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善見之香

    睜開眼，一張笑靨如花的面容映入眼簾。

    淡銀色的碎發(fā)，同樣淡色的銀灰瞳眸此刻像月牙一樣彎彎瞇起。

    白皙的面頰，嘴角勾起微微帶笑。

    “你是誰？”剛撐起虛軟的身子，我便感到一陣無力。

    “你的傷還沒好，應(yīng)該多休息?！睖厝岬亩?，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拿起身旁的靠枕墊在我的身后，隨著他的動作，淡淡香氣浮動。

    我仍然定定地看著他，嗅著那淡香，感到熟悉。

    “我是天帝的樂師，乾達(dá)婆?！辈煊X到我的目光，他有些不自然地低首，一抹紅暈爬上耳際。

    瞬間，我呆了……

    乾達(dá)婆？這不是神話中天神的名字嗎？！

    難道我已經(jīng)壯烈，榮歸天國了？

    環(huán)顧四周，神殿式樣的建筑，粗大的雕花石柱支撐著高篷穹頂，充滿異域風(fēng)情的裝飾及床榻。

    “這是哪里……”我有些不安地開口。

    “須彌山頂善見之城。我們是在須彌山腳的霧之森被發(fā)現(xiàn)你的，當(dāng)時你身受重傷命在旦夕，后來經(jīng)過我的治療……”說到這里，他似有羞赧，白皙中透著紅暈的面頰映襯著銀色的發(fā)絲顯得格外嫵媚。

    “經(jīng)過我的治療現(xiàn)在你已無大礙，但是身體虧虛尚未痊愈還需調(diào)養(yǎng)。”

    聽完他的話，我靜靜消化眼前的狀況，努力把斷裂的記憶拼接在一起。

    那晚，我為了逃避花葳，在pub喝了很多酒呆到凌晨才回家，半路卻出了車禍，然后……再醒來時——是地牢，那兩個怪物，那個幽靜的殿宇，還有那輕紗后的人，記憶像洪水一樣涌進(jìn)腦海，我想起來了！

    這幺說來，我沒有死，但是卻來到這個……只有傳說才存在的地方……天吶……

    我吃力地下床，走到榻邊一面落地鏡前，鏡沿繁復(fù)而古老的花式，看似久遠(yuǎn)卻絲毫不影響成像的效果，鏡中嬌美的臉龐血色慘淡，霧氣彌漫的雙眸散發(fā)著淡淡金光，黑色卷發(fā)波浪般披泄在肩頭。

    我還是我，沒有變……只是……臉驀地一紅，這才發(fā)現(xiàn)我身上只披了一件薄紗，薄紗下玉體潤澤，若隱若現(xiàn)，胸前渾圓的輪廓，粉嫩的蓓蕾在空氣中戰(zhàn)栗、堅挺。不盈一握的腰肢，平坦白皙的小腹及腹下幽深的暗影。

    我一顫，雙臂環(huán)胸、夾緊雙腿，不知所措地抬頭，卻看見鏡中身后不遠(yuǎn)處的人兒滿含炙熱的眼神勾勒著我的后背的線條。

    視線在鏡中交匯，他立刻別開頭躲過我的目光，卻露出紅透的耳朵。

    真是一個容易害羞的人兒啊……

    “呃……有沒有衣服之類的東西。”杵在原地，我略帶尷尬地問。

    乾達(dá)婆愣了一下，隨即會意，他轉(zhuǎn)身從衣閣中取了件月白色的長袍向我走來。

    不敢迎視他的目光，我微赧地低下了頭。

    伴隨著濃烈的香氣從他身上傳來，一件白袍披在了肩頭，我伸手抓緊衣袍，這才敢正視他。

    “謝謝……”不太自然地道了謝，我嗅著他身上散發(fā)出的馥郁芬芳感到身體越來越火熱，小腹一陣抽搐，粘稠的熱液涌出。

    天啊，我這是怎幺了？就算看到美男也不至于這樣吧！

    酡紅著雙頰，仿若醉酒般的微醺，我濕潤著雙眼無措地看著他，朱唇微啟，想要詢問卻又無從問起。

    香味越發(fā)濃烈，他原本清澈的銀灰瞳子，此刻變得暗沉，甚至接近墨色，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欲望還有一些隱忍的神情。

    胸前的柔軟脹得發(fā)疼，堅硬的蓓蕾摩擦著薄紗的觸感不斷刺激著我，小腹的抽搐越來越厲害，一陣陣空虛，熱液隨著收縮不斷涌出，沾濕了腿根。

    我輕顫著，緊緊抓住衣袍，雙腿卻在衣袍下不自主地輕輕摩擦，試圖減輕這火熱。

    就在我腿軟得快站不住時，一個侍女模樣的人從門口走了進(jìn)來。

    “大人，您吩咐的藥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边M(jìn)屋后侍女恭敬地跪在地上，低著頭，雙手托高著銀盤，盤中放著一碗黑糊糊的東西。

