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晨思索了一下，這才想起來，剛才掛在樹上孤立無援胡亂喊人的時候，她大聲叫了顧之羲的全名。

    一定被他給聽見了。

    她下意識舉起手承認(rèn)：“對不起顧總，我剛才也是一時情急，以后不會了?！?/br>
    顧之羲卻搖了搖頭，“叫得很好，以后在外面，不要叫顧總，叫我的名字?！?/br>
    沉晨語塞，在心里念叨：“奧奧，你說霸總是不是也中了你那個病毒了？”

    系統(tǒng)不解風(fēng)情地否認(rèn)：“沒有哦，霸總是不可能中病毒的?！?/br>
    顧之羲淡淡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在心里問那個系統(tǒng)，我有沒有中病毒？”

    沉晨頓時僵住，“奧奧，你確定他是聽不到我們對話的？”

    系統(tǒng)：“我當(dāng)然確定?！?/br>
    “那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沉晨心里質(zhì)疑，面上笑了一聲：“顧總，沒有，我當(dāng)然不可能這么想，我覺得你特別正常?！?/br>
    顧之羲輕輕顛了一下她。

    “顧之羲?！背脸糠磻?yīng)過來，立刻改口，“不過，這叫多不客氣啊?！?/br>
    顧之羲沉聲說：“我最不需要你跟我講客氣?！?/br>
    沉晨望向別處：“可我以前，好像也沒有跟你特別客氣過啊。”

    “那，我現(xiàn)在可以下來了？”沉晨又問。

    顧之羲這才松開手，沉晨也穩(wěn)穩(wěn)地跳了下來，她甩了甩手，低下頭。

    顧之羲拿出手機看了眼：“走吧，沈回青那邊應(yīng)該已經(jīng)派人過來了?！?/br>
    天色逐漸暗下來，他們降落的地方靠近樹林中心，畢竟是野外，不太安全。

    顧之羲帶著她朝密林邊界走去。

    想到很快就是她的生日，顧之羲想了想，自然而然問道：“在朝云，有什么想做的事嗎？”

    沉晨深思片刻：“想退休?！?/br>
    顧之羲：“……”

    他眉心微微起伏：“工作不開心？”

    沉晨搖了搖頭：“那倒不是，但是哪個打工人不想早點退休呢？”

    “怎么了？顧總，你突然問這個干嘛？”沉晨邊問邊擺弄著自己的圍巾。

    顧之羲垂眸看著地面，“沒什么，只是突然想到，隨便問問?！?/br>
    沉晨沒有多想，“我這個人沒有什么特別的欲.望，所以好像也沒什么想做的事。”

    或許回到現(xiàn)實世界可以算一件，但現(xiàn)在還做不到，她也不可能跟顧之羲說。

    顧之羲點了點頭，沒有繼續(xù)問下去，看她一直盯著自己的圍巾，又問：“怎么了？”

    沉晨的眉尾垂了下來，小聲說：“剛才掛在樹上，圍巾都被扯得脫線了?！?/br>
    這可不是一條普通的圍巾。

    這是一條曾經(jīng)把顧之羲纏成繭的圍巾。

    她的頭被用力揉了揉。

    天色已經(jīng)逐漸黑下來了，空中，月亮升起。

    透過稀疏的枝椏，這顆月球的視覺效果比外面更大。

    沉晨抬頭入神地看了一眼，下一秒，腳下踩空，第二次失重感傳來，整個人朝下墜去。

    顧之羲緊隨其后，立刻伸出手，但只來得及抱住沉晨將她護在懷里，二人一起沿著急轉(zhuǎn)直下的坡道滾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落地的那一瞬，沉晨清楚地聽到了身下顧之羲腳踝骨頭錯位的清脆咔噠聲。

    動蕩停息，沉晨心驚rou跳地喘著氣。

    她趴在顧之羲懷里，他的手還捧著她的后腦：“有摔到嗎？”

    沉晨同時急急問出：“你怎么樣??？”

    顧之羲動了動腳踝，“沒事?！?/br>
    這里高度不高，應(yīng)該只是腳崴了。

    沉晨連忙翻到旁邊坐了起來，看向?qū)γ婧谄崞岬挠白?，“疼嗎？不會骨折了吧？?/br>
    顧之羲曲起腿，也坐了起來，搖了搖頭，隨后反應(yīng)過來底下太黑，她看不見。

    他抓著她的手，放到了脖頸處，“不疼?！?/br>
    沉晨感受到手上的喉結(jié)微微震動，然后又震動了一下：“你呢？”

