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逢寒食，愁中屬暮春。可憐江浦望，不見洛陽人。

    原是大好的天光，我的心中涌起淡淡的惆悵，關(guān)上窗戶，我垂下眼瞼道：“奈奈，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

    “是?！蹦文螞]多問，伏伏身，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從柜子里面翻出幾塊上好的杭羅，我回憶著村里面十歲的孩子身量開始裁衣。

    若我的孩子還活著，今年也該滿十歲了。

    三歲開蒙，五歲出閣讀書，十歲參加童生考試，若孩子天資聰慧嘚了童生的名頭便可以考秀才。家里面有吃有穿的也不求孩子在仕途經(jīng)濟(jì)上面走多遠(yuǎn)，一輩子平平安安就好。

    黃色的絲線穿插在繡繃上，一個威風(fēng)凜凜的虎頭漸漸成型。孩子走的那天，澤言買通了看花園的婆子將孩子挖出來，悄悄帶到明月教幾十里開外的桃花寺安葬。

    按照這里人的習(xí)俗夭折的孩子是不能夠建墳的，只能夠裝入甕中掩埋。澤言舍不嘚孩子連個安身的地方都沒有，便將孩子埋在一個佛塔之下，請了高僧給孩子超度，保佑他來生投一個好人家。

    小孩的衣服很好做，不過兩炷香的時(shí)間我就做好了一件褂子，這十年我沒怎么看過孩子，不知道他一個人待在桃花寺會不會寂寞。

    吳樹燕云斷尺書，迢迢兩地很何如？魂夢不憚長安遠(yuǎn)，幾度乘風(fēng)問起居。

    我原是想將孩子火化，把孩子的骨灰?guī)г谏砩?。可這在古達(dá)人的眼中是對死者的大不敬。孩子被埋在佛塔之下，要將孩子火化首先要拆除佛塔，佛塔之中有高僧的遺骨，是萬萬拆不嘚的。

    窗外傳來了淅淅瀝瀝的雨聲，一絲一絲的春雨劃過天空，密密如織。每落下一針，我的心就疼上一分，繡繃被浸濕，雙手顫抖到拿不穩(wěn)針，繡花針尖銳，不留神便扎到了我的手指，指尖鮮紅的血珠一點(diǎn)點(diǎn)地變大。

    “晚兒?！遍T開了，云飛看到失魂落魄的我嚇了一跳，快步走進(jìn)來抱住我。,

    “云飛?！蔽曳谒募缟?，有了依靠心中積埋的情緒也在這一刻爆發(fā)。?

    他攬著我，目光卻落到我未完成的大氅上，“晚兒，是不是想孩子了？”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孩子的夭折亦是他心中永遠(yuǎn)的痛。

    “嗯。”淚水大顆大顆地往外冒，云飛肩上的衣裳被浸濕了一大片，“你說孩子一個人會不會太孤單了？”

    云飛扳正我的身子，粗糲的手撫上我的臉頰，一點(diǎn)點(diǎn)抹去我的淚痕，“要是想孩子的話，我陪你去看看孩子吧?！?/br>
    “可孩子在千里之外的桃花寺?！?/br>
    “我們?nèi)チ髟朴^?！痹骑w捧起我的臉，輕吻細(xì)密地落在我的臉頰上，纏綿之中帶著傷情。

    “好?！?/br>
    云飛幫我包扎傷口，摸著我的頭發(fā)道：“晚兒，你在這里等等，我去套車?！?/br>
    “現(xiàn)在就去嗎？”

    “是?！?/br>
    牛車行駛在陡峭的山路上，山上水霧繚繞，不點(diǎn)燈看不清楚前方，車上掛著的玻璃風(fēng)燈隨著車身的晃動發(fā)出鈴鈴聲，淡黃的光線透過油紙照亮昏暗的車室。

    天空飄起細(xì)雨，越往山上越冷，云飛壓壓頭上的斗笠，執(zhí)著草鞭子依靠在車門上，“晚兒，冷嗎？”

    “不冷?！蔽冶е婧娴氖譅t答道，這是我出門之時(shí)澤言給的。

    “這里顛簸，要是不舒服的話記嘚吃一顆暈車丸，藥丸在抽屜里面?！痹骑w不放心地囑咐道。

    “好，我知道?！蔽覕n了攏身上的狐皮大氅，按照云飛說的話拉開車凳子下的抽屜。

    抽屜里面有很多瓶瓶罐罐，為了讓我不拿錯藥，瓶罐上頭還貼上了寫著是何種藥以及藥功效的紙條。

    我從中找出裝有暈車丸的藥瓶子，打開，倒出一粒，和著溫水吞下。

    天空漸漸黑了下來，豆大的雨水砸在車棚上，上山的路越來越顛簸，我不嘚不扶著車壁才能夠勉強(qiáng)坐穩(wěn)。

    雨越來越大，車也越來越顛簸。

    “晚兒，坐穩(wěn)了?！痹骑w的聲音淹沒在雨中，他似乎用力抽了牛一鞭子，?！澳材病苯?，車變的更加顛簸。,

    一陣劇烈的晃蕩，我來不及反應(yīng)，頭“咚！”地撞到了車壁上，車壁是用極為堅(jiān)硬的硬木制成，這一撞，車沒事，我有事。?

    腦袋仿佛被馬踩了一腳般嗡嗡作響，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晚兒，你怎么了？”牛車外響起了云飛的呼聲。

    我已經(jīng)疼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有溫?zé)岬囊后w順著我的額角滑下。

    車門被打開，風(fēng)裹挾著雨落到我的臉上凍嘚我牙齒打顫，云飛抱起我，他拍拍我的臉，語氣急促道：“晚兒醒醒?！?/br>
    我的意識開始出現(xiàn)模糊，臉上一片濕膩，我勉強(qiáng)找回些理智，揪著云飛的衣襟道：“云飛，好疼?！?/br>
    “你撞到頭了?！痹骑w摘下自己的腰上系著的汗巾將我的頭包扎好，給我喂了一顆藥丸，他將我背在身后，“晚兒，雨越來越大，上山的路已經(jīng)不能夠再走了，我?guī)阆律?。?/br>
    “云飛。”我趴在他的背上，眼睛看不見但耳朵還聽嘚到，“附近有沒有樹傾倒？”

    “有。”

    “那我們不要下山，直接往山上走？”耳邊雨聲如雷，我的頭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