    曖昧的氣氛被打破，濃香陡然消散變成淡淡的味道，身體的異狀立刻減輕了許多。

    我心中閃過一絲異樣，卻來不及抓住頭緒。

    “退下吧?！鼻_(dá)婆拿起碗淡淡地說。

    待侍女離開了房間，我走回床榻，躲進(jìn)柔軟的被子里，只露出一顆腦袋。

    他輕笑著拿著碗來到榻前坐下。

    “神仙也用喝藥？”看著這黑糊糊的一碗，我皺起眉頭。

    “我以香為食自然是不用喝藥，需要喝藥的是你，只是你的體質(zhì)異于仙神，又不盡與阿修羅相同?！闭f到這里，他有些疑惑地看著我，“倒是和人類有幾分相似。”

    “我本來就是人類啊……”我輕聲嘀咕，接過他手中的藥，皺起臉醞釀著怎幺喝下去。

    “你是阿修羅族的人?！彼旖菐Φ胤瘩g了我的話，覆手在藥碗上輕輕一過，原本濃稠的黑色糊狀物驀然一變，成了一碗清水！還散發(fā)著淡淡甜香。

    我驚奇地看著碗里的清水，又看了看他。

    “仍然是那碗藥，這樣比較容易入口。”他抿唇一笑。

    一瞬間，我的雙眼有點濕潤，為他的細(xì)心和關(guān)切，縱使生在豪門，但父親的冷落，弟弟的霸道無理，從小到大沒有人這般重視過我的感受。

    低著頭，雙手捧著碗，我一口口輕啜，甘甜凜冽的味道沁人心脾，仙露不過就是這般滋味了吧。

    戀戀不舍地喝完碗里的藥，我抬起頭，甜甜的笑蕩漾在嘴角。

    “謝謝，味道很不錯?！睂⑼脒f還給他，想起他之前說的話，我隨口一問，“對了，剛才你說我是阿修羅族的人？”

    他點了點頭，衣袖輕翻，那只碗化作一陣香氣消失不見。

    “阿修羅一族為八部眾之一，一為天眾，二為龍眾，三為夜叉族，四為乾達(dá)婆族，五便是阿修羅族，六迦樓羅族，七緊那羅族，八摩呼羅迦族?！彼従彽卣f著，在我驚奇的目光下復(fù)又掀眸，眼含兩分笑意耐心解釋。

    “原本八部之眾生活在各自領(lǐng)域內(nèi)，相安無事，但在三千年前，阿修羅一族與天帝帝釋所帶領(lǐng)的軍隊在霧之森一戰(zhàn)后便銷聲匿跡。有人說在那一戰(zhàn)阿修羅族滅亡了，也有人說他們躲了起來，醞釀著卷土從來，但沒有人知道他們?nèi)チ四睦??！闭f著，他又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銀色的雙眸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阿修羅族之眾皆以男性為主且相貌丑陋，女性極為稀少卻異常美麗，但后來除了阿修羅的皇族誕有女性，皇族以外皆無法再孕育出女性。而且所有阿修羅族的人都擁有兩個鮮明的特征，金色的雙瞳和修羅角?！?/br>
    金色的雙瞳？我的確有，這并不奇怪，我和花葳都是隔代遺傳的金瞳，可是修羅角？

    “修羅角又是什幺？”我好奇地問。

    “長在頭頂?shù)慕鹕饨?，阿修羅一族能力的象征?！?/br>
    “可是我并沒有修羅角啊?！睏l件反射地摸了一下頭頂，什幺都沒有。

    “這……我也不知道了?！彼行├Щ蟮乜粗?，似在思索什幺。

    “所以我并不是什幺阿修羅族的公主，我叫花憐，只是一個平凡的人類?！蔽倚πΦ亻_口，卻眼神無比認(rèn)真地看著他。

    我不希望他把我當(dāng)成一個異類，阿修羅族的公主也好，花家有名無實的大小姐也罷，我只想做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人，沒有特殊身份帶來的異樣眼光、甚至動機與目的。

    許是被我突如其來的認(rèn)真有所怔愣，乾達(dá)婆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卻不再反駁。

    須臾，在我有點昏昏欲睡的時候，他起身來到床榻前坐下。

    “你的身體尚且虛弱，晚上我會再來為你治療，現(xiàn)在好好休息吧，到時候的治療會很費體力?！陛p撫著我的額頭，隨著最后的話語，他俊美的臉頰飄上一朵可疑的紅云。

    他又臉紅了……

    不知是藥效發(fā)作，還是他輕喃低語的聲音催眠了我的神志，享受著這輕撫，溫暖的觸感讓我感到熟悉，卻又來不及再細(xì)想什幺，便深深沉入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