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仙人觀相
七十. 仙人觀相 既是受托觀相,那道人便也不再羅嗦。 先是請了周氏的生辰八字,又細(xì)細(xì)端詳了一回,道,“夫人面如滿月,家道興??;三停平等,衣食豐足;六府豐隆,必益夫而發(fā)福?!?/br> 略略停頓,接著說,“雖有這幾般好處,卻也難避一椿不足。休怪貧道斗膽直說。” 周氏請他但講無妨。 那道長接著道,“夫人眼下皴紋連鬢,必主膝下寒涼。雖平生少疾,到老無災(zāi),只恐血骨弱薄,至歸天之日,無親子奉送?!?/br> 周氏心下暗暗驚奇,以為神相。 又看那道人相看了連升家的,正色皺眉,道,“這位娘子,發(fā)濃髩重,一生衣祿無虧;但山根青黑,需防百六陽九,近日若非自見哭聲,便是家人或有牧豎之焚?!?/br> 話音未畢,連正興之母早已聯(lián)想到夭兒,再番啜泣起來。 眾人好一頓勸,卻也更為咬指驚嘆,果真神機(jī)妙算。 姑娘姊妹們也被一個一個請出來,有的說“年宮潤秀”,有的說“廣有衣食”;這個是“相門之德婦”,那個為“富室之女娘”。 及至程月出來,花月儀容,燕體蜂腰,乾姜之手如出水春蔥,蓮步輕移若游蛇水龜。 那老道沉吟許久,方才徐徐開口,“此位小姐,骨香膚細(xì),唇若紅蓮,主桑中之約,必受夫之寵愛,然眉眼饜生,月下之期難定。今冬乃有紅塵一劫,若得以消融,今后必益夫而得祿;若不得解化,則恐有破祖刑家之難?!?/br> 周氏這廂,聽聞此言,唬了一跳,急尋化解之方。諾諾有信:布施之禮,不在話下。 那道人不急不慌,緩捋須髯,說道,“這也不難。只叫小姐在這‘妙華觀’里寄個名符,隨了貧道為徒。如今先做俗家居士,多行善事,正月里天誕之日,素衣齋餐,親身來與貧道修齋建醮。如此,必將逢兇化吉,福祿恒昌。” 周氏滿口應(yīng)承,已著下人封了二十兩醮愿,請了鵝黃緞子去接天地疏,寄名符。 又叫程月過來給她師父磕頭行禮,又定下初九之日,使人來送米面香燭等等,行正式寄名禮。 仙人道謝,攜徒退出。 時至午后,用過了素齋,周氏與程月歸家。 程月在車?yán)锲沧爨洁?,“那道人不過危言聳聽,人都說相隨心生,許是我昨個夜里沒有睡好,哪里就有什么毀家滅口之災(zāi)禍。不過是坑咱們些經(jīng)錢?!?/br> 一面說著,一面在心里想:大哥二哥臨走之前,卯足了勁要榨干她。這幾日折騰下來,別說印堂發(fā)黑,恐怕竟是面如死色罷了! “罪過罪過,空口白舌的!”周氏斥道,“那道長是神仙下凡,得道真人。今兒你認(rèn)了他作師父,定要誠心敬神,才可延壽增福。再不許胡說!” 程月吐了吐舌,只得作罷。 再表那道士師徒,回到靜室歇息。 老道飲了一口清茶,轉(zhuǎn)向自己的徒兒,“玄清,你可看清楚那姑娘了?” 那名喚玄清的年輕道士微微點頭,“長了好些,險些認(rèn)不出來了。眼角那顆胭脂痣,倒是還在的?!?/br> 老道捻了捻雪須,頷首笑道,“彼時嬰孩,今之天女。終是到了物歸原主之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