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蠻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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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林書院是世族學府,反對空談理學,主張經(jīng)世致用,不管是何身份,進去后都不論尊卑。 江蠻音化名江蠻,在里面安安穩(wěn)穩(wěn)讀書,她是低年級的學子,和蘇臨硯很少相見。 可每次蘇臨硯得空來看她,都能一眼瞧見。 于人群中,自有內(nèi)斂光華,烏眉俊眼,好似顏色都比旁人沉下一色,可堪入畫。 實在特別。 像披了一層虛無的春暉,連江南連綿的煙雨都不能遮掩其身上的奪目光彩。 身量高瘦,帶著少年的清濯氣,會蹲下給她一塊糖,又細問學業(yè)如何,功課能否妥善解決。 聲音低柔溫潤,沒有半點不耐。 可再俊秀的哥哥,也是不能問這些東西的。她頭都不敢抬,臉紅得要滴血。 江蠻音當時除了騎射拔尖,其他功課都特別差!倒數(shù)!是會被夫子節(jié)節(jié)點名的下第生。 她每次還沒說完兩句話,就把糖緊緊攥進手心,一副想跑的架勢。 蘇臨硯卻知她幼時懼男,遲疑是自己的問題。 于是他并不刻意接近,相見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少。 直到一天,江蠻音和同齡學子有了沖突。 蘇臨硯在路上聽夫子復述現(xiàn)場,江蠻音發(fā)髻全亂,壓在一個比她還高的男孩身上,兩人絞扯在一起,打得有來有回。 蘇臨硯趕到時,兩個學子早已被處罰靠墻,各站一邊。他老遠就聽聞一陣哭聲,因此走得格外急。 卻看到那個模樣俊俏,十一二歲的男童,好像是季家將軍的兒子,正以手拭淚,啜泣不止,滿臉羞辱。 江蠻音這邊也不見好,她低著頭,一頭鴉青烏發(fā)垂著,擋住了半張皎凈的臉。 再往下看,紅綢發(fā)帶緊攥在右手里,那只袖子也被撕碎,隱約露出細白肌膚。 蘇臨硯快步走過去,第一句話,不是安慰,也不是問此事的是非對錯,而是在她面前半彎腰,半貼著臉問:“他知道了嗎?” 江蠻音有些無措的道:“不清楚……” 她又有點委屈,跟蘇臨硯說了前因后果:“他要和我比試,輸了又不服氣,我不想再比一局,他便撲過來摟住我的肩膀說‘都是哥們’這些話,不知道摸到哪……” 蘇臨硯皺眉問:“摸到哪?” 江蠻音連忙搖頭:“不是那些地方,就……肩膀。他說‘好你個江蠻,怎么跟個女的’,還沒說完我就把他摁住了?!?/br> 蘇臨硯在思忖這個年紀的孩子會想什么:“然后呢……” 江蠻音盯著自己的腳尖:“就、打起來了。本還不算激烈,后來他罵我……‘名字倒粗野,人怎么像個娘們’這類,我生氣了……就徹底、扭到一起了,不知道他發(fā)現(xiàn)沒有。” 她說到最后,還看了看蘇臨硯的臉色,小聲道:“能不能不要告訴姨母?!?/br> 蘇臨硯用手中折扇在她頭上敲了一記,未回話,走向那季將軍兒子面前。 江蠻音捂著腦袋,支起耳朵也未聽到他們說了什么。 沒過一會兒,蘇臨硯就回來了,跟她道:“他并不知情,只為了跟你打好關(guān)系,反而被挨了一套,心中委屈?!?/br> 江蠻音大驚失色,最后憋出一句:“我真的不是很懂這些同窗郎君……” 蘇臨硯聽后,露了見面后的第一個笑容。 他們兩個最后都被帶走,各自加量了功課。 江蠻音主修的策論幾乎全是赤字,被蘇臨硯看到,凝視良久。 她頭低得抬不起來,在心里微怨那個姓李的同窗,要不還能瞞上十天八月。 那天蘇臨硯把一年的氣都嘆完了。 他含笑,頗有一絲無可奈何:“這個是不是也不能告訴母親?” 江蠻音羞愧難當,一時不知點頭還是搖頭,只道:“我會努力趕上功課的?!?/br> 蘇臨硯似乎有些不能忍受,下了命令:“以后每日這個時候,都要來我的書房再溫讀一邊?!?/br> 那天蘇臨硯幫她校閱文章,直到很晚。 那天夜間還下起春雨,洋洋灑灑,又細又密,即便門窗緊鎖,屋內(nèi)也飄進了春潮的濕悶氣。 還夾雜一股蘇臨硯身上的沉檀香。 她那時沒心思賞雨賞人,只記得自己心中已經(jīng)紛亂成結(jié)。 為此還問了一句:“蘇哥哥,若是你有一個meimei,會給她取‘蠻’這類,注解粗野,可能受人取笑的名字嗎……” 當時蘇臨硯正提筆修文,聞言頓住,墨水漉漉沾濕筆端,順筆桿淌入手心,濕涼微黏。 “被白日之事擾亂了心緒?” 江蠻音悶悶嗯了一聲。 蘇臨硯取一張新紙,以手沾墨,寫下了她的名字。 “蠻蠻?!?/br> “她應(yīng)該是祝愿你,無論在何種境遇下,都野蠻生長,茂盛充沛?!?/br> 燈火搖曳,窗外雨聲沙沙。 江蠻音一直記得那天。 蘇臨硯肩背落滿燈光,長指沾墨,淅淅瀝瀝地往紙上淌。模糊氤氳中,少年眉眼濃烈,又溫潤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