……可昨夜……昨夜他的話尚在耳際，她若就此離開了，他們豈非此生再無可能？

    雪夫人怔了怔，上前握著她的手，柔聲勸道：“傻孩子！爹娘都回鄉(xiāng)了，你一個(gè)人無依無靠留在京城作甚？”知女莫若母，雨墨是她唯一的孩子，她的心思自己又豈會(huì)不知，只是如今這等形勢，恐怕也只能讓她早早斷了念想才好。

    姜承澤雖知雨墨與秦王情深，卻不想她已執(zhí)念到了這般地步。眼下他為自保，已丟官失財(cái)，她一個(gè)罪臣之女又哪里還能與秦王有……

    思緒至此，今日朝堂上的一幕幕便如潮水一般再次涌現(xiàn)在姜承澤的腦海中。

    彼時(shí)，姜承澤在眾臣的詫異聲中，緩緩步入宣和殿，俯身長拜叩首高呼：“罪臣姜承澤拜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金殿中央，福玄帝一襲明黃色龍紋錦袍端坐在龍椅上，神色微滯，揮袖擺手，淡淡說道：“愛卿免禮！朕聞愛卿因平州案在府中自省，今日緣何會(huì)突然上朝？可是有事要奏？”福玄帝對(duì)姜承澤素來恩寵有加，便是此次聞之平州案與他有些牽扯，卻也不曾真正怪罪于他。

    殿中眾臣聞言，皆微微一驚。想來他們的皇帝對(duì)這位已被免職多日的丞相，依舊頗為重視。

    姜承澤見皇帝對(duì)自己禮遇，心中更感自責(zé)，顫巍巍抬首將袖中奏摺遞與圣駕前的內(nèi)侍，仍俯首叩頭，自稱有罪，不敢起身。

    福玄帝接過奏摺，低首掃視數(shù)眼后，便將摺子扔在了案幾上，正色道：“平州案，卿卻有主事不力之罪。只是卿乃我南楚肱骨之臣，怎能因此事便告老還鄉(xiāng)，不再為朝廷效力？依朕看，卿摺子里說的罰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