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叫起來，她想要給我開門掀簾子，偏偏這小丫鬟的腿還橫在門邊，門開不了。

    兮兮抬高的聲音有些慍怒地叫著昏昏欲睡的小丫鬟：“起來！”

    那小丫鬟被兮兮嚇醒了，抬頭一看，見我站在她跟前嚇了一跳，她趕緊跪下向我磕頭行禮：“見過二夫人，夫人萬安?！?/br>
    “起來吧。”這小姑娘rou嘟嘟的臉上一片稚氣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同她計較失禮的事情我是做不出來的。

    我從袖中拿出一顆金瓜子塞到小姑娘的手中，溫和地笑道：“勞煩姑娘開開門。”

    小姑娘年紀小，見我不同她計較，又嘚了我的金瓜子自然是歡天喜地的，她恭恭敬敬地推開門道：“二夫人請進?！?/br>
    她身子還沒長起來，簾子掀的不高，為了不讓厚重的棉簾子碰到我的發(fā)髻，她奮力踮起腳想要掀高簾子，結(jié)果只是杯水車薪，我依舊不能夠挺直腰桿從簾子下過去，我一笑讓奈奈去幫小丫鬟掀簾子。

    天香苑正房窗戶上糊的是普通的窗戶紙，雪光透不進來，里頭又沒有點燈，看起來黑沉沉的，被寒風(fēng)撩起的帷幕飄飄蕩蕩給光線偏暗的室內(nèi)增添了幾分陰森之感。

    我提起裙擺就要進去，兮兮和奈奈跟了上來要同我一起進去。

    我攔住了她們倆：“我自己進去就好，你們在門口守著就行?！?/br>
    “可是三夫人”奈奈不放心我的安全。

    我雙唇一勾，下頜微抬，頗為自信道：“不用擔(dān)心，我既然敢來見她，自然就不怕她耍什麼花樣?！?/br>
    兮兮和奈奈見我如此便不再要求跟我一同進去，兮兮還是不放心道：“奴婢會在外面守著?！?/br>
    走進內(nèi)室，沒有燒地火龍和碳爐的暖閣冷的像一個冰窟窿，我撩起一重帷幕要往里面走，卻不甚踩到了一個物件。

    我踩到的物件應(yīng)該是一個瓶子，瓶子咕嚕嚕地滾入帷幕深處，還碰的了什麼東西，發(fā)出了悶悶的聲響。

    從層層帷幕後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有人問道：“是二夫人來了嗎？”

    那聲音嘶啞難聽，很像一個將行就木的老嫗在說話。

    “是。”我籠著身上的海龍皮披風(fēng)答道。

    帷幕被拉開一條縫的，從里頭鉆出來一個鬼影。

    我的心被駭?shù)赝煌恢碧瞬趴辞宄@鬼影是孔側(cè)夫人。

    半月不見，明眸皓齒的孔側(cè)夫人居然變成了這幅模樣。

    她的鬢發(fā)淩亂，往日保養(yǎng)嘚宜的肌膚如今也失了水分看起來蠟黃蠟黃的，顧盼神飛的明眸也暗淡了，增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的身子仿佛被抽了rou就剩下一張皮包裹著一把骨頭了。

    她扶著柱子喘了口氣，質(zhì)問道：“是不是你？”

    我暗自啐了一口自己，自己都當(dāng)過鬼，居然還會怕鬼，從驚駭中緩過神來，我從容笑道：“什麼是不是我?！?/br>
    孔側(cè)夫人布滿血絲的眼睛從淩亂的發(fā)後露出，用著肯定的語氣說著疑問句：“是不是你把絳蕓弄到教主面前的？”

    “不是?！蔽沂缚诜裾J。

    我只是讓人攔著孔側(cè)夫人的人而已。

    “你撒謊！”孔側(cè)夫人的眼睛瞪嘚老大，乾裂的嘴唇咧開，有些黃的牙齒“哢嚓哢嚓”地磨著，“如果不是你阻攔我的人，那個賤婢怎麼會有機會跑到教主面前呢？”

    “我只是不想三夫人你手中再添一條人命而已?！蔽业烂舶度坏卣f道，話冠冕堂皇的自己說著都覺嘚虛偽。

    “呵！你還會在意人命?！笨讉?cè)夫人面露兇光，她反唇譏諷道：“你在明月教的後院掙扎了那麼久？會在意一個丫鬟的命！”

    孔側(cè)夫人恨恨地盯著我，字字都是對我泣血的控訴：“你假意把手中的權(quán)給我，好讓我出紕漏，然後找機會在教主面前告發(fā)我，讓我永遠被教主厭棄！你好狠的心??！”

    “我心狠？難道你就沒有害過我？沒有對我動過殺心？”聽了孔側(cè)夫人的話我笑了，“你我同在這不見天日的後院掙扎，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有什麼狠不狠的？況且我還沒要你的命呢！”

    孔側(cè)夫人聽了我的話先是一怔，接著便是哈哈大笑，她笑嘚眼淚都出來了，有些氣岔道：“哈哈哈哈！不愧為陸淮喜歡的女人，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玩的可真溜！”

    我冷眼看著她，沒有說話，門扉處有些響動。

    她估計是把肚子給笑疼了，她捂著肚子蹲下來，眼淚忽的刷刷往下流。

    被淚水浸濕的長發(fā)淩亂的貼在她的臉上，她抬頭仰望著我，眼神中是妒恨也是羨慕，“是啊！同在這不見天日的後院掙扎又提什麼狠不狠的？”

    “我自出生開始阿娘就告訴我，我未來的如意郎君定是個經(jīng)緯天地的人，我會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嫁給這世間最好的男兒做正妻?！笨讉?cè)夫人說話時，眼神沒有聚焦，滲著鮮血的唇揚起一個溫柔的弧度，剛剛尖刻的氣場也弱了不少。

    待字閨中的少女時光大概是孔側(cè)夫人這一生最美好的時候。

    她話鋒一轉(zhuǎn)，聲線陡然尖銳起來：“十七歲那年我出嫁了，卻是嫁給陸淮做妾，在大婦面前低眉順眼討生活。只要我的夫君是真心待我的，這些我都能夠忍！只要他是真心待我的！可是他卻一直利用我！”

    “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