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88（一更）

    顧之羲陷入深思：沉晨對他的影響力, 已經(jīng)有些超出他的控制了。

    他似乎確實應(yīng)該稍微冷靜一下，暫時離她遠(yuǎn)一些了。

    但還沒等他下定決心，談笑帶來了新消息：醫(yī)院那邊, 馮汾已經(jīng)徹底清醒了。

    據(jù)說清醒的上午就拿花瓶砸了馮旦文, 大發(fā)雷霆了一場。

    好在他恢復(fù)得不錯，走路說話都基本沒什么問題。

    顧之羲與沉晨立刻過去探望。

    關(guān)于馮旦文把馮汾氣倒的原因，馮汾倒也沒有隱瞞。

    “雖說家丑不可外揚，不過朝云跟豐德現(xiàn)在關(guān)系特殊, 我想還是得跟你坦白。”

    事情跟顧之羲與沉晨猜測的差不多，在看到顧柏身上掉下的那枚籌碼之后，兩人就已經(jīng)往這個方向想了。

    “他在外頭賭，欠了一大筆賭債，還是我察覺到了，逼問他之下才知道?！?/br>
    馮汾說著，一臉的疲憊, 這次住院, 以及馮旦文惹出來的麻煩, 幾乎耗盡了他的心力。

    說這些話之前，在馮汾的懇求下, 沉晨帶著馮雪年出去了。

    不過就算不在現(xiàn)場，馮雪年也大概能想到馮旦文沒做好事。

    他坐在醫(yī)院的長椅上, 看著灰蒙蒙的天空：“我爸這幾天經(jīng)常去工廠視察, 也不怎么出去鬼混，像是怕了, 改邪歸正了一樣?！?/br>
    “是嗎？”反正沉晨心底是不太相信一個人的本性能改好的。

    馮雪年低下了頭, “出了這事兒，我媽更想讓我出國了?！?/br>
    “那就出唄?！?/br>
    “可是我不想?！?/br>
    沉晨站在旁邊, 想著病房里的他們會說什么，隨口附和：“那就不出?！?/br>
    “你可真是敷衍。”

    空氣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

    馮雪年看著沉晨的側(cè)臉許久，輕輕叫道：“沉晨?！?/br>
    “干什么？”

    馮雪年猶豫了一下，小聲問：“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沉晨詫異，低頭看他：“你問這個干什么？我們剛才不是在討論你爸，還有你出國的話題嗎？”

    馮雪年咬著嘴唇，“我也就是問問?！?/br>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她跟顧之羲的關(guān)系。

    他觀察力不錯，就是突然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有哪里不太一樣了。

    尤其是顧之羲看她的眼神，他剛才見到她，第一反應(yīng)想去拉她，差點被他的眼神嚇退。

    但仔細(xì)想想，又難以啟齒。

    說出來，他的心思好像就袒露無遺了。

    沉晨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這么閑，那聽我給你講個故事吧?！?/br>
    馮雪年立即打起精神：“什么故事？還是烏木公主嗎？”

    “那個已經(jīng)完結(jié)了，這次是——愛管閑事的小明，被人嫌棄的故事。”

    馮雪年：“……”

    走出醫(yī)院，沉晨與顧之羲互通了剛才在醫(yī)院里得到的消息。

    “聽馮雪年說，馮旦文這幾天一直去工廠流水線晃悠，像是突然變好了一樣?！?/br>
    這一點顧之羲也清楚。

    但跟沉晨一樣，他也不信，只肯定跟顧柏和韓森有關(guān)。

    他與談笑私底下也有討論，大致有幾條比較復(fù)雜的思路。

    沉晨看著顧之羲沉思的模樣，“顧總，其實以我跟顧柏打交道的經(jīng)驗來看，我覺得，你不能以特別厲害的思維來想他?！?/br>
    顧之羲看向她，“哦？”

    沉晨：“在確定馮旦文欠債，以及經(jīng)常去工廠晃蕩之后，我就產(chǎn)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現(xiàn)在，可以利用我雙面間諜的身份來驗證一下了?！?/br>
    說完，她就直接給顧柏打去了電話。

    電話那頭不情不愿，罵罵咧咧：“不是跟你說過了最近少找我？”

    他的心理陰影還沒過去呢，“有什么事？”

    沉晨開門見山：“領(lǐng)導(dǎo)，上次遇見你的時候你這么高興，后面我看韓總也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你們最近是不是在密謀什么大事？”

    “你問這個干什么？”他狐疑。

    “因為剛才馮汾清醒了，我去了趟醫(yī)院，聽他說，馮旦文在外頭欠了一大筆賭債。我斗膽猜測一下，這件大事……”

    “是不是你們抓住了馮旦文的這個把柄，打算讓他在豐德的產(chǎn)線上做手腳，等到朝云跟豐德成功簽約收購協(xié)議，交接完之后，再爆出豐德的產(chǎn)品質(zhì)量問題，破壞朝云的名聲？”