    沉晨剛才完全被顧之羲護住了，身上倒是沒受什么傷。

    寂靜中，沉晨不自在地找了個話題：“咱們好像是掉進坑里了。都怪我沒看路，還把你也給帶下來了，剛才應(yīng)該讓你走在前面的?！?/br>
    顧之羲卻淡然說：“這個坑位置太隱蔽，可能是狩獵用的。即使是我走在前面，也不一定能發(fā)現(xiàn)。到時候，到時候也可能是我把你拉下來?！?/br>
    沉晨被他安慰得平復(fù)了些，“也不知道沈助他們能不能找到我們?！?/br>
    顧之羲回想了一下，他的手機應(yīng)該是掉在了上面。

    不過就在坑洞旁邊，定位到這里應(yīng)該沒問題。

    說到手機，沉晨忙說：“等下，我打開手電筒照一照，這里太黑了。”

    剛才掉下來的時候，沉晨聽到自己的手機一并滾落到坑里了，只是不知道掉到哪兒去了，她在黑暗中摸尋。

    突然，她好像摸到了什么，大腦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手就被另一只大手抓住。

    耳邊傳來顧之羲沙啞的聲音：“不要亂摸。”

    沉晨默然收回了手，也察覺剛才手下的觸感不太對，不是松軟的泥土，而是飽滿彈性的肌rou，隔著材質(zhì)良好的西褲。

    “……我不是故意的?！?/br>
    “嗯?！?/br>
    沉晨又起身朝反方向找去。

    這一次，她摸到了什么冰冷濕軟，微微伏動的細(xì)條東西。

    那觸感傳遞到大腦皮層，沉晨腦子一空。

    接著雞皮疙瘩迅速蔓延，她下意識往回跳，用力抱住了救命稻草，毛骨悚然：“我剛才好像摸到蚯蚓了！還不止一條！”

    她埋在顧之羲肩頭，他頓了頓，捏了捏她的后頸，“別怕?！?/br>
    沉晨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正坐在顧之羲的腿上，僵在原地。

    剛才悚然惡心的感覺還未完全褪去，但身邊顧之羲綿長的呼吸聲，還有更為強健的心跳聲，又讓她心底涌上了安全感。

    顧之羲順了順?biāo)暮蟊场?/br>
    沉晨徹底平靜下來，開始關(guān)注起兩人的姿勢。

    “別再找了，如果這個坑真是狩獵用的，可能會摸到捕獸夾?！?/br>
    沉晨磕磕絆絆說好。

    顧之羲的手又移到了她的下巴，稍稍抬起，借著微弱的月光打量：“剛才有沒有撞到？”

    “沒，沒有?！?/br>
    顧之羲低下頭：“哪只手摸到的？”

    沉晨舉起了右手，再想起來那種觸感，還是一陣惡寒。

    顧之羲抓住那只手，用力交握，每一寸皮膚都接觸到彼此。

    溫暖而干燥的手心徹底覆蓋了剛才的觸感。

    “好點了嗎？”他輕聲說。

    沉晨點點頭。

    她依舊被顧之羲抱著，但兩人誰都沒有提及分開。

    沉晨緩了緩，抬頭之際，唇瓣擦過了什么柔軟的東西，像是耳垂，極輕的觸感，像是羽毛擦過。

    顧之羲的呼吸急促了一瞬，一把扣住了她的腰。

    于是二人的距離也再次拉近，顧之羲嗓音低沉：“知道我喜歡你，一直沒有答復(fù)，不喜歡我嗎？”

    沉晨順著他的話想下去，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沒有辦法理智氣壯地說不喜歡。

    當(dāng)然，她也可以說謊，但是……顧之羲應(yīng)該聽得出來吧？

    顧之羲見她不說話，又換了個說法：“討厭我嗎？”

    這次沉晨回答得很快：“當(dāng)然不討厭?！?/br>
    顧之羲目光在黑暗中強勢鎖定了她：“那你在顧慮什么？”

    明明看不清彼此，但沉晨就是能感受到對面男人灼灼的注視，帶著燙人的溫度。

    燙得沉晨也難以思考。

    顧之羲抬起她的臉，緩緩靠近，“這樣靠近，會反感嗎？”

    沉晨老實地否認(rèn)。

    “如果是別人呢？”

    沉晨想了想，點了下頭。

    于是顧之羲獲得了有別于別人的身份。

    他愉悅地低笑了一聲。

    看不清彼此的黑暗里，最容易滋生曖昧，很快，二人就到了鼻息交纏的距離。

    沉晨也仿佛鬼迷心竅一般迎了上去。