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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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看老人,不遠處的人看著他。 宋清淮若有所感地抬頭,卻什么也沒看到,以為是自己神經(jīng)過敏了。 “爺爺,痛不痛啊?”宋清淮小聲問。 老頭兒說話,手不停,“沒感覺了,忘了。” 人會自動遺忘痛苦,這是大腦對人的保護。 “可以問問原因嗎?如果不方便回答也沒事?!彼吻寤绰曇粼絹碓降停拔业氖忠矓噙^,后來接好了?!?/br> “可是好了也沒用?!?/br> 老頭兒聞言,停了下手,余光夾了他一眼,哼笑了一聲,“娃娃,這算什么?人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我告訴你,我這手是當初賭錢被人剁的。 我啊,以前也是個富家大少爺,看不出來?” 老頭兒用鼻腔哼哼了兩句,“我這本事祖?zhèn)鞯?,但我不肯守著家業(yè),就整天想著撈筆大的。 第一次被人剁了一根手指,我不信邪,非得找回場子不可。 你知道賭徒心理嗎?總覺著兒自己下一把一定能贏回來。 后來,就是你瞧見的這鬼樣子了。 我家的產(chǎn)業(yè)都被我敗光了,我老子人到中年被我生生氣死的。 我娘為了給我還債,給人當小老婆去了?!?/br> 老頭兒說起自己那些事沒有一絲掩蓋的意思,也許是這些蒙塵的舊事被他翻來覆去地咀嚼,每一個輾轉(zhuǎn)的夜晚都在悔恨,好像說出來就舒服了些似的。 哪怕每一句話都像在心口放血。 “當年我的天賦在同輩里數(shù)一數(shù)二,我爹指望著我光宗耀祖。后來他說,早知今日,當年在襁褓里就該掐死我了事?!?/br> 宋清淮聽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在老頭也不需要他的回應(yīng)。 這番話他顛來倒去不知和多少人說過,念念不忘成了祥林嫂,靠著痛苦過日,心頭被磨上了一層又一層老繭。 “你還年輕,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呢?” “我以前不愛干這玩兒意,成殘廢了倒是老老實實繼承了。”老頭自嘲了一句。 宋清淮心哽住,對著這個相似經(jīng)歷的他鄉(xiāng)異客,竟有一種落淚的沖動。 “剛剛你看那條河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老頭放下刻刀,目光如炬地盯著他,“不要做一個懦夫,人活著就只是活著,和其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br> “哪怕窩囊地、孤獨地活著,也沒關(guān)系嗎?”宋清淮問。 “知道我刻的是誰嗎?”老頭兒把刻了大半的玉雕給他看。 宋清淮仔細辨認了一下,“辛棄疾?” “堪笑千古爭心,等閑一勝,拚了光陰費?!崩项^兒念起詞來十分有范兒,氣勢如虹,如同一把利劍直擊宋清淮的心臟。 “少年橫槊,氣憑陵、酒圣詩豪馀事。袖手旁觀初未識,兩兩三三而已?!?/br> “喲,娃娃也喜歡辛棄疾?。俊?/br> “嗯,以前是惋惜?!彼吻寤春舫鲆豢谟魵?。 “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啊,我愛上他了?!彼吻寤撮_玩笑道。 “……”老頭兒跟不上他的腦回路,只覺得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太輕浮了。 宋清淮搓搓手,活動了一下酸麻的小腿,十分活潑地說:“爺爺,我回去了,謝謝?!?/br> “嗯,有人等你老半天了?!崩项^撂下刻刀,也準備收拾收拾關(guān)門了。 第92章 一個閉環(huán) “傅先生,您描述的這個癥狀聽起來像創(chuàng)傷應(yīng)激加深了,多注意病人心理健康,遠離刺激源,最好帶他到我的工作室,做一次完整的檢查?!毙睦磲t(yī)生的聲音經(jīng)過信號傳輸有些失真。 傅識均舉著手機,目光和宋清淮不期然地對上,“我知道了?!?/br> 你要馴服他,斬斷他的翅膀,告訴他,他身邊能信任的只有你。 只有你會不計較、不放手,不管他什么樣你都能接受。 讓他感覺到這個世界充滿了危險,這樣,你就成功了。 腦子里一直回蕩著這個聲音,傅識均注視著他那不設(shè)防的笑容,心想,到底是彼此痛苦地擁有好還是揮手送別各自安好更好? 這一年宋清淮二十五歲,傅識均二十六歲,他們太年輕了,想不通這個問題。 他們站在命運洪流的面前,茫然地痛苦地奔走。 他唯一清晰的是,宋清淮是他的。 轉(zhuǎn)眼間三天過去了。 評彈館二樓放了一架鋼琴,還有幾把琵琶和二胡。 這一次的表演由李常學(xué)的集團全力贊助,不收門票,只要坐得下,多少人都可以來觀看表演。 李常學(xué)對這個外甥真是盡心盡力,宋清淮環(huán)視了一周,評彈館內(nèi)放置了近兩百個座位,上好的音響圍在四周,便于場外的觀眾也能觀看。 評彈館臨時拉起了一個巨大的led屏幕進行實時直播,北城趕來了不少有權(quán)威的媒體,宋清淮再次對李常學(xué)的財力刷新了認知。 李家短短幾年竟然飛速發(fā)展到了這個地步嗎? 要知道光有錢在北城算不得什么,只有握著實權(quán),才能真的在北城立于不敗之地。 李常學(xué)的大本營在y國,他怎么做到和北城的上面互通有無的。 這次來的除了主流媒體,竟然還有不少外國權(quán)威人士。 宋清淮心里一沉。 “宋?!?/br> 宋清淮驚訝,“卡爾、尤蒂娜?!你們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