    顧柏眼一瞇：“你——是怎么猜到的？”

    顧之羲：“……”

    沉晨輕笑一聲：“真是高招?！?/br>
    “不過領(lǐng)導(dǎo)，老實說，我一開始還以為，你跟韓總會讓馮旦文騙取馮汾的簽名，或者直接偽造一份，然后趁著馮汾住院還沒醒，煽動董事會所有成員倒戈?！?/br>
    “或者直接誘導(dǎo)馮旦文為了還錢暗中挪用公司資金，然后上報，等監(jiān)管部門插手，豐德直接爆雷，信用破產(chǎn)，再結(jié)合輿論壓力，最后不僅讓朝云這段時間以來的努力、已經(jīng)花費的大量人力、物力全都打水漂，還能把豐德打入谷底，打造一種‘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的結(jié)局?！?/br>
    顧柏聽得一愣，“我現(xiàn)在確確實實相信，你是站在我這邊的了?！?/br>
    顧之羲：“……”

    “不過，”他冷笑一聲：“你剛才說得那些風(fēng)險都太大，我跟韓森商量了一下，還是打算保守一些?！?/br>
    沉晨笑了笑：“是，領(lǐng)導(dǎo)，你還是太老實，對上狡猾的顧總，就會很吃虧?！?/br>
    顧之羲第三次失語。

    顧柏接著說：“而且，天瀾旗下的產(chǎn)品跟豐德也有競爭，等到他們的質(zhì)量問題爆出來，對韓森來說，也算是一舉雙得?！?/br>
    “好的，真是大智若愚。”

    “你這是在夸我嗎？”

    “那當(dāng)然！你可是唯一聰明的領(lǐng)導(dǎo)?！?/br>
    顧柏：“……”

    電話掛斷了。

    顧之羲沒想到，他們這段時間思索了這么久的問題，就這么簡單地被沉晨一語道破。

    沉晨看向沉默的顧之羲：“顧總，你瞧吧，有的時候，就是不能把人性想得太復(fù)雜?！?/br>
    想起她剛才的那些話，顧之羲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但有的時候，也不簡單?！?/br>
    沉晨眨了眨眼：“奧奧，霸總這話什么意思，是在夸我不簡單嗎？”

    系統(tǒng)：“我想應(yīng)該是吧?！?/br>
    說到這個，沉晨皺起眉，“奧奧，我越來越覺得，這本小說太奇怪了，跟我剛穿進(jìn)來的時候想象的完全不一樣?！?/br>
    系統(tǒng)停頓了一秒，“因為反派的商戰(zhàn)太低級了？”

    “不是，太現(xiàn)實了，就這種低級的商戰(zhàn)，太現(xiàn)實了?！?/br>
    系統(tǒng)：“……”

    顧柏那邊的動作清楚了，剩下的就都是顧之羲的事了。

    沉晨也不希望看到，馮汾的心血就這么被他的下一代毀掉，哪怕公司即將易主。

    從醫(yī)院回來，沉晨依舊覺得顧之羲的行為舉止有些奇怪，但沒有多想。

    按部就班回到家，準(zhǔn)時睡覺，直到深夜，沉晨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

    顯示是鐘伽琪的電話：“沉晨，抱歉這么晚了還打擾你，你能借我點錢嗎？”

    很奇怪的問題，但沉晨還是第一次聽到冷靜的鐘伽琪語氣如此焦急，瞬間清醒了，從床上坐起，“你需要多少錢啊？”

    鐘伽琪說了個數(shù)字。

    沉晨一懵，“怎么會這么多，那你還差多少啊？”

    鐘伽琪又說了個數(shù)字。

    “哦，基本全差?！?/br>
    她沒問為什么，想了想：“我把我那兩支股票全賣了，再加上你的，應(yīng)該差不多。”

    “不過這個點兒不行，得等明天了?！眲傉f完，沉晨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聲音，有好幾道混雜在一起，聽著有求饒的，還有粗聲粗氣呵斥的。

    沉晨敏銳察覺她那邊的情況不對，“你現(xiàn)在在哪里？”

    鐘伽琪的語氣與剛才相比已經(jīng)緩和了不少：“你不用過來?！?/br>
    她剛要掛斷，沉晨就聽那邊傳來一陣雜音，手機似乎是被另外一個人接過了，嘟嘟囔囔：“不是說要去籌錢嗎，到底籌到了沒有？”

    “喂？”那人對著手機喊：“趕緊的，只要拿錢來，我們就走?！?/br>
    沉晨冷靜問道：“你們在哪里？”

    那邊說了地址，應(yīng)該是鐘伽琪的住處，電話隨后被掛斷了。

    在他說話的時候，沉晨就已經(jīng)穿上了外套準(zhǔn)備出門。

    換鞋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給顧之羲打去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