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她的行事，既然兩人沒什么，她應(yīng)該大大方方走出來才對的。

    她想了又想，這大概人與被追的時候總會下意識跑起來的心理類似。

    顧之羲轉(zhuǎn)頭看過去，確實有個人從路邊一輛汽車上下來，正舉著相機東張西望。

    不過看神態(tài)和穿著，應(yīng)該只是個普通游客。

    而且附近沒有別人，兩人站的位置在較偏的角落里，天黑，對方基本不會注意到他們。

    “顧總，你看到了嗎？剛才那是狗仔嗎？在拍我們？”沉晨小聲問。

    他克制了一下，抬起了剛才置于她腰間的手，隨后平靜地低頭，看向懷里的人：“嗯，可能是?！?/br>
    “果然?！?/br>
    沉晨的骨架相比顧之羲要小許多，只剛才邁出的那一步，就足以讓他完全覆蓋她的身形。

    盡管安全感是有了，但顧之羲的氣息與身上的暖意撲面而來，沉晨莫名有些不自在。

    “算了，既然都已經(jīng)拍到了，看到就看到吧，反正我們也沒什么?！?/br>
    她說著就想走出來，顧之羲卻牽住她的手腕，又一觸即離：“他沒看到你。”

    沉晨想了想，既然沒看到，那還是躲著吧。

    這樣也保險一點，免得對方胡亂報道。

    幾分鐘后，沉晨估量著應(yīng)該沒事了，想走出來，顧之羲又不動聲色攬住她的腰：“狗仔還沒走?！?/br>
    沉晨的腦子有點亂，“哦哦?！庇谑蔷S持著剛才的姿勢。

    顧之羲再次克制地放開置于她腰間的手。

    又過了一會兒，沉晨遲疑道：“顧總，我聽到車子發(fā)動的聲音了，那輛車應(yīng)該開走了吧？”

    顧之羲看著逐漸消失的車尾，回過頭來：“車走了，但人還在?！?/br>
    圍觀全程的系統(tǒng)：“……”

    這里是沒有狗仔，但有個狗人。

    第114章114

    趕回來的周然提著藥, 在幾米開外停住了腳步，正正對上了顧之羲的目光。

    只短短一秒，周然又移開了視線。

    然后像個站崗的哨兵, 不遠不近地站著。

    幾次下來, 沉晨也隱隱覺出不對勁了，但還沒等她細想，顧之羲離她遠了一些，“人已經(jīng)走了, 什么都沒拍到。”

    于是引起沉晨疑慮的那根線頭又下去了，“哦，那就好?！?/br>
    周然觀察了一下，判斷這兩人應(yīng)該是沒有再抱回去的跡象了，這才鎮(zhèn)定自若地上前：“顧總，藥買來了，先上藥吧?！?/br>
    三人坐上了車。

    然后面面相覷。

    周然率先開口：“我不太擅長包扎的事?！?/br>
    顧之羲語氣平淡：“我自己就可以?！闭f著開始慢慢地單手拆包裝袋。

    “顧總, 還有我呢。”沉晨舉手。

    系統(tǒng)：這個狗人！

    于是幫忙上藥的事就順勢落在了沉晨頭上。

    周然看著顧之羲在他面前也臉不紅、心不跳地回沉晨的問話：“確實有點疼”, 瞬間瞳孔一縮。

    于是沉晨一邊上藥, 一邊給他輕輕吹傷口。

    系統(tǒng)：這個狗人！

    周然看著，沉默著。

    看來顧松的事, 給顧之羲帶來了不小的危機感。

    沉晨將剛才跟顧柏會面的結(jié)論總結(jié)了一下：“顧總，你應(yīng)該聽到了吧？我在包間里已經(jīng)跟顧柏商量過的, 他決定先在剎車上動手腳, 弄不死你再換下毒——”頓了頓，“當(dāng)然, ‘弄不死你’這四個字不是我說的哈?！?/br>
    不是她說的, 但很有她的風(fēng)格。

    顧之羲：“嗯?！?/br>
    沉晨：“我想著，到時候我不動手, 誑他過來動手腳，全程記錄下來，來一出人贓并獲怎么樣？”

    顧之羲想了想：“可以。”

    “好，那就這么定了，現(xiàn)在只差跟他定下弄死你的時間了。”

    顧之羲看了摩拳擦掌的沉晨一眼。

    對她來說，這件事何須定時間，明明時常發(fā)生。

    汽車一路平穩(wěn)行駛，沉晨很快即將到家了，藥也上得差不多了，關(guān)照道：“顧總，要是明天還疼得厲害，你就直接去醫(yī)院看看吧，別忍著?！?/br>
    顧之羲點了點頭。

    “那顧總，晚安了？”沉晨站在車外，透過車窗歪了歪頭看向他。

    顧之羲嗓音低沉：“晚安，明天見。”

    沉晨離開了，顧之羲看著窗外沉晨的背影，眼眨也不眨，目光柔和。

    直到車開遠了，他還看著窗外出神，嘴角掛著不太明顯的笑。

    周然輕咳了一聲，示意自己有話要說。

    “顧總，我剛才趁著你裝……上藥的時候，也去查了一下，沉晨跟顧松確實有交集，很容易查到?！?/br>
    顧之羲瞬間收起了笑容，心中細細沉思。

    早在顧柏將沉晨安插在他身邊的時候，蔣棱就查過她。

    大學(xué)里的兼職生活被忽略也就罷了，但她認識顧松這種跟顧柏密切相關(guān)的事，按理說是在重點調(diào)查范圍內(nèi)。

    蔣棱的能力毋庸置疑，更何況據(jù)顧柏所描述，當(dāng)初還是沉晨追著顧松跑，極其興師動眾。

    想到這里，顧之羲的唇角緊抿成一線。

    總之，二人的交集理論上講不可能被漏掉，可偏偏就是到了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

    還有沉晨參加節(jié)目，節(jié)目組經(jīng)過確認的實習(xí)生名單蔣棱也都對過，并沒有她。卻在錄制第一天見到了她，重看名單時，她的名字又出現(xiàn)了。

    一次可能是巧合，但多次出現(xiàn)，就不一定了。

    顧之羲立刻想到了那個魔鬼系統(tǒng)。

    會是這個系統(tǒng)干的嗎？

    可僅僅一個做題系統(tǒng)，為什么要制造這些前后矛盾？以及，有能力制造？

    顧之羲眼皮子一掀，“你喜歡一個人，會忘記這件事嗎？”

    周然一怔，怎么又扯到他了。

    他謹慎道：“不，沒有試過，不過我想，應(yīng)該不會吧?！?/br>
    顧之羲平靜地看向窗外。

    他也不會。

    可沉晨卻不記得了，不是不記得顧松的樣貌，而是完全不記得自己曾經(jīng)喜歡過這個人。

    她說這話時的語氣和表情都不像偽裝，是真的沒有這段記憶。

    很古怪。

    她類似的奇怪之處其實不止出現(xiàn)過這一次。

    沉晨與這個系統(tǒng)，除了會做題坑他之外，還有什么秘密？

    “奧奧？奧奧？快繼續(xù)幫我看一下這個情節(jié)。你怎么說著說著就停下來了？又中病毒了？”

    系統(tǒng)：“啊，沒有，只是正?？D?！?/br>
    它沒告訴沉晨，霸總好像覺察出什么了。

    第二天，沉晨照常上班，每個特助經(jīng)過她的工位都要停下來。

    “感冒好了嗎？”幾人接連問。

    沉晨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昨天休息得挺好，已經(jīng)沒事了?！?/br>
    她打開電腦，先把年終自評做了。

    她對于自己的表現(xiàn)感覺非常良好，每一項都打了滿分五分。

    去辦公室送文件，沉晨率先關(guān)切問道：“顧總，你的手怎么樣了？”

    顧之羲剛想說沒有大礙，話到嘴邊又停住，換成了：“還好，不是很疼?！?/br>
    沉晨自動翻譯：“那就是有點疼了？”

    沉晨想了想，霸總這么能忍的人，說是有點疼，那肯定還是很疼。

    “你應(yīng)該去醫(yī)院的，換過藥了嗎？”

    顧之羲搖了搖頭，順便將裝著換下來繃帶的垃圾桶朝桌子深處踢了踢。

    沉晨立刻自告奮勇：“那我來給你重新?lián)Q下藥吧？”

    他客客氣氣說：“好，有勞了?！?/br>
    沉晨小心地解開了繃帶，心又不忍：“顧總，你這傷口……還挺干凈啊？”

    顧之羲面不改色：“我止血能力比較強?！?/br>
    沉晨雖心有疑惑，但他畢竟是霸總，不管多離奇的事情，發(fā)生在他身上，好像都變得合理起來了。

    很快，繃帶全解下來了，沉晨找了找：“垃圾桶呢？我扔